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五十節 相思

正月十五元宵賞燈,洛陽城裡處處張彩結燈,洛水河上還有巨大的燈輪、燈樹、燈柱,滿城火樹銀花,十分繁華熱鬧。有詩爲證:

燈轉華夏過千年,煙花燭火表心歡。

五光十色珠滿樹,奼紫嫣紅不夜天。

天寒難鎖新春意,爐暖宜烹白玉丸。

多寶琉璃高高掛,留得明月夜闌珊。

承山卻一點心情都沒有,他已經洗了好幾遍澡,但是總感覺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味道揮之不去,就像冤魂一樣一直跟着他。承山的心情已經完全被打亂,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稍有不順就會大發雷霆,差點兒就把紹輝惹毛了,如果不是公孫瑜及時制止,他們兩個肯定會大打出手。

紹輝看承山心裡有事,也就不跟他計較,而且他只要一看到自己手中的寶貝,就非常開心興奮,他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成爲一名真正的集靈師,擁有了全套的寶貝,可以不用看別人眼色行事,現在擁有足夠的話語權。

“今天晚上去哪裡渡劫?”紹輝看着公孫瑜。

“去洛陽北郊。”公孫瑜想了想說。

洛陽北郊是邙山。邙山屬於低山丘陵地帶,地勢起伏平緩,高亢空曠。山脈蜿蜒於洛陽、孟津、偃師三境,其“背山面河”、地勢開闊、土層深厚,粘結性好,堅固緻密,適於營建墓塋。最晚從東周時期開始,邙山便成爲達官貴人理想的安息之地,是古人死後長眠的理想歸宿,此後的兩千多年逐漸形成了崇尚歸葬的習俗。有“生在蘇杭,死葬北邙”一說,故而邙山上古墓衆多,久而久之冢臺林立、松柏鬱郁、墓碑高聳、石刻成羣,“無臥牛之地”。

晉人陶淵明詩云:“一旦百歲後,相與歸北邙。”

唐人王建詩云:“北邙山頭少閒土,盡是洛陽人舊墓。舊墓人家舊葬多,堆着黃金無買處。”

邙山上有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後唐六代二十餘座帝王的陵墓及其陪葬墓羣,交錯毗連,動輒高數十米,周長上百米,宛如小山般矗立,歷盡滄桑,仍不失霸氣。

公孫瑜他們三人順利的找到了一塊平地落下,左右觀察了一下,選了一處視野開闊、沒有障礙物的地方準備應敵。紹輝開始擺弄自己的法器,不停的請教公孫瑜問題,偶爾小試牛刀,興奮不已。他身上正散發着淡藍色的光芒,和其他兩個人完全一樣。

承山獨自坐在一邊低頭生着悶氣,似乎無處發泄心中的煩燥,偶爾會仰天長嘆一聲。

等到了二更時分,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天空的一輪明月揮灑着銀白色的光芒。突然,從遠處出現了兩個小紅點,就像是有人提着兩個火紅的燈籠,但是這兩個燈籠移動的速度非常快,瞬間就到了他們的面前。

紹輝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這是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渾身上下漆黑一片沒有分毫雜色,兩隻眼睛就像巨大的紅燈籠,發出紅彤彤的光芒。它不時的吐着蛇信,似乎對眼前的美味早已垂涎欲滴。

“小心!”紹輝喊了一聲,第一個站起身來。

“打蛇打七寸,是這樣嗎?”他非常興奮,準備大顯身手了。

“沒錯,這是一隻黯魂獸。”公孫瑜點了點頭。“它會噴出毒液,注意躲避!”

“放心吧,看我的!”紹輝顯得活力十足,他右手握知古生花筆、左手握通今玄絲硯,搖頭晃腦吸引黯魂獸的注意。

黯魂獸似乎接受了他的挑釁,也看出他是一個新手,挺直了身體準備攻擊,公孫瑜和承山悄悄閃到了一邊,尋找機會偷襲。

紹輝過於興奮,他不停的上躥下跳、大喊大叫,讓原本氣呼呼的承山苦笑了一聲。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承山嘟囔了一句,他看準時機縱身一躍,手拿知古生花筆,瞄準黯魂獸的脊背打了下去。

這隻黯魂獸似乎早有防備,蛇頭突然一轉,衝着撲來的承山噴出一股毒液。

“小心!”公孫瑜大喊一聲。

承山看情況不妙,轉身飛向旁邊的古冢,躲過了毒液襲擊,只見這發着暗綠色熒光的毒液落到地上後,發出滋滋的聲音,把地上的雜草腐蝕的一乾二淨。

紹輝嚇得吐了一下舌頭。“這麼厲害啊!”

公孫瑜擡手就把手中的玄絲硯射了出去,正中黯魂獸的背部,只見它身體劇烈的扭動了幾下,似乎被擊中了要害,衝着公孫瑜噴出一口毒液後,就逃之夭夭了。

“這也不難啊!”紹輝覺得三個人對付這一隻怪獸非常容易。

“幼稚。”承山嘟囔了一句。

紹輝也不去理他,繼續靠着古冢坐下,偶爾和公孫瑜聊幾句。公孫瑜始終警惕的看着四周巨大的墳塋,他知道還有一隻妖怪正在對他們虎視眈眈。

果然,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出現在對面的墳頭上,還是那隻蠢萌的宣寒妖,現在是寒氣當令,因此冬天就是宣寒妖的天下。

紹輝看到跑過來一頭巨大的白熊,非常好奇。“還有這麼蠢萌的妖怪?”

承山也不說話,祭出了星雲紫焰燈,紫紅色的光芒把他們罩在中間,宣寒妖大吼了幾聲,冰暴打在燈罩上卻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它蹲在旁邊不走了,靜靜的守着三個人。

“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出去把他捉來玩玩?”紹輝真是玩心太重,什麼東西都敢調戲。

“你去試試吧!”承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輕蔑的神色。

“別亂來!”公孫瑜馬上制止。“沒聽到他的吼聲嗎,聲音所過之處全被凍住了,就憑你還想打過它?不被凍成冰棍吃掉纔怪!”

紹輝做了一個鬼臉,沒想到宣寒妖這麼厲害?

“就沒有辦法收拾他嗎?”

“等你有了平山安魂印再說吧。”公孫瑜淡淡的說道,要不是承山借來星雲紫焰燈,真不知道如何完成這次渡劫,他現在不想多事,只要能保證三個人平平安安的就是勝利。

於是,敵對雙方就這樣僵持着。紹輝有時也會待得心煩,偶爾會站起來走幾步,宣寒妖就會立刻警惕的看着他,以爲他能走出這個燈罩。但是紹輝似乎非常頑皮,他走到邊際處,會衝着宣寒妖使一個鬼臉,氣的宣寒妖偶爾大吼幾聲,但也無可奈何。

就這樣,一夜無事。

還沒有等到東方發白,宣寒妖覺得實在沒有意思,就灰溜溜的走了。

承山收起了星雲紫焰燈,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好了,回去吧。”沒等公孫瑜和紹輝迴應,他就大步流星的向着洛陽的方向走去,承山心中還是非常煩悶,似乎有發不出的怒火,想在這冰天雪地中好好的清靜一下,不想馬上就飛回洛陽。

而且回去之後,可能碰到二張兄弟,這是他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他突然感覺有些異樣,扭頭一看,從旁邊慢悠悠的走過來幾頭耕牛,這個時候怎麼會有耕牛出現,難道是誰家的牛出來亂跑?

面對這樣一羣家畜,承山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着。但是,突然從牛羣中跑出一頭黃燦燦的公牛,低頭就衝承山頂了過去!

承山大吃一驚,但是由於距離太近,他並沒有任何防備,就聽“砰”的一聲,這頭公牛狠狠的頂在了他的腰上,把承山撞的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在了十多米遠的地方!

“小心!”公孫瑜剛纔就感覺不對,看着這羣耕牛有些古怪,但是沒有想到,這隻怪獸會突然襲擊承山,而且居然把他撞飛了!

他也顧不得許多,從地面上一躍而起,直奔那隻相思獸,必須擋住它的再次攻擊,否則承山會有性命之憂。

事情發生的這麼突然,紹輝也嚇了一跳,更吃驚的是,這隻相思獸越變越大,就像一座小山攔在面前,他渾身散發出金燦燦的光芒,一對銅鈴般的牛眼正盯着承山,鼻中呼呼的冒着熱氣。

已經被撞翻在地的承山,雙手捂着腰痛苦坐在地上,他現在似乎毫無還手之力,正不知所措。

紹輝看到公孫瑜去攻擊相思獸,就趕忙跑過去扶起了承山。

“怎麼樣?沒事吧?”紹輝關切的問道。

“沒事。多虧有玉鐲防身!”承山擡起了左手,手腕上的佑靈白玉鐲瞬間碎裂,化作青煙隨風飄去。

“要不是有白玉鐲,你就沒命了!下次別再生悶氣了!”紹輝在埋怨承山。

“你去幫公孫瑜吧,他沒有鐲子,萬一受到攻擊就危險了。”承山拍了拍紹輝的肩膀。“你也要小心,這隻相思獸的死穴是那一對牛角,只要玄絲硯能夠打到,他肯定會負傷,而且現在時間不多了,馬上就要天明,它也不會戀戰的。”

“明白!”紹輝點了點頭,“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關鍵時刻,他們還是信任對方的。

紹輝把承山輕輕地放到一邊站起身來,衝着相思獸微微一笑。“就讓我來收拾你這個暴脾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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