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莊臉上帶着陰測測的笑。
他已經知道了,賀西珏就在這兩天動手,所以,他先下手爲強!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周莊直接就拖着喬莫晚躲到了洗手間裡,聽見外面傳來喊話的聲音:“你們都去搜!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是!”
從這麼一聲整齊劃一的聲音裡,叫周莊可以判斷出來,肯定不下十個人。
但是,如果他敢這樣行動,卻沒有自己的打算,那不就太傻了麼。
容凌早就已經給他安排了接應的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這人用一個麻袋將喬莫晚給撞了起來,兩人化妝成爲搬運工,從後門下去,兩人擡着麻袋上了貨車,然後離開。
賀西珏幾乎要瘋了。
他怎麼能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他不顧杜墨淳的阻攔,就要去找容凌去理論!
杜墨淳按住了賀西珏的肩膀,“你現在去不行,你現在太沖動了。”
“那你想要我怎麼辦?在這裡安安穩穩的等着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賀西珏說話的時候,胸口上下起伏着,明顯是恨急了自己。
爲什麼不事先告訴喬莫晚,已經是調查清楚周莊的身份,爲什麼不提前行動,爲什麼沒有把喬莫晚給保護好!
杜墨淳說:“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你現在去樓上看監控錄像,我去找二哥。”
賀西珏終於緩緩的沉下氣來,點了點頭,“好,那我現在就過去……”
等到賀西珏上樓去了總監控室內,杜墨淳擡步走向容凌的辦公室。
容凌一直是他所認爲的二哥,是除了大哥之外,最尊敬的人。
可是,這次調查結果,卻是板上釘釘的真相。
他準備敲門,而門就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杜墨淳腳下的步子略微一頓,已經是眯起了眼睛。
看來,容凌已經是在等他了。
或者是在等他,或者是在等賀西珏。
“二哥。”
杜墨淳推開門,擡步走進去,看見在辦公桌後面坐着的男人,看起來依然是一副溫潤如玉的神情。
“四弟,你來了。”
容凌彷彿已經是料定了來人是誰,就算是沒有擡頭,就能清楚的叫出來杜墨淳的名字。
杜墨淳笑了笑,反手將門給關上,才緩步走過來,“看來,二哥是知道我會來了,那你是怎麼料定了,來的人是我,而不是賀西珏呢?”
容凌忽然笑了一聲,“你覺得呢?現在賀西珏因爲丟了心愛的女人,正在狂躁的氣血上頭,如果是讓他過來,我恐怕現在就不會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裡了,就要面對的是一個滔天怒火暴怒的男人,那麼也就沒有辦法屏聲靜氣的回答你的問題了吧。”
杜墨淳心裡一點一點向下沉,卻還是保持着臉上的笑意,微笑了一下,“那二哥覺得現在賀西珏是在哪裡?”
“監控室,去找喬莫晚了,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你可以打電話告訴他,現在找,也是無用功,只要等着對方打電話過來就行了。”
容凌的語氣之中帶着的是顯而易見的篤定,莫名的杜墨淳感覺到心裡面不舒服。
他擡眸看過去,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這個二哥。
或者說,鏡片之後,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看透過容凌的眼神。
或許,杜墨淳和容凌接觸的時間,還是要比賀西珏要更多一些。
可是,他現在也想不通,究竟是什麼,能叫容凌對賀西珏採取這樣的手段?
只是,現在直接問爲什麼嗎?他不會這樣愚蠢。
杜墨淳微微笑了笑,向後欠了欠身,才緩緩地向上微微勾了勾嘴脣,嘴脣漾起十分美妙的弧度來。
“二哥,其實,周莊就是張擇端,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
容凌臉上有了一絲裂痕。
可是,轉瞬即逝。
對於容凌來說,周莊和張擇端之間的易容,絕對是可以稱得上是天衣無縫,再加上當時偷天換日的計劃,就算是張擇端的親媽來了,都會認錯人,更別提賀西珏和杜墨淳這兩個邊緣外人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杜墨淳很滿意容凌的反應,是有些慌張,但是又運籌帷幄,這纔是一直都處於盛世大廈的核心地位,而且從容不迫的最高領導官。
“因爲直覺,”
這樣四個字,叫容凌一下就笑出聲來。
“你要跟我玩兒女人的第六感麼?還直覺?”
杜墨淳沒有否認,“其實,二哥,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就是準的可怕,而且,就比如說直覺這種東西,也不光是女人有的。”
他頓了頓,“這是從第一層面來跟你解釋,是比較玄幻的直覺,當然,也是二哥你現在最不屑於去聽的直覺,第二層面來給你解釋,就是,人的相貌可以改變,但是眼睛改變不了,氣質改變不了,你知道喬莫晚曾經跟我怎麼形容周莊的麼?”
容凌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並沒有開口詢問,而杜墨淳就這樣直接說了下去。
他說:“周莊的目光就好像是粘稠的黏在身上的深海魚類一樣,和張擇端一樣。”
容凌臉上僅僅剩下了一一丁點的光亮,也全都消失不見了,“那你現在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來找我?難道不該是去找那個差點就姦污了喬莫晚的張擇端麼?否則的話,現在有這種機會,他可能會放過?”
“不,你還沒有下令,所以張擇端不可能輕舉妄動。”杜墨淳說。
容凌忽然笑了,好像是在笑杜墨淳的天真,“你真的是天真啊老四,你該知道,即便是喬莫晚,跟我無緣無故非親非故,說是喬婉柔的姐姐?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就連喬婉柔也不過都是我手下的一顆棋子。”
杜墨淳聽着,內心越來越冷,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自己的二哥,竟然會有這樣黑暗的一面。
“二哥,那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最終,杜墨淳還是說出來了,可是容凌看着他,卻沒有回答。
“如果現在問我的是賀西珏,我興許還有有點興趣回答一下,現在,我一個字都不想回答了。”
杜墨淳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緊緊的攥住了。
容凌看着杜墨淳這樣的動作,雲淡風行的說,“我要是你,現在就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杜墨淳嚯的站起身來朝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他的手指剛剛要握上門把的前一秒,聽見後面有一個悠悠盪盪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十分刻意的譏諷。
“張擇端也只是我的一個妻子,我並沒有規定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只是在必要的時候,利用一下,僅此而已。”
杜墨淳打開辦公室的門,太不走了出來,再也沒有回頭。
剛纔容凌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告訴杜墨淳,不要心存僥倖了。
………………
而此時此刻,另外一邊,在監控室內。
監控室的工作人員看到總裁蒞臨,一下就都慌亂了起來,手忙腳亂。
賀西珏說:“馬上給我調出來監控,就是總裁層,西廳。”
但是,身後站着一個渾身都冒着冷氣的冰山,而且還是自己頂頭的頂頭的上司,叫工作人員屢次出錯,最終賀西珏的臉色越來越沉,直接就叫道:“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工作人員嚇得冷汗直往下流,轉身就屁滾尿流的出去了。
賀西珏也知道監控錄像的操作方法,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沉着下自己的內心,將監控錄像切到了容凌辦公區的西廳的監控。
辦公室內是沒有錄像的,但是在外面的走廊上面卻是有的。
只不過,另賀西珏沒有想到的是,此時,外面走廊上的監控錄像,竟然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他猛地捶打了一下面前的機器,已經是煩躁到了極點。
門外,杜墨淳剛走到監控室前面,在門口站着的兩個工作人員急忙俯身低頭。
不用這兩個工作人員去解釋,杜墨淳都已經知道了,他們肯定是因爲伺候不了現在脾氣暴躁的賀西珏。
不過,如果是換做是他的話,他肯定也……
那,相對應的,如果綁架的人是陸白雪?
杜墨淳的腳步就這樣如此生硬的停頓了一下,詫異的睜大了眼睛,恍然之間覺察出來的是另外一種好似是藤蔓一樣在心臟上慢慢緩緩的纏繞思念。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有這種假設。
隨後,他推開了監控室的門,“別查了,二哥那邊的監控是一早就動過手腳的,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我們也絕對查不到。”
賀西珏有點疲憊的靠在後面的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我是不是不適合和喬莫晚在一起,她和我在一起,總是會受到這樣或者那樣的威脅和傷害,而我,總是沒有辦法防患於未然。”
杜墨淳走過來,在賀西珏的肩膀上拍了拍,才說:“你現在別多想,我剛纔去見了二哥,基本可以確定了,之前的一些事情,的確是他,雖然他沒有直接明白無誤的承認,但是……你猜想的很對。”
其實,賀西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開始懷疑容凌的了呢?
是從喬莫晚被莫名其妙的綁架的那一次。
從青村回來,其實賀西珏就已經開始私下裡調查了。
當時知道他去青村的,除了身邊的人之外,他也就只告訴了容凌,容凌當時還說要提出來幫忙的,借給了賀西珏人手。
只是,賀西珏根本就沒有多想,等到後來,發現爲什麼自己明明是縣發現了喬莫晚,但是在另外一邊的張家卻是先下手。
當時如果不是董驍的人已經是到了青村,再加上喬莫晚本身的聰明才智,他真的不敢想想後果。
之後,他就開始調查容凌了,而越來越接近真相,就叫賀西珏的心越來越寒。
“那現在就沒有什麼辦法了麼?”賀西珏猛然站起來,“我打電話給許碩,叫許碩在警局裡面……”
“沒用的,”杜墨淳說,“你現在就像是二哥說的,只需要安心的等待着電話,然後再想一想,下一步究竟是要怎麼做。”
賀西珏眼神充斥着冰與火的交融,“只有這麼一種辦法了麼?”
杜墨淳點了點頭,“是的,只有這麼一種辦法了。”
而就在休息室裡。
姜一雅都有點害怕,將坐在懷中的小諾緊緊地抱着。
手臂越收越緊,知道小諾嗷的叫了一聲,她才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將小諾給鬆開了。
小諾揉了一下剛纔被姜一雅摟的有點發疼的手臂,轉頭看姜一雅,“乾媽,你怎麼了?”
姜一雅搖了搖頭,“沒事,我挺好的。”
小諾噘着嘴,伸手用自己的小手指,在姜一雅的臉蛋上輕輕的滑動了一下,“可是,沒事的話你爲什麼要哭呢?”
姜一雅怔了一下。
她……哭了啊。
可是……
這一切都是要怪她啊,如果不是因爲她的話,喬莫晚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非要賴到盛世大廈裡來找賀西珏,也就不會被抓走了。
她這樣想着,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小諾急忙就拍着姜一雅的背,在他的小腦瓜裡,是記憶着媽媽總是在他這樣哭着的時候,這樣哄着他,然後說着,寶貝別哭。
“乾媽不哭,不哭。”
姜一雅聽到這樣細嫩的嗓音,就哭的更加洶涌了。
直到有一隻手拿着一張紙巾遞過來,“再哭的話就不好看了。”
這個聲音……
姜一雅驚愕的擡頭,看見一張十分俊美的面龐,“賀蘭辰!”
賀蘭辰聳了聳肩,將手中的紙巾給姜一雅遞過去,才說:“要知道你看見我這麼驚訝,連哭都不哭了,那我就早點出現了。”
姜一雅是被驚住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原來還有有朝一日,重新見到這個男人!
但是,想起了曾經第一次和賀蘭辰見面的場景,也就回憶起來那個時候,她和霍南白之間……
心中一下就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痛的她難以言喻,又開始猛烈地哭了出來。
這下倒是賀蘭辰慌了。
男人都是一樣,見不得女人的眼淚。
賀蘭辰將坐在姜一雅腿上的這個十分礙事的小鬼頭給拎起來丟到一邊的沙發上,然後自己坐了下來,在姜一雅的身邊,一邊有點手忙腳亂的幫她擦眼淚。
可是,姜一雅的眼淚就好像是水龍頭一樣,越擦越多,根本就擦不乾淨。
現在的賀蘭辰總算是深切的感覺到了,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
姜一雅猛地擡手將賀蘭辰給推開,“你離我遠點兒!別忘了,我們現在還是仇人!”
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雖然姜一雅和這人並沒有什麼仇恨,但是,霍南白有,那也就是她有。
賀蘭辰看着姜一雅這樣的表情,心裡忽然有點不好受了,哼了一聲,“你這女人,真的是不是好歹,我現在是幫你擦眼淚哄你,你以爲,我堂堂賀蘭辰,是有可能幫女人擦眼淚的麼?”
姜一雅冷哼了一聲,:“狂妄自大,你給女人擦眼淚關我什麼事!”
賀蘭辰覺得懊惱,“你現在都已經死了老公了,還是一個人懷着孕,就不能別這麼倔強了麼?”
這句話不說不要緊,剛剛話音落下,姜一雅猛地擡手,一個巴掌就狠狠地落在了賀蘭辰的臉上。
賀蘭辰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姜一雅竟然會直接給他一個耳光。
姜一雅掐着腰,惡狠狠的盯着賀蘭辰,“我警告你,你不配提我老公,也不配提我肚子裡的孩子!”
說完,她就憤然起身,拉着一旁的小諾出去了。
賀蘭辰還能聽見姜一雅訓斥門口的秘書的聲音——“真的當總裁管理層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麼?什麼貓貓狗狗的都能放進來?”
賀蘭辰向上翻了個白眼。
秘書有點戰戰兢兢,自己都不知道要怎辦了。
明明裡面的那位是賀少賀西珏的弟弟,而現在牽着小朋友的這個女人又是賀總明確說了要多家關照的,再加上這個兩歲多的小朋友……
長得真的是好可愛啊!就是賀西珏的一個縮小版!
不愧是總裁的兒子,各方面都是一模一樣啊。
秘書忽然收回思緒,才正了正臉上的神色,十分公事公辦的對姜一雅說:“很抱歉姜小姐,我知道您是賀總的朋友,但是這位是……賀總的親弟弟。”
這下輪到姜一雅詫異的閉不上嘴巴了。
這個男人,竟然是賀西珏的……親弟弟?
賀西珏還有個弟弟,她怎麼不知道?
應該說,喬莫晚怎麼不知道?!
賀蘭辰就是勞拉夫人和勞拉先生的兒子,他這次是跟着勞拉夫人來到華國的,當時他的父親只規定他在外面,只能住一個月,至多。
賀蘭辰妥協了。
這次,賀蘭辰的到來,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的,而且並不是爲了圖刺激,坐着倒賣貨物的船來的,而是通過十分正大光明的渠道到達的。
他這次,除了來這裡遊山玩水之外,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
他插在褲袋之中的手,摸了摸那一枚玉墜。
因爲喬莫晚的失蹤,賀西珏根本無暇顧及到小諾,姜一雅就先將小諾帶到了自己的家裡,由自己的爸爸媽媽帶着。
姜一雅有點心神不寧的,薑母安慰着自己的女兒;“這不怪你,你不要想這麼多。”
姜一雅笑了笑,點頭,“我知道。”
………………
另一邊,已經枕戈待旦的賀西珏,終於在一陣安靜靜謐的環境之中,突兀的手機鈴聲劃破了了這種詭異的安靜。
賀西珏剛想要伸手去拿手機,被一旁的杜墨淳給一下按住了手。
“西珏,不能慌亂,任何時候,都不能叫別人感覺到你的慌亂,這句話,不是你告訴我的麼?現在你的表現,真的是很慌亂了。”
賀西珏咬着牙,“你叫我現在怎麼保持冷靜?”
杜墨淳按着賀西珏的手,等到手機鈴聲響過三聲之後,才鬆開了,直接越過了他的手,拿過賀西珏的手機,“
“我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