電梯門開,一臉疲色的司華誠從裡面走了出來。
快速環視圈走廊,發現司文俊與閆先宇站在一起,沒見到褚美琴。
顧頤和李翔站在一起,沒見到顧子健。
仲安妮、謝天和李自成站在一起,那個大個子女孩他見過暗助理傳給他的照片,知道叫妞妞,他妹妹新結交的朋友。
電梯開了好一會兒才關,感覺裡面有同乘人員,但衆人看見的,只有司華誠一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徑直走向司文俊,“爸,我妹呢?她怎麼樣了?”
“你怎麼回國了?”司文俊的聲音裡帶着譴責和不滿。
“我擔心小悅。”司華誠斂去眼中的焦急神色,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沉穩不失儀。
“你妹妹她沒事。”司文俊簡短了回了句,轉而看向閆先宇。
“閆主任,眼下急需處理的事情太多,兒女婚姻的話題還是留着以後再說吧。”
閆先宇嘴脣翕動了下,對上司文俊不耐的神色,只得嗯了聲。
“走,我們回去。”司文俊對司華誠說完,當先向電梯走去。
經過仲安妮他們身邊時,司文俊停頓了下,看向妞妞。
“我是司華悅的爸爸司文俊,你如果相信我,就隨我一起走吧。”
妞妞愣了下,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仲安妮和謝天。
謝天躲在妞妞高大的身軀後,降低存在感。
在監獄裡跟司華悅做了接近三年的聯號,知道司華悅家裡有錢,但卻沒想到,這個有錢的聯號竟然是司致集團董事長的女兒。
她害怕司文俊父子倆,因爲這個地盤姓司。
司文俊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聽什麼人說話,然後點點頭,對暴露出來的謝天說:“你也一起吧。”
別人沒聽到,謝天聽見了,她聽見一個隱形人對司文俊低聲彙報:這個女孩叫謝天,是大小姐在監獄裡結交的朋友,調查過,信得過。
仲安妮拍了拍謝天和妞妞的胳膊,語氣平靜地說:“去吧。”
謝天想問仲安妮爲什麼不隨她們一起走?
無意間卻發現司文俊看向仲安妮的眼神中帶着凌厲的厭惡。
以前在監獄裡的時候,謝天跟仲安妮並不特別熟,也不瞭解她,認識她也是通過司華悅。
司華悅的爹肯帶她和妞妞一起離開,表示他認可她們和司華悅的友誼,不帶仲安妮走,那便是不認可。
這說明什麼,已無需深思,混過監獄的人,沒一個是傻子。
“那我們走了。”謝天巴不得離開單窶屯,離開她的家人。
她記掛司華悅,跟着司文俊走,她覺得或許能夠及時瞭解司華悅的情況,更或者可以有機會去陪護。
而妞妞是無處可去,想再見到司華悅,也只有跟隨她的父親離開一途。
走廊裡最後剩下了顧頤、李翔、閆先宇、仲安妮和李自成幾人。
顧頤和李翔看着司文俊帶走妞妞和謝天,卻留下了仲安妮,曾讓二人不解的問題一下子便明白了。
司文俊這是不想幹預警方辦案,把該留給警方的人留下,該由他帶走的人帶走。
“自成,過來。”還俗並復員後的李翔不再對李自成沿用寺廟裡的法名白度,而是像普通人般直呼其俗家名。
李自成應聲跑到李翔身邊,“師父。”他對李翔的稱呼始終改不過來。
顧頤走到閆先宇身旁,客氣地說了句:“閆主任,麻煩你了。”
“應該的,走吧。”幾人走到電梯門旁。
在等待電梯的過程中,李自成幾次回頭看向仲安妮,他不明白仲安妮爲什麼不隨他們一起離開。
直到電梯升上來並開啓,他才忍不住喊了聲:“喂,你不走嗎?”
仲安妮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說:“你們先走吧。”
所有人都離開了,走廊一下子變得空曠寂靜。
但仲安妮清楚,走廊裡還有人,只不過她根本看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
而顧頤那個狐狸精能放心地將她留在這裡,說明她已經無路可逃。
看向手術室,仲安妮眼圈開始變紅,然後背倚牆壁慢慢滑蹲下去,雙手環膝,將臉深埋進瘦削的臂膀中。
叮——
電梯門開,李石敏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裡的仲安妮。
他表情複雜地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仲安妮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爲什麼?”他的聲音裡帶着失望和痛苦,問:“別告訴我又是爲了你的家人。”
仲安妮沒有擡頭,但雙肩和身體不再顫抖。
良久,她將下頜抵靠在膝蓋,茫然地看着前方的手術室。
長睫溼潤,顯示她剛哭過。
“對不起。”
李石敏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明白她這聲對不起是對他說的,還是對司華悅說的。
“她那麼信任你、維護你,你這聲對不起怕是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原諒。”李石敏說完,轉身離開。
進入電梯後,他看了眼依舊蹲在角落裡的仲安妮。
想到他們在一起的種種,終是不忍地開口說了句:“如果不想回監獄,現在跑還來得及。”
……
“你是誰?”
“小悅,你傻了?我是你媽呀!”
“媽?不,你不是,你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手上還插着輸液針軟管,司華悅一驚,擡手將針管子胡亂地往下拔。
“別拔,別拔!”褚美琴忙上前制止司華悅拔針的動作,卻被司華悅猛地一推,踉蹌跌倒。
肢體動作幅度太大,扯動了傷口,司華悅疼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低頭看向左胸處。
血透過紗布浸溼了病號服,看着那一圈正在擴散中的鮮豔,司華悅無端地感到一陣氣惱和煩躁。
看着司華悅那雙曾靈動有神的眼睛,此刻盛滿了敵意和戒備,褚美琴懵了,這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忘了?
門開,顧子健和姜結實帶着兩名身穿防護服的人快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兩名持槍武警。
“司華悅!”進來後,見到眼前這一幕,顧子健頓時滿面怒容,呵斥了聲牀上的人,然後趕忙將褚美琴扶起來。
“沒事吧?”他一臉關切地問。
“沒事,你快讓人看看小悅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連我都不認識了?”褚美琴焦急地說。
“你先坐下來。”顧子健將褚美琴扶到牀對面的椅子裡,然後轉身看向牀上的司華悅。
“你怎麼了?”他驚覺司華悅真的不對勁,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又像是一隻受傷的刺蝟。
司華悅仰頭看向顧子健,眉頭擰緊,努力回憶,斷層的記憶中閃過一張熟悉的臉。
“你是……顧頤?”
說完,她又自我否定,“不對,你不是顧頤!”
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很年輕,可眼前這個人除了五官跟顧頤很像外,看她的眼神卻不像。
“小悅,你別嚇媽媽。”褚美琴帶着哭腔靠上前,卻被顧子健阻攔在身後。
“別急,她現在情緒不穩定,別再刺激她。”
顧子健拿出手機,撥通一組號碼,接通後說:“立即把季坤帶來。”
褚美琴愣了下,季坤?
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很多年以前打過交道。
但她記得那人早在2017年10月因故意殺人被捕,一年後被判處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