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見我？”石辰有些惘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女人面上的笑意更濃了，認真的點了點頭：“是的，陛下要見你。”
白楊墓園上空的小雪一直在下，在確認了這條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的訊息後，石辰在雪中隨着那位女秘書向着那輛停靠在路邊的黑車走去。
而這一幕也落在諸多有心人的眼中，看着石辰的目光，也充滿了各色神采。
石辰看了一眼身旁半步的女人，“那個...”
女人轉過頭來，笑着道：“我信顏，你可以叫我顏秘書，也可以叫我顏小姐。”
石辰張了張嘴，還是放棄了從這位秘書口中打探消息的想法，“好的，顏秘書。”
不過心中還是留了個心眼兒，眼前這位看似和藹的女秘書，應該便是伊莎經常提及到的那位了，無論是伊莎還是莉雅，都是她看着長大的，服務於索倫城堡以逾三十多年之久，論輩分，都可以做石辰的奶奶了。
雖然只是一位秘書，卻是伊麗莎白女皇的心腹和口舌，在某種程度上，就類似姜呂明之於蘇耶鴻圖。
當他來到車前的時候，又有十二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身着藍色大翻領的圓桌騎士，其中幾人還是石辰的老相識，爲首的便是騎士長羅佳特。
羅佳特依舊是那副撲克臉，一對死魚眼永遠看不出任何神情，見石辰來臨。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石辰的目光越過這位騎士長，落在了諾蘭的身上。二人相視一笑。
諾蘭的笑容依舊溫和，讓石辰欣慰的是，她那身在平安夜刺殺案留下的恐怖傷勢，終於痊癒了。
但他知道，有些傷痕，卻會永遠留下心底。
就如三營逝去的那些戰士一樣，那夜死去的銀十衛隊。想必也會經常被諾蘭獨自緬懷。
又跟一旁的加文和菲斯打了個招呼，石辰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表情儘可能的平靜溫和一些。知道自己馬上要見到的是一位註定載入史冊的傳奇人物，心情難免有些忐忑的緊張。
車內很空曠，座位間有一盞方臺，方臺上放着一壺奶茶。而那位傳說中的陛下正如同普通的家居婦女一樣爲客人斟茶。
在石辰進去時。車中升起一張半透明的隔板，將車的前後座給隔絕了起來，坐於前座副駕駛上的伊莎同樣抿着脣看着進入車內的石辰，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只能規矩安靜至極的坐在那裡。
聯邦最有權利的人自然是那位經常在電視上發表講話的卡梅隆首相，其後自然是內閣首相秘書長、上議院的議長，聯邦調查局局長，軍部總司令、參謀長等等。
然而這些站在聯邦權力巔峰的大人物們在由上議院選舉出來後。都在要索倫古堡，接受伊麗莎白的冊封。
伊麗莎白雖然在獨立戰爭後交出手中的皇權。已經不在聯邦的實質權利構架之內，卻憑藉着手中掌控的多項經濟命脈和銀十近衛軍，成爲隱藏在幕後的實權者之一，與巨噬遠征軍的夏家、黑石軍區的蘇耶氏並稱三閥。
這也是爲什麼伊麗莎白在交出皇權一直隱於索倫古堡不問政事三十多年，依舊讓很多人不放心的原因所在。
伊麗莎白在底層民衆的聲望實在太高了，所有人都沒有絲毫懷疑，只要這位女皇陛下藉着大義的名分登高一呼，聯邦絕對要遭遇一番恐怖的變革。
這樣的女人，稱之爲國母也不爲過。
不過三十多年過去了，伊麗莎白絲毫沒有這種跡象發生，這也讓所有人隱隱鬆了口氣。
但即使如此，依舊沒有人敢忽視她。
石辰年幼時，就讀過很多近代史和這位伊麗莎白陛下的傳記，一直對這個一手炮製了銀十字獨立戰爭的女人敬佩有加。而在得知阿爾薩莉雅的真實身份後，則更爲這位女皇陛下增添的一些神秘的光彩。
能夠生出那樣彪悍的女兒，作爲母親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然而此刻坐在車內，看着這位正爲他斟茶眼眸中卻帶着審視的中年女人，卻沒看出什麼特異之處。
不過即使如此，石辰依舊有着莫名的忐忑，有些僵硬的坐進了車內，坐在了伊麗莎白女皇的面前。
伊麗莎白在石辰入座之後，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端着面前的小茶杯，緩緩啜了一口，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石辰的身上，不過眼神卻是有些惘然，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對方不開口，石辰也不好開口說話，就在這種壓抑的沉默中不知過了多久，這位女皇陛下終於開口了。
“辛苦你了，我是莉雅的母親，同時，也是千琳的奶奶。”
石辰的身體頓時一僵，喉嚨頓時覺得有些乾澀，不自覺的舔了舔乾燥的脣，心中無比後悔。
終究還是被發現了嗎。
是了，既然以陳風笑的偵查能力都能查到聯邦那些鮮爲人知的隱秘，那麼以伊麗莎白的權勢，若是想要知道什麼具體的事情，便會有無數專業認識前赴後繼，將對象查個底掉。
也許從石辰住進銀香別墅區的那一天，關於他的一切就已經落在了這位陛下眼裡。
只不過因爲某種原因，一直沒有提及。
而他帶着伊莎一同去見千琳之後，自然落入了很多有心人的眼中，這位女皇陛下也不能再裝瞎子了。
“你好，我是石辰。”石辰在自報家門後，便不知該怎麼將話頭接下去了，因爲他心底隱隱在懼怕着。
對方只要一句話，就可能奪走自己身邊最珍貴的事物。
“你不用緊張，我沒有要帶走千琳的意思。”伊麗莎白似乎看出了石辰的心思，目光又在石辰有些乾裂的脣上停留了會兒，出言安慰道：“喝茶。”
石辰沉默了片刻，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因爲昨夜的酒精，加上一早上的葬禮，也沒有怎麼喝水，加上某些擔憂和緊張，只覺得嗓子乾澀的很，一杯濃郁的奶茶下肚，宛若重活了過來。
看着石辰如釋重負的樣子，伊麗莎白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看來你對那孩子真的挺喜歡。”
“沒人會不喜歡她，她就是上天賜給我的小天使。”石辰將茶杯擱到了桌上，擡起頭來，看着這位聯邦最有名望的女人，露出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
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第一次來見自己的年輕人，居然有勇氣與自己對視，伊麗莎白眼眸裡不易察覺地飄過一絲光芒，眼角的魚尾紋舒展了許多。
伊麗莎白的目光落到了窗外，似乎追憶着什麼，嘆息道：“可惜這樣的小天使，都留不住我那個心硬如鐵的女兒，就如同當年十二圓桌騎士同樣留不住她一般，真是軟硬不吃呢，她啊，就是一個負盡天下人的狠心人，從小就是這樣...”
石辰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這位陛下竟會對他說這些陳年往事，而接下來，似乎這位陛下找到一個合格的傾訴對象，講起了有很多阿爾薩莉雅小時後的故事，讓石辰震撼於對方的天才後，也對那個神秘的女人有了更多的認知。
“莉雅成年後，就很少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你是唯一一個跟她處了一年多的人了。”伊麗莎白微笑着說道。
石辰聽到這句話，也笑了起來，頗有些自豪之感，然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石辰愣住了。
“因爲這個，原本我挺放心將千琳交託在你手中的，畢竟，這也是莉雅的意思，鬥了這麼多年了，我也不再想和她去爭些什麼。但是，你不該帶着伊莎一起去見她。”
伊麗莎白的笑容緩緩斂起，盯着石辰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聯邦的上層圈子都流傳着這麼一個謠言，千琳是你和伊莎的私生女。”
“哈？”石辰此刻的樣子，就像是被天雷劈中的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