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邁開腳步,慢慢走向那端,經過他的身邊,與他擦肩而過,雲崢輕輕閉上雙眼,絕望,漫上心頭。
手心忽然一熱,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拉的轉了一個方向,雲崢猛地睜開雙眼,不敢相信這不是一場夢。
“看什麼看?呆什麼呆?白癡還是腦殘呢?沒看到老孃提這麼多飯?累死了!不知道接也就算了,面對面看到了都不知道提一下?你那手是幹什麼用的?留着摸小姑娘的?”
一連串的埋怨聲中,他掌心的暖卻沒有離開,一米八幾的他,被一米七不到的何佳慧拉的踉蹌着往前疾走。
“佳慧.......”
“哎呀,別叫那麼親熱,跟你不熟!”
“不熟你拉我手?”
“牽你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我摸我右手,關你屁事?閉嘴,假裝不知道!”
“........”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再難受,這飯也得吃!不吃怎麼有力氣照顧老爺子?要是老爺子今兒醒了,你是能抱他呢,還是能揹他呢?”何佳慧是刀子嘴,見淮生還是不肯吃飯,好一陣子嘮叨:“哎,陸淮生!你是不是覺得你媳婦來了,你就有力量了?得,這飯菜你也甭吃了,我跟你說,你要是真餓的慌,把你媳婦撕吧撕吧吃了吧!趙雲錚,都賞你了!”
何佳慧夾起一塊紅燒肉,扔進了自個兒男人碗裡,雲崢受寵若驚,紅腫的眼睛忍不住就彎了彎。
“帶上你男人滾回家休息去,晚上來替班!”葉晚沒好氣的奪過餐盒,推搡他們:“你們出去吃吧,這些我們夫妻倆承包了!”
“葉白眼,咱不待這樣的吧?這是我買給我前未婚夫吃的,不是給你的啊!”
“給我滾!三個數,晚一秒鐘我兒子的乾孃換人選!”
“夠狠!得,趙爺,咱撤吧?瞧你那一臉胡茬,老爺子醒來還以爲自己穿越到了水泊梁山,見到了李逵兄呢!回家收拾收拾,晚上來替他們。”
雲崢不放心淮生,卻被彪悍的何佳慧一腳踹出了VIP病房。
其他人也知趣的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依然一臉悲傷的淮生與輕輕咬着脣的葉晚。
“你別忙活了,我真的吃不下........”淮生一開口,便讓葉晚撕心裂肺的疼。
這還是人說話嗎?嗓子啞成這樣,如果不是太瞭解,誰能聽得清他在哼哼什麼?
葉晚放下碗筷,端起水杯走到他身邊,遞過去,淮生搖頭拒絕,葉晚也不勸說,直接打開杯蓋,擡起他的下巴就灌了下去,淮生不喝也得喝,被強迫着咕咚咕咚喝下了足足大半杯,如果不是被嗆得劇烈咳嗽個不停,估計她還是會逼着他喝。
“佳慧說的對,如果你垮了,也送進病房,甚至去搶救,你想讓爸爸醒來的第一眼,先看到誰?”
淮生不說話,只定定的看着她,葉晚正要開口,他忽然哽咽着說:“晚晚......我對不起你.......我想要給你一個最美麗、最浪漫、最難忘的婚禮,可是.......我沒能做到.......我讓你的婚禮,變成了混亂的噩夢.......可能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補償你了.......”
葉晚呆立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痛悔到失色的眸子,心又一次疼了。
“沒錯!我想要一個最美麗、最難忘的婚禮.......”
“婚禮只有一次,我辜負了你.......我還害了爸爸........”
“那不是你的錯,是凌家盈的錯!她如果不出現,這是一個很歡樂的婚禮......淮生,你說這句話,我都想抽你!”葉晚忽然變了臉色,眼神冷峻,用詞清楚而嚴厲。
“爲什麼?”
“還記得嗎?”葉晚的眼眶忽然紅透了,哽咽着反問:“當年,我被賀菲誤解,被個別媒體抹黑的時候......你爲我做了什麼?你明明知道,那個時候的我,不愛你。而你已經訂過一次婚,失敗了。再訂一次再失敗的話,對你的名聲有多麼大的殺傷力,你一清二楚,可是你那時候對我說什麼了?你爲我做了什麼?”
淮生沒有吭聲,擡起頭,脈脈凝望着她。
“你爲我而來,告訴我,我有你.......你說你要保護我,誰要欺負我,你讓她生不如死......陸淮生,我至今清楚的記得你的誓言.......而今天,這句話,我想對你說.......”
“陸淮生,我是你的妻子,是陸家的媳婦,是爸爸親手指定的陸家的女主人!我生與陸家同在,死於陸家同葬!榮華富貴的時候我安心享用,風雨大浪來臨的時候,我與你並肩!爸爸病倒了,我和你一起陪他;他醒來了,我和你一起迎接;他若真的......走了,我要與你一起送別.......我沒有你們希望的那麼堅強,可是,我也沒有有些人期盼的那麼脆弱!你們擔心孩子,我只能說,他姓陸,無論他是出生還是在我的肚子裡,他都應該和我一樣,堅強的陪着他的父親,一起爲他的爺爺祈禱、祝福!淮生,你選擇了我,就該相信我是配得上你的!這個孩子來到我們身邊,你就該相信,我們和他的緣分,是足夠圓滿的!”
葉晚伸出手,握住陸淮生的手,輕聲問:“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應該回去,和從前一樣,躲進一個虛幻的、溫暖的殼裡,被你們像保護玻璃娃娃一樣,保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