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屠戶的話,讓杜恆霜吃了一驚。
“素素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前幾天見她不還好好的?”杜恆霜着急地問道。
吳屠戶看見杜恆霜滿身的貴氣,還有身邊丫鬟婆子一溜燕翅一般立在她身邊,本有些發怵。
不過看見杜恆霜急切的樣子,他也放下心來。看來,素素的丫鬟沒有說錯,素素有事,果然應該找柱國侯夫人。
吳屠戶雖然是市井之人,但是常年在外擺攤賣豬肉,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杜恆霜關切的神情完全不似作僞。
吳屠戶不再嚇得全身哆嗦,靜下心來,把諸素素的情況告訴杜恆霜。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您也知道,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和素素的孃親剛剛成親沒幾天,跟素素住的也不太遠。而且柱國侯夫人您也曉得,素素向來性子要強,什麼事情都由她做主,就沒有她拔辦不了的事兒。所以她雖然還沒有出閣,但是她孃親也很放心。再說我們住的不遠,就算有事也好照應。誰知就這麼幾天功夫,素素居然就病得起不了牀了,今兒早上還暈了過去。她自己就是郎中,平日裡有病都是自己煎藥吃吃,今日不知怎地,自己煎的藥似乎不起作用了。”吳屠戶嘮嘮叨叨,顛三倒四說着這幾天的情形。
杜恆霜卻聽出來,大概還是那天爲她的事兒起的病因。素素太着急了,這麼冷天在外面跑,在崔家的門房坐冷板凳,回家大概孃親出嫁,就沒有人照顧她了。
想起這些,杜恆霜有些心酸。也很是自責,沒有盡到朋友的責任。
杜恆霜忙打斷了吳屠戶的話,“我知道了。臘月裡生病,確實可大可小。——來人,叫二小姐過來,讓她帶着藥箱,跟我馬上去素素家一趟,再去外頭給讓外院給我準備一輛大大的馬車,要舒舒服服的。”杜恆霜連着吩咐下去。
吳屠戶忙道:“柱國侯夫人。我們那邊還積着大雪,馬車恐走不過去。我就是一路從家那邊走過來的。”
杜恆霜也恍然,“下大雪了。”想了想,繼續吩咐:“再叫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擡着擔架過去。”
“您這是要做什麼?”吳屠戶愕然。
杜恆霜笑着道:“是我的錯。今年素素的孃親改嫁。素素家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一個未嫁的閨女,本不該讓她一個人在家裡過年。我想接她到柱國侯府,跟我們一起過年。您看,要不要麻煩您幫我跟素素的孃親美言幾句,讓素素跟我們一起過來?”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臘月三十了。
吳屠戶當然一百個願意。搓着手呵呵地笑,“不麻煩,不麻煩……哦,是麻煩您了。素素真是要給您添麻煩了。這怎麼好意思?”
杜恆霜微笑,站起身來。
知數已經拿了貂皮暖筒和雪貂皮大氅過來,給杜恆霜披上。
杜恆霜微微低下頭,知數將貂皮觀音兜也給她兜頭戴上。
杜恆雪揹着藥箱急匆匆地趕過來。進門就道:“姐姐,素素姐生了什麼病?怎會這樣嚴重?咱們要不要再叫一個御醫預備着?我怕我能力不夠啊。”
這話提醒了杜恆霜。
杜恆霜又吩咐道:“去外院跟侯爺說一聲。就說,素素生了重病,請他出面,用他的帖子幫請一個得力的御醫回來給素素看診。”
福兒應了,忙去外院傳話。
來到蕭士及的外院童卻死活不讓福兒進去。
福兒急道:“夫人立等着呢!耽誤了夫人的事兒,你擔當得起嗎?”
那書童又遲疑起來。
蕭士及確實在外書房裡,卻是在跟一個秘密來訪的客人在密室裡面密談。
密室的兩面都有火牆,裡面溫暖如春。
蕭士及只穿一襲玄青色深衣,腰間鬆鬆地繫着一條如意雙環絛,面目沉靜,眸光深遠,臉上的五官如刀鑿斧劈一般線條分明,完美冷峻得不似真人。
他對面的人,卻是同樣俊美出奇的安子常。不過安子常的俊逸更偏陰柔,和蕭士及的陽剛之美形成鮮明對照。
這兩個平日裡在朝堂中從來不怎麼說話,在外人面前一見面就要互相譏諷幾句的大將,卻一改往日劍拔弩張的態勢,坐在一起安安靜靜地吃茶。
安子常放下茶杯,笑着道:“外人如果看見我們倆躲在密室說話,肯定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說着,嗤笑道:“帝國雙璧如果握手言歡,第一個要睡不着覺的,就是那裡的人了。”往皇城的方向努了努嘴。
蕭士及沉靜地笑了笑,“安兄文韜武略,又是昭穆九姓的大家出身,士及實在是望塵莫及,不敢跟安兄並稱。”
安子常咧了咧嘴,“你不要這麼酸好不好?——你是想讓我酸掉牙,不肯讓我好好過年吧?”
蕭士及嘆口氣,也放下手裡的茶杯,道:“如此說來,江南的局勢已經一觸即發了。”
“不止江南,塞外也有重兵集結的跡像。過了今年除夕,大齊已經立國第六年了,南面和北面還是岌岌可危,實在是……”安子常收了嘻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還有長安城裡,除了那些士族不甘退讓,兩位皇子不也暗地裡較勁兒較得厲害?”
蕭士及微笑,“那你還擔心什麼?有兵事,自然用得了武將。你也是帶兵打出來的名聲,又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蕭士及語帶譏諷,安子常卻一反常態沒有諷刺回去,反而正色道:“你也是武將,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他們是要用着我們。可是等這些事情都掃平了,我們該如何自處?到時候,我們兩人手握重兵,誰又能放得下心?”
蕭士及無語半晌,道:“那還是照舊吧。”
安子常點點頭。似笑非笑地道:“沒法子了。雖然我和霜兒還是親戚呢,可是這個樑子,卻是要結定了。從此在外人看來,我們是要針鋒相對到底了。”說着,連連搖頭,“可惜,可惜。霜兒可是要爲難了。”
蕭士及聽得大是不滿,皺着眉頭道:“你不要‘霜兒’、‘霜兒’不離口好不好?霜兒也是你能叫的?”
安子常大大咧咧地道:“我怎麼不能叫了?她是我表妹……”
蕭士及:“……”,表你個頭的妹!
連一表三千里都說不上。還表妹!
看見蕭士及手上的拳頭又握出了青筋,安子常脣角的笑容更盛,“不是我不提醒你。你身邊的魑魅魍魎真是不少,個個都想拿霜兒做筏子。若是有一天,你不要霜兒了。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你夠了啊!”蕭士及再也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杯子叮叮咚咚一陣亂跳,幾滴茶水從杯子裡跳了出來,流到桌面上。
安子常不屑地道:“你行軍佈陣,也許比我強。可是洞察人心,你比我差遠了。我告訴你。要不是我,霜兒如今生不如死……”
“你把話說清楚!不說清楚不準走!”蕭士及唰地一下子起身,身形閃動,來到安子常跟前。出拳如風,瞬間和安子常交了幾下手。
安子常這些年一直處於極端警惕狀態之中,要防備前朝公主的追殺,想偷襲他。就算蕭士及也做不到。
兩人堪堪打了個平手。
“好了好了,我的話都是有根據的。你不聽就算了。現如今。陛下江山未穩,就開始玩弄權術,你也該多長個心眼兒。你不像我,無家無室,也沒孩子,萬事不用操心。你一家大小多少人,性命都在你身上。”安子常撥開蕭士及的拳頭,淡淡地道。
“你真的不怕?”蕭士及反問道,“就算你現在無室無家,難道你一輩子都不娶媳婦生孩子?”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安子常嘿嘿一笑,撂起袍子又坐了下去,“我又不是沒宰過皇帝,我怕他個鳥兒!”
蕭士及窒了窒。他知道,前朝大周的德禎帝,就是死在安子常手裡。其實德禎帝纔是大周真正的末代皇帝,德禎帝之後的由大周皇室立的小皇帝,其實嘛都不是,連傀儡都說不上,就被現在的永昌帝給滅掉了。
所以安子常才被前朝大周的公主追殺至今。
前朝大周的公主不恨現在的大齊皇帝永昌帝,只對安子常恨之入骨,發誓要一定要逮着他,五馬分屍,祭奠大周的德禎皇帝。
看見蕭士及緊繃的神情,安子常又是一聲囂張大笑,“放心,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不給我賜公主,逼我妻離子散,我就不會宰了他。”
蕭士及也忍不住笑了,“你剛纔還說你無室無家,就算現在陛下給你賜公主,也說不上逼你妻離子散吧?”
安子常笑道:“妻子沒有,侍妾還是有不少的。若是陛下膽敢給我賜他的寶貝公主,我府裡那些侍妾就都變成我的‘妻’了。若是公主不介意跟這些賤籍出身的女子做姐妹,我也不介意納一個公主做二房。”說完笑得更加得意。
說完安子常起身告辭,到門口拉開大門,卻看見蕭士及的書童急匆匆進來回報,“侯爺,夫人說,讓侯爺拿貼子請個御醫預備着。諸郎中病了,夫人去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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