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孫琳的八面玲瓏,拍攝場地的選址及談判就顯得簡單多了。幾天來,影片中的各個場景所需的場地都有了着落,蕙如也對孫琳的社交關係網有了全新的認知,無論是鮮花店、各個景區、派出所,甚至是火葬場,她都能找到熟人,辦事嘛自然也就方便多了。只要劇本和拍攝計劃遞過去,很快就得到明確答覆了,辦事效率之高,令她爲之驚歎。
可有些事她總是搞不明白,鮮花店、景區也就罷了,派出所中有個熟人也說得過去,火葬場裡能有什麼業務可以聯繫的呢。當她把疑問說出口時,孫琳只是盯着她宛然一笑,問了她一個問題:“火葬場裡就沒有男人了嗎?”這句話讓她思考了好久。
每天被火化的人自然是男男女女的都有,難道那些被火化的人中有孫琳的親人?也不對啊,就算有親人被火化了又能幫得上她什麼呢?蕙如那顆單細胞的腦子根本就不適合考慮這種複雜的問題,她永遠活在只屬於自己的世界中。
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小丫頭難道是在說火葬場的工作人員嗎?乖乖,這個姐們口味可真重啊,他們都是怎麼認識的,在一起又會聊些什麼呢,難不成就聊些骨頭、骨灰嗎?一堆堆的問題困擾着她,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孫琳被她的種種問題搞得哭笑不得,甚至都有點想小小捉弄一下她的願望了。誰說火葬場裡的人就非要聊些那個了,還可以聊聊鬼神嘛,到了半夜,都會有磷火出現,那就是一些心有不甘,不願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所化魂魄的眼睛。當你走在裡面時,他們會立刻圍住你,千萬別看他們,否則就會被他們侵入身體,佔據你的神魄,將你變成活傀儡。
她邊說着還一邊手舞足蹈的比劃着,口中還不斷髮出蕭蕭的聲音,臉色還變的煞白,眼睛中發出陰冷的綠光,獠牙張開舌頭長長的耷拉在嘴角邊,冰冷的身體散發着死亡的氣息,讓蕙如不禁感到所看到的現實,卻比夢境還恐怖萬分,身體不由地顫抖起來。
雖然明知道孫琳說的都是假的,就是嚇唬嚇唬自己而已,可不知爲什麼,她總覺得彷彿真有地獄鬼魂在時刻看着自己,時刻準備着鳩佔鵲巢。一旦當他們的利齒咬住自己的時候,或者是自己的靈魂被他們侵佔的時候,她將毫無抗拒之力,任由生命被他們掌控隨着時間消逝,而自己的靈魂只能隨着生命消磨卻無任何辦法。
她開始痛恨並詛咒起子龍來,總是經常在自己面前講什麼鬼附身,惹得那些鬼魂都注意上自己了,如果自己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下輩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這種想法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卻能真實的產生化學反應,或者應該說是超物理認知反應,讓子龍在辦公室中都能感受到她所散發出的怨氣了,接連不斷的打了好幾個噴嚏,腦中還在不斷地暗想,自己又是惹到哪位大神了,怎麼好像聽到詛咒自己的聲音了呢?
他這幾天可是很興奮,夢中女神即將到來,屬於他的春天就要降臨,他的身上充滿了工作的動力,一天要打上幾個小時的電話去向女神彙報自己的工作進展,順便聊聊家常。他還振振有詞的,這麼做都是爲了工作嘛,要想將大賽辦好,自然是要詳細瞭解甲方的各種需求。這些理由乍一聽還都是很合理的。
可他總是與女神聊些人家喜歡吃什麼,都要帶人家去哪兒逛街、遊玩,還積極推薦自己的家中,說是有好幾間房間,可以任由女神隨便換着房間住,惹得女神都掛斷好幾次電話了可依舊不改。他的這種行爲簡直讓同事們看不下去,作爲領導,這不是明顯的帶頭敗壞公司的形象和名譽嘛,誰家還沒套房子,女神輪着住也可以輪到他們家去嘛。
一羣不要臉的東西,幸虧蕙如和孫琳這幾天外出跑場地去了,要不然等不到女神來就將他們亂槍掃射打死了。子龍纔不理他們的各種妒忌呢,人無臉則無敵,子龍將這句話的真髓充分發揮到了極致,有事無事便發條短信或打通電話給女神,也不知道人家在那邊要不要工作了,就差直接跑到南昌把女神一路接回來了。
人家女神認識他的時間也是比較久了,對他的種種作風也算是略有知悉,只是驚訝於這麼多年來竟然一點未改,還能保持住那顆幼稚的童心,也算是對他比較佩服了。女神的誇獎讓子龍更加信心十足,不拒絕就代表着有機會,還不斷的提醒自己女神只是害羞而已,不要過於莽撞,要懂得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女神也是無奈了,不打擊你是因爲有多年的友情情誼在,不摧毀你的自信心是因爲還要讓你繼續幹好工作,總不能爲了一時之氣把工作搞砸了吧。
嘿嘿,藉口,一切都是藉口,這是在以退爲進的方式去展現女人在愛情上的表現。這一生中有多少人一旦分開就是一輩子再無交集,他們還能有幸重逢,還能夠進一步合作,本身就證明兩人間有着天降的緣分。就讓女神儘管否認去吧,本人從孃胎出生的那一刻就自帶優越感,自信的不得了,人活着要連點自信都沒有,那還怎麼繼續活下去呢。如果想和女神在一起,就不能猶豫,只要看到機會,就絕對要牢牢把握住。
女神秀逗了,這傢伙還真是自戀的不行,要不就把他給斃了吧,反正這種人活着也是在不斷地禍害其他人。女神鄭重其事的提醒他:“看到你的狀態不對,我必須提醒你,你不要太自滿了,杯子都被盛滿了,還怎麼放其他東西。”但子龍豈是那麼容易被妥協的,直言自己的杯子大,裝下個地球沒問題,讓女神有水儘管來。
女神都要瘋了,估計時時刻刻都在後悔不該把大賽放到青島來,睡覺時也會不斷地做噩夢吧。神經衰弱是無法避免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換個人到青島去對接項目,反正這個人是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了,就讓他隨着海風一起飄逝吧。
哈哈,子龍倒是樂了,自己號稱打不死的小強,人送外號豬堅強,是那麼容易消失的嗎。他不斷地勸解女神,要看開些,兩個人之間的緣分天註定,誰也阻擋不了的。釋迦牟尼不是有一句話嘛:無論你遇見誰,都是你生命裡該出現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絕非偶然,這個人一定會教會你一些什麼。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女神無語了,見過臉皮厚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讓人情以何堪呢。當人無恥到沒下限的時候,也就是該對這個人敬而遠之的時刻了。那你就慢慢的將這種不要臉的精神進行到底吧,本姑娘不奉陪了,拜拜。直接掛機把他拉黑了,想騷擾都沒辦法了。
哼,小樣,還想躲開自己,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換人來對接一概不接待,就不信等不到你。他那陰暗的小心理中充滿着各種腌臢的念頭,立刻就把他高大的形象給徹底埋葬到海底深處了,估計馬裡亞納海溝的最深紀錄瞬間就將作古了。
算起來,他和胡婷也認識有十幾年了吧,小日子過得還真快。記得那時他剛到上影廠沒多久,胡婷也來到上影廠實習,小女孩一臉青春活潑,特別惹人喜歡。整天穿着身碎花衣,扎着個小馬辮,在電影廠的院子裡跑來跑去,就像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很快的就被人們注意到了,還給她起了個外號“小燕子”。
她的勤奮一點都不亞於子龍,每天大清早就能見到她的身影,忙活着給各個屋子打熱水,打掃辦公室,從不間斷。白天時,經常能看到她在院子一角,不斷地用主持人的語氣背誦着電影劇本中的臺詞,這也讓子龍感到好笑。電影是表演的藝術,光背臺詞有什麼用呢,而且電影臺詞表達的口吻和意境是根據不同的場景承上啓下而去體會不同語氣的,像她那樣口語化毫無感情的背誦又有什麼用呢。
可他的看法無法影響人家用功,還是自顧自的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只要堅持鐵杵都能磨成針,這種信念是可貴的。同在上影廠,有時因爲工作的關係,她也經常會與子龍見到面,由於兩人年齡相仿,他們也就很快的熟悉起來了。偶爾打聽之下,她學的果然是主持人專業,但在上影廠沒什麼發展前途吧,應該到電視臺實習纔對。
當他懷着疑問詢問她時,小丫頭回答是家人找關係把她送進來的,電視臺競爭壓力太大了,反而是上影廠的實習生中幾乎都是學導演和表演的,沒什麼主持人專業人才,說不定會有更好的發展呢。而且在這裡也可以有機會多結識些大導演,萬一不小心混成個影視明星,那就是天降餡餅的大喜事了。
呵呵,小算盤打得還挺響,電影廠中表演專業的人多如牛毛,一個主持專業的小丫頭片子沒有背景還想從中分一杯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嘛。不過細思一下還真是有一定道理的,看來她的父母也是耗盡了不少腦汁吧,真是苦了天下父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