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其他人不似許莫走路無聲,不小心發出了一些動靜,早就被廣陵道人聽到,神色瞬間警惕起來,大喝一聲,一把推開懷裡的杜琳,盯着門口。
好在許莫本就沒打算遮遮掩掩,之所以聯合諸女,提前讓人通知,不過是怕他逃跑而已。當下笑道:“要命的人,出來受死吧。”
紅線也叫道:“臭道士,這下你逃不掉了。”
廣陵道人神色陰沉,突然盯着杜琳,恨聲道:“賤人!敢出賣我。”這一下純粹試探,他還沒看到許莫等人,並不敢肯定是杜琳出賣自己。
杜琳剛纔被他一推,摔倒在了地上,聽得廣陵道人喝罵,當下冷笑一聲。她被拘來這麼多年,此時報仇有望,早就豁了出去,生死置之度外了,戟指罵道:“賊道士,這兩年來,姑娘每天都很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老天開眼,派許公子來收你,你的大限到了。”
“賤人!”廣陵道人恨恨的罵了一聲,右手下垂,一把匕首便從袖口裡滑了出來,落在手裡。他拿起匕首,猛力向杜琳擲出。
“還敢行兇!”許莫在窗外看的分明,徑自一記心靈之鞭甩了出去。那廣陵道人只感到頭腦一陣暈眩,身子搖晃了一下,那匕首便擲歪了。
他也當真了得,受了這麼一記心靈之鞭,居然沒有當場暈去,只是身子搖晃,像喝醉酒一樣,站不穩了。但過得片刻。等那心靈之鞭的效果消失,也便恢復。
厲害!
饒是如此,廣陵道人也不由得心中一寒,口中大喝道:“你是什麼人?這是什麼邪門手段,也敢拿來害我?”
“出來打吧。”許莫笑道。不動聲色的揮了揮手,示意柳貞貞和林絮兒退遠一些,同時意念交感的能力使用出去,在杜琳的心靈中說了一句,“待會走開一些,不要誤傷了你。”
“喂!賊道士。姑娘還沒動手呢。”紅線跟着叫了一聲。
廣陵道人冷笑:“趕着上來送死。那就怪不得老道了。”說着伸手到道袍中一摸,摸了一把豆子出來,向地下一撒,大喝一聲。“疾!”
一陣煙霧閃過。豆子變成了一個個壯漢。身穿魚鱗金甲,手拿各式各樣的兵器,有長刀、有大劍、有戟、有鐵錘、有弓箭。一起躬身,對廣陵道人道:“請主公吩咐。”
廣陵道人伸手向門外一指,冷冷道:“殺死他們,一個不留。”
“是!”金甲壯漢齊齊的一聲答應,從房裡衝了出去。
“還是一起出來吧。”許莫笑道。雙眼盯着房屋,集中目力一擊,那木頭搭成的房子,立即燃燒起來。許莫目光連擊,那房屋多處着火,眼看不用多久,便即燒盡。
“咳咳!”那杜琳趁廣陵道人不備,從側門處偷偷跑了出來,被煙霧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賤人!你敢逃跑。”廣陵道人頃刻發現了她,伸手向杜琳一指,大喝道:“弓箭手,給我射死她。”
金甲壯漢中的弓箭手一言不發,彎弓搭箭,要射杜琳。
許莫笑道:“手下留情。”這羣金甲壯漢只是傀儡,心靈之鞭在他們身上不起作用,許莫凝聚目力,對準那弓箭手,瞪了一眼。
它是豆子所化,連眼睛都和人不一樣。這一眼並沒傷到那弓箭手的眼睛,反是整個人都着了起來。
它並無知覺,雖然全身着火,卻不管不問,依舊要射杜琳。
“去!”紅線嬌喝一聲,伸手一指,手中短劍飛出。起在空中,凌空向下一切。那弓箭手一條手臂便被斬了下來,弓箭不受控制,頓時射了出去,射的歪了。
“杜琳妹妹!到這兒來。”林絮兒不顧危險,從藏身處露出頭來,向杜琳招手。
杜琳聽到她的呼喚,不顧一切的奔了過去。
“賤人!原來是你出賣我。”這時,廣陵道人也從房裡走了出來,一眼看到林絮兒,大罵一聲,接着又道:“很好,你們都出賣了我,你們都要死。”
許莫笑道:“自身難保,還想害人。紅線,金甲衛交給你了,老道士我來對付。”
“是,許大叔。”紅線應了一聲,再次伸手一指,短劍飛出,在金甲衛羣中繞了一圈,一次性攻擊多人。
這次金甲衛已有防備,紛紛取出兵器抵擋,結果不論什麼兵器,和短劍一觸,立時變成兩截。
廣陵道人冷冷的盯着許莫,突然恨聲問了一句,“你們是什麼人?”
許莫笑道:“問出名字,好以後回來尋仇麼?”
廣陵道人氣的臉色發白,卻強忍怒氣,“看你手段,也是修行中人。我和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來找我麻煩?”
許莫也道:“我和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來找我麻煩?”他指的是在通元觀裡發生的事情,廣陵道人在夜裡用圖畫置換了真正的通元觀,導致他們出不去了。
廣陵道人只聽得莫名其妙,在通元觀裡,他並沒有留意到許莫等人,雖然看到了,卻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冷叱一聲:“胡說八道。”
“哈哈!”許莫大笑一聲,也不多說,“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真當我怕了你!”廣陵道人伸手到懷裡一摸,取了兩枚玉環,一手拿了一隻,輕輕一撞。
那玉環不知道做過什麼處理,色彩黯淡,彼此相撞的時候,發出了一下沉悶的‘呼’聲。
緊接着但見漫天都是繩索,套成環狀,向許莫縛了過來,一環套着一環,一環接着一環,接連而來,無窮無盡。
“好厲害!”許莫笑着說了一句。待那環索將要及身時,天人合一的能力使出。那環索頃刻失去目標,落在地下,紛紛消散一空。
“咦!”那廣陵道人‘咦’了一聲,語氣裡充滿了驚疑,雙手拿環,瞪大了眼睛,尋找許莫。
但那天人合一的能力實在太奇妙了,前一刻他還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許莫,下一刻就失去了對方的蹤影。其間的間隙讓他根本找不到攻擊的目標。
許莫大聲道:“再來接我一鞭。”說着一記心靈之鞭揮出。廣陵道人受此一鞭,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
“該死!”廣陵道人大罵一聲,揮舞玉環,又要來套許莫。
許莫笑道:“已經沒機會了。繼續。”又是一記心靈之鞭。廣陵道人身子再次一晃。
接着是第三記心靈之鞭。第四記心靈之鞭。一連十幾記心靈之鞭下去。那廣陵道人終於撒手暈了過去,兩隻玉環扔在一邊。
許莫回頭招呼道:“可以出來了,你們拿繩子過來。把他綁起來。”
紅線還在和衆金甲衛纏鬥,早就將他們手裡的兵器削斷,已經打傷了幾個,眼看過不多久,也要結束了。
柳貞貞、林絮兒和杜琳三女從躲藏的地方走了出來,林絮兒和杜琳盯着倒地的廣陵道人,臉上神色複雜,似乎有慶幸、有惱恨、也有歡喜。
“這道人也有今天!”林絮兒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似乎連牙齒都咬碎了,伸手一拉杜琳,兩人一起走到許莫跟前,深深的拜了下去,“多謝許公子幫我們報仇。”
許莫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起來,接着道:“不要急着謝我,這道士再過一會就要醒了,繩子在哪兒?先把他綁起來再說。”
他們出發之前,早就準備好了繩子,是用油浸過的牛筋索,由林絮兒帶在身上。聽得許莫一說,林絮兒便把牛筋索取了出來,拉着杜琳,“妹妹,咱們把這畜生綁起來。”
許莫擔心那廣陵道人提前醒來,傷了她們,忙道:“還是讓我來吧。”說着伸出手去,向林絮兒索要繩索。
林絮兒只得把繩索給他,卻和杜林一起跟了過去。許莫將廣陵道人提到一株大槐樹旁邊,手腳反剪過去,綁在樹上,一直纏了幾十道,連脖子上都繞了幾道。
其間廣陵道人醒過幾次,都是剛動了一下,就被許莫察覺。利用心靈之鞭,再次擊暈。
待得綁縛完畢,試了一下,那牛筋索結實得很,料想這道人輕易掙脫不開,許莫這才放開了他。
林絮兒壯着膽子走上前去,左右開弓,一連四個巴掌打在廣陵道人臉上,罵道:“賊道士,你也有今天。”
廣陵道人立即醒了過來,一眼看到柳絮,怒喝一聲:“賤人!”猛的向前一掙,似乎想要行兇。
林絮兒被這道人壓制久了,心存敬畏,見他形象兇惡,吃了一驚,下意識的退了幾步。
“咳咳!”廣陵道人被牛筋索綁住了,這一下並沒睜開,反而勒到自己脖子,連聲咳嗽起來。
“姐姐!讓我來。”杜琳見林絮兒退開,便衝上前去,伸手在頭上一摸,從髮髻中摸出一把四五寸長的簪子出來。
那簪子一頭是尖的,像一根刺,用力向廣陵道人胸前刺去。那廣陵道人銅皮鐵骨,這簪子根本刺不進去。杜琳自也知道,但她恨極了這道人,還是像瘋了一樣刺個不停。
廣陵道人運足了氣,簪子刺在他的身上,衣服很快就破了,身上卻只留下一點點的白痕。
“哈哈!就算抓住了我又能怎樣,我有金剛不壞之身,你們拿什麼傷我?”廣陵道人哈哈大笑,神情得意之極,同時用力掙扎,想要掙斷牛筋,從綁縛中出來。
“姐姐,抓到這道士了?”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是薛靈兒到了,遠遠看到廣陵道人在樹上綁着,鬆了口氣,“謝天謝地,終於抓住了這賊道士。”
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聲音陰冷,幾不似活人發出來的,“抓到那賊道士了麼?讓我吃他兩塊肉。”
接着便見一個紅衣女隨着聲音奔了出來,一眼看到廣陵道人。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撲到廣陵道人身上,張口便咬。
廣陵道人筋骨太硬了,那紅衣女咬不動,牙齒反迸出血來。但她像是瘋了一樣,就是不肯鬆口,同時雙手在廣陵道人身上亂抓亂撓。
“瘋子!瘋子!”廣陵道人不住口的罵,他雖然不怕這紅衣女,看到這瘋狂的表情,也不由暗暗心驚。
“妹妹。別傷了自己。”林絮兒見此情景。急忙勸阻。將那少女從廣陵道人身上拉了下來。那紅衣女伸手抹去嘴角的鮮血,又哭又笑。
柳貞貞不忍觀看,背轉了身去。紅線也已經解決了那些金甲衛,返了回來。
許莫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到達現場的女子越來越多。看到廣陵道人。自是人人切齒痛恨,或戟指怒罵,或大聲喝問。或撲上去廝打。
接着便是訴說處理那道士的方法,紅衣女最爲憤恨,“殺了他,姐妹們分着吃肉。”
有人贊同,也有人反對,贊同的人大聲稱讚,反對的人並不說話。
“妹妹!”林絮兒突然轉向紅線,叫了她一聲,走上前去,接着一揖到地,“紅線妹妹!”
紅線連忙躲開,“姐姐,什麼事?”
林絮兒道:“妹妹,請把你的寶劍借我一用。”
紅線雙手遞了過去,“姐姐小心,別傷了自己。”
“謝謝妹妹。”林絮兒接過短劍,道了聲謝,便轉過身,向廣陵道人走去。
衆女見她執劍前來,紛紛讓開一條路,待她走過去,又都跟上前去。
其中一女提議道:“絮兒姐姐,颳了他。”
這話立時得到很多人的贊同,“對,颳了他。”“絮兒姐姐,颳了他。”“你若下不去手,讓我來。”“颳了他,大家分吃他的肉。”
林絮兒也不接話,徑自走到廣陵道人身邊,指着他的鼻子罵了一句,“賊道人,老天開眼,你也有今天。”
廣陵道人望着她,不發一言,只是冷笑。
“姐姐,不要跟他說話,颳了他。”薛靈兒離她最近,催促了一句,看到廣陵道人時,臉上不由自主的現出怨毒的神色。
林絮兒聞言咬了咬牙,執定寶劍,向廣陵道人耳朵上割去。那短劍鋒利無匹,這一落下,廣陵道人耳朵立時被割了下來。
但說也奇怪,這道人耳朵落下,傷口處居然並不流血。臉上也無痛苦之色,依舊冷笑個不停。
那紅衣女似乎已經瘋了,不待耳朵落地,便即伸手接住,向嘴裡送去。
衆女卻還沒發覺異常,薛靈兒說了一句,“姐姐,讓我來。”
林絮兒聞言便將短劍交到她的手裡,薛靈兒手持短劍,又去割廣陵道人另一隻耳朵。這耳朵也即落下,同樣沒有鮮血流出。
廣陵道人還在大笑,臉上一無痛苦之色。
許莫遠遠的望着,終於發現了不對,大聲道:“等一等。”
此時薛靈兒已經把短劍交到另一個女子手裡,那女子正要上前,聽到許莫說話,便即停下。
“許公子,什麼事?”林絮兒忙問了一句,迎上前來。
“有點不大對頭。”許莫說着,一記心靈之鞭擊了過去。但這記心靈之鞭落下,廣陵道人卻一無反應。
紅線突然叫了起來,“糟了,這是假的,讓那道人逃了。許大叔,這是金蟬脫殼之法。那道人用一個假身替換了自己,真身早就逃了。”
“什麼?”衆女相顧失色。有人忍不住大叫:“賊道士,你去哪兒了?死出來。”
許莫這才恍然,原來是假的,難怪沒有流血。
正在這時,突聽得遠處一個聲音大罵道:“膽敢壞我好事,我和你勢不兩立,年輕人,可敢說出自己姓名?”
正是廣陵道人的聲音,聲音裡夾雜着怒意。
許莫道:“本人許莫,你想找我,隨時歡迎。”
“許莫,我記住你了。”廣陵道人恨恨的說了一句,接着道:“起,給我出去吧。”
緊接着,許莫只感到身子一震,整個地下世界都突然晃動起來。
只聽得林絮兒大叫道:“許公子當心,這賊道人要把畫收起來了。”
許莫聞言一驚,這纔想起自己是在圖畫之中,心裡微微生出少許不安的感覺,心想:他把畫收起來,又會怎樣?
大地晃動,持續的時間並沒多久,許莫只感到眼前一亮,就已經恢復了平靜。定睛看時,已經處身通元觀的大殿之中。身邊是柳貞貞、紅線、林絮兒諸女。廣陵道人則早就逃的沒了蹤影。那隻老虎也在大殿之中,看到許莫,衝着他低低的吼了一聲。
高府的人則不知去了哪兒,許莫他們的馬車還在院子裡停着。車伕在偏殿裡呼呼大睡,許莫側耳傾聽了一下,立即聽到了他的聲音。
這時天已經亮了。柳貞貞和紅線還不覺得什麼,林絮兒諸女從地下脫身出來,卻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有人還不敢信自己已經脫卻苦海,看了看大殿,問了一句:“這是通元觀的大殿啊,是真的還是畫裡的?”
林絮兒喜極而泣,“妹妹,是真的,這是真的大殿,你看看外面,可以看到天了。”
諸女聽了,便有好幾個人跑出去看天。
“喂!”柳貞貞突然扯了扯許莫的衣袖。
許莫轉過頭去,柳貞貞道:“這個東西給你。”
說着從袖中去了一樣東西出來,遞到許莫面前。廣陵道人曾經用過的那對玉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