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一家到齊了,陳老漢就想着是不是讓三兒媳婦做頓午飯,還沒有開口,就聞到廚房裡傳來一陣陣香氣,大小栓兄弟鼻子靈敏,早就順着味道跑到廚房門口張望了起來,小栓機靈咽咽口水示意,大栓惦記好吃的,麻利的蹭到元媛身邊,“姑姑,你聞見香味沒,不知道三嬸做什麼好吃的呢?”
小栓也狗腿的過來,“聞着就香,要不我去廚房看看,給您端點嚐嚐?”
元媛看着眼巴巴的兩個小少年,如何不知道他們的心思,笑道,“行!你們去廚房和三嫂說是我要吃的,多拿些!”
“哎!”雙胞胎異口同聲的應下,樂顛顛的跑了。
“老婆子,孩子們都回來了,讓老三媳婦做頓午飯吧,我看樁子的傷也好多了,等會也別躲在屋裡,和大家一起吃吧!”陳老漢雖然遺憾三孫子的腿,可孩子現在能夠自己行動,心裡也頗爲欣慰。
陳老太一撇嘴,“還用你多嘴,我們元姑早就說過了,以後咱們家還是一天三頓飯,餓不着你們!”
陳老漢想想家裡有了進項,心情舒暢,點點頭,揹着手進了屋。
陳老太並沒有急着走,衝着老二陳有義重重的哼了一聲,見對方領會了自己的意思,纔不緊不慢的拉着元媛回屋。
和老太太相處了一段時間,元媛也明白老太太那一聲的意思,老二你自覺些,出門一趟,掙錢也該上交了,搖搖頭,這個貪財的老太太啊!
陳有義囑咐孫氏幾句,拎着竹筐跟着去了正屋,老實的交了工錢,老太太也不客氣,直接收了,“就這點,玉蓮的工錢呢?是打算藏私?”
元媛見狀,連忙開口,“娘,上回您可是親口答應了,二房掙錢不用交,留在給樁子看病吃藥呢!怎麼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
陳老太被小閨女打臉也不惱,“怎麼,樁子都能動彈了,還看什麼病,不用吃藥了!我還是當家人,老二你自己說這工錢是不是該交給我!”
陳有義萬分感激小妹的幫忙,可又不能得罪了老孃,連連點頭,“兒子掙錢自然是要交給娘收着,只是我們樁子腿傷還沒有好全,娘您看是不是讓張大夫瞧瞧,再喝幾副藥?”
“還要喝藥,一日三餐的養着就是了,我看不必了!”陳老太還不滿意,“玉蓮的工錢也不少吧,別墨跡了趕緊讓她交出來!”
“娘,並沒有藏私,玉蓮的工錢和我的都在這裡。”陳老二這一回去鎮上,一開始並沒有找到什麼活計,零零散散的做些短工,掙錢不多,玉蓮雖然是去做繡娘,可她纔開始做活,工錢也不高。
“你們去了這麼長時間,你跟我說掙錢都在這裡了,莫不是在唬我老婆子?”陳老太還不滿意,其實這些也不算少了,可比起三房做的小生意就差遠了,陳老太見過三房交的大錢,自然是不滿意二房只交幾百文錢了。
“娘,二哥還給我和家裡帶來東西,這些難道不用錢買,您再糾纏我可生氣了!”元媛不喜歡和老太太磨嘰,直接慣臉子,這一招什麼時候都管用,陳老太悻悻的收了錢,揮揮手打發了二兒子,陳有義感激的看看小妹,不用捱罵,輕易脫身,都是靠妹子的功勞啊!
午時,老三陳有禮帶着春柳回來了,快過節了,家裡需要買的東西不少,老三一早就被陳老太派出去採買,連早飯也是在路上吃的,大包小包的回到家門口,正遇上春柳眉開眼笑的準備回家,不免開口,“你娘讓你來接我的?也沒有多少東西,你該留在家裡幹活。”
春柳嘴兒一撇,滿心的喜悅也散去了,“我纔不要在家裡捱罵呢!”
陳有禮也知道這孩子最近脾氣見長,看在她會做點心的份上也容了她幾分,不過還是要說教一番,“又胡說,手腳勤快點,誰會罵你啊!”
再看春柳懷裡抱着一個小包裹,知道自己想錯了,奇道,“你這孩子不是從家裡出來的,跑哪裡去了,懷裡抱着什麼?”
春柳顯擺似的抿嘴一笑,“我今天去祖屋拜見了二太太,這是她賞的小玩藝!”
聽到女兒這話,陳有禮的眉頭一緊,自己老孃不喜和嫡枝來往,且元姑小時候的遭遇的確讓人心裡不舒服,現在自己閨女偷偷過去拜見二太太,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少不了一頓臭罵。
“你這個孩子,哪裡來的主意,誰讓你去的,讓你奶奶知道的可不得了!”
春柳輕蔑的一笑,想想嫡枝的大院子,還有二太太屋裡的擺設,再看看自己的小破院子,冷哼一聲,“她那是心裡露怯,不敢登貴人的門,還不興我們自己上門拜見嗎?”
昨天見識了嫡枝一脈,只是一個管事嬤嬤並兩個丫頭,衣著打扮便與衆不同,當年在李員外家也沒有這樣有氣勢的僕婦,這一世自己一定要攀上嫡枝這棵大樹,將來更有機會成爲五爺的正房。
仗着年紀小,前世也接觸過大戶人家僕婦,春柳很順利的討好了張嬤嬤,想不到二太太是真的高看他們九房,派的竟然是身邊得力的管事嬤嬤,春柳主動上門一通奉承,居然被張嬤嬤領着給二太太磕了頭,得了賞賜。
“以後不許隨便亂跑,你那東西也給我藏好了,不能讓你奶奶看見,小心她發作你!”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事情也做了,陳有禮知道這丫頭不服管,怕事情給老孃知道平白惹事,少不了叮囑幾句。
嫡枝一脈,當年家族鼎盛時,大方的翻新了主屋,氣派的起了大宅,後代出息了,陸陸續續的出去做官,這大宅就留下親近的庶枝看守,這一次五房的二太太回來,少不了庶枝就有人上門奉承。
上午纔打發了幾家,夏氏心情不好,午飯也沒有多用,這會兒正歪在炕上聽張嬤嬤說話。
“太太,中元節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雖然是鄉下,可東西也還算齊備,奴婢親自看過了,您放心吧!”張嬤嬤知道主子自從老爺去後,新添了偏頭痛的毛病,小心的給她按壓着。
“嗯!你辦事,我還不放心嗎?”夏氏半睡半醒,半天才說道,“老爺過世後第一個中元節,讓下頭的人都驚醒些,好好當差,我不會虧待了他們!”
張嬤嬤連忙開口,“得虧了舅太太提醒,讓咱們不要怕麻煩,多帶些下人,若是指望老宅裡看門的粗俗婆子這差事可就不好辦了!”
“大嫂自然是好的,還有大哥派來的幾個管事也幫了大忙,過幾日他們回去,你給我備好謝禮,不能怠慢了!”夏氏想到自己這一房,夫君早逝,兩個親生閨女還沒有定親,只一個六歲的庶子,被她姨娘教養的唯唯諾諾,不由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張嬤嬤在夏氏身邊伺候了二十多年,如何不懂她的心思,少不了小聲勸慰起來,“太太也該好好保養身子,老爺仙逝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已經出了,太太就衝着兩個姑娘也該向前看。”
夏氏嘆道,“我如何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委屈了我的兩個姐兒,柯哥兒還小,又是那樣膽怯,這一家子且得熬着呢!”
“太太不必太焦心,雖然要守孝,可好在姐兒們年紀不大,出了孝,咱們回京城照樣給她們尋到好親事,再有,柯哥兒年紀小也有小的好處,往日都跟着胡姨娘,自然教不出好來,如今到了太太身邊,以太太的學識,還怕哥兒不成材,日後總能夠給兩位姑娘撐腰的!”
“希望如此吧!”夏氏原本沒有想到丈夫英年早逝,一直盼着自己生出嫡子,可生下二女兒便沒有動靜,萬般無奈才停了姨娘的湯藥,有了庶子陳柯,如今想來,還多虧自己當年鬆了口,否則他們這一房沒有男丁,將來分家豈不是要吃大虧了。唉!都是命啊!好在庶子年紀小,日後好好教養也就是了。
“早上過來磕頭的是九房的丫頭?我怎麼聽說你們昨天過去,他們家老太太面上不好看呢,怎麼今日回過神了,派個小丫頭上門。”夏氏沉默片刻,突然開口。
張嬤嬤昨日回來並沒有在夏氏面前說陳老太的不是,卻也沒有阻止春意,春晴兩個碎嘴,算是另類的打小報告,此刻聽到太太問話,自然明白是對自己領着九房小丫頭進屋的疑惑。
笑道,“太太說她,奴婢原本是不想讓她煩太太的,不過那小丫頭嘴甜,還說她們家老太太是鄉下人,被奴婢們的氣勢嚇住了,自家端着故作鎮定,奴婢的前腳走,那老太太后腳就趴下了。”
夏氏聞言,眉頭輕挑,“她是這樣說的?”
一個鄉下丫頭,仗着嘴甜,背地裡這樣說自己的長輩,這孩子品行不好!
張嬤嬤暗地裡被春柳一通奉承,且那丫頭也不是眼皮淺的,得了太太的賞,居然捨得把銀棵子送給自己,雖然看不上,卻也領了丫頭的孝心,笑道,“雖然有些誇張,不過小丫頭老實本分,應該不是在說謊。”
“罷了,不過是個鄉下丫頭!”夏氏閉上眼睛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