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遍地枯骨

“他說的沒有錯……我早就不是我了……咳咳!”

“小波……”

“你先聽我說。”王小波一邊說話,一邊咳血,江小紅想要制止他,卻反被他打斷。“有些事我再不說,就再也沒機會了。”

“不……不……對不起……”

“其實在銘哥帶回那一小瓶屍油的那個晚上,我就**控了,咳咳……謝婆婆,是謝婆婆……”王小波說話越來越困難,他的呼吸越來越短促。

“對不起……對不起……唔唔唔……”

“她的目的……不……不止……”王小波伸出了手,顫巍巍的想要去觸碰江小紅的臉頰,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但終究是沒能碰到……

“不……不……不!!”

不知是巧合與否,王小波徹底失去力氣後,他的腦袋沉沉往外邊偏去,他渙散了光芒的眼瞳空洞無物,有意無意恰好落在賴至秋的背影上。

而此時的賴至秋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來自身後的目光,他用力的揮舞着柴刀將那些動作遲緩的屍傀一一解決。

眼看着屍傀損失近半,但謝氏似乎並沒有表現的太過在意,她垂老的臉頰上始終掛着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就這麼平靜祥和的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幕,看着一個個屍傀**倒下。

“咯咯咯……”

謝氏笑了,她咧開了乾癟的嘴,一長串與她年齡所不符的笑聲從她口中接連而出,那笑聲清脆悅耳,仔細聽時又飄忽不定。

剩下的那幾個屍傀在這笑聲裡逐漸異變,它們遲緩而僵硬的動作開始慢慢恢復正常,甚至更加的狂暴起來。

它們狂暴的騰躍而起,四肢發力,直撲黎銘等人。除此之外,先前那四個修女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兇狠異常,合着那些屍傀圍攻而上。

黎銘發出一聲悶哼,很輕,但也清晰的落在了顧婉歆耳朵裡,後者一陣着急,忙帶着他小心躲閃,他則是一刻也不敢中斷的持續奏笛,但效果看起來微乎其微。

“滴血上去!!”

關鍵時刻,仍舊是賴至秋回頭一聲大喝,他揮刀攬過兩個修女屍傀,瞅準機會回頭對着黎銘大吼提示。

黎銘心領神會,忙伸了右手食指到脣邊,張口咬破,用力擠出一滴殷紅的血珠點在玉笛口端。

再次奏響,極速吹奏,聲音尖銳刺耳,那些狂暴的屍傀再一次安靜下來,遲緩發抖,不多時更是翻身倒地,躺在地上無聲哀嚎,痛苦掙扎。

賴至秋趁勢抽身,柴刀翻轉消失不見,空出來的雙手飛快閃動,嘴脣開合也在默唸着什麼,他是在……結印!

“轟——”

兀的,地面傳來一陣輕顫,一聲巨響炸開的同時,一個龐然大物應聲而起,緋紅月色裡它身形矯健,直撲謝氏。

那是一頭骨蛟,白骨魍蛟!它從地底下突然鑽出,猛的竄起,直撲謝氏。

謝氏猝不及防,被骨蛟撲中,她佝僂的身軀被撲出去老遠,然後重重的摔落到地上。她顫巍巍的剛剛站起來,那頭骨蛟的第二次撲殺便再次襲來,直接將謝氏從頭到腳纏住。

骨蛟寸寸縮緊,像是要憑藉自己的軀體將謝氏絞殺,另一邊的賴至秋手印鬆開,一步踏出,直追謝氏這邊而來,那柄柴刀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刀刃上映着緋紅月色,顯得妖冶犀利至極。

賴至秋的速度極快,幾個眨眼睛間便已經衝到了謝氏身前,他甚至已經看到了謝氏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滿是戲謔之色,他心底猛然一驚,絲毫不敢多做停頓,猛的揮刀用力斬下。

“轟——”

謝氏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應聲而倒,真正倒下去的……是賴至秋!隨着他極速的一刀斬下,一聲轟然炸響,他整個人連人帶刀直接炸退,倒飛而回。

賴至秋重重摔落出去,他的身體砸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在地上接連幾個翻滾化去了身上附加的力道,等停下來時,他已是面如金紙,一陣劇烈咳嗽,隨之吐出一大口鮮血。

至於那頭骨蛟則是寸寸斷裂,碎裂的骨茬兒四散灑落,使得謝氏那裡看起來一陣煙霧繚繞塵土飛揚的錯覺。

等到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謝氏依舊似笑非笑的站在那裡,她的身形佝僂,嘴角掛着絲絲血跡,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像是來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倒似的。

她全然沒有理會身上的凌亂,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這樣直勾勾的盯着黎銘他們的方向,她嘴角的弧度逐漸增大。

“絕望吧!卑微的螻蟻!哈哈哈哈……”

謝氏陰沉着發出死亡的宣告,然後仰頭大聲瘋笑,黎銘幾人內心驚恐,現實與夢境重疊,恍惚裡他們又像是回到了蠱祖陵冢那個陰暗充滿絕望的地方。

大地在顫動,花海搖曳,撲簌簌的倒伏,地面翻動,一具具白骨從泥土裡掙扎爬出,緋紅月色裡,整片花海轉瞬成白骨森然一片。

雷丹嚇壞了,怔怔的不知所措,林君宇此時拖着傷痕累累的身軀回到了黎銘身後,雷丹想要靠近過去,卻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躲閃。

江小紅摟着王小波的軀體只顧着搖頭哭泣,嘴裡絮絮叨叨重複着“對不起”,對於四周的白骨翻涌,她似乎全然沒有察覺。

顧婉歆的手心裡滿是汗意,她死死的攥住黎銘輪椅的推手,看向四周翻騰的白骨,她空靈的眼瞳裡充盈着一抹驚慌。

黎銘早已經把笛子放了下來,他臉色沉凝如水,眼神變換不定,着實叫人猜不透他在想這什麼。

至於重傷的賴至秋仍舊躺在原地,白骨森然爬出地面,好幾個已經筆直的向他撲去。

一切像是都已經成了定數,一切不可更改,他們像是即將面臨死亡的囚徒,忘了哀嚎,忘了反抗,終究一切不可逃離。

“嗖——”

破風聲乍響,一道清瘦的身影兀的躍起,飛速撲起,從謝氏身後撲中了她,謝氏口中隨即傳來一聲悶哼。

襲殺者一擊得手並沒有想多做停留,他轉身欲走,不料地上枯骨突起,兩隻白骨手爪猛的抓住了他的雙腿,他一時掙脫不開。

謝氏趁機回身,擡手揮起,四下枯骨匯聚成一團,向着襲殺者猛的撞去。後者無可避免,被正面砸中,巨力襲來,他清瘦的身形被直接撞飛出去,摔落在地,一口鮮血“哇”的吐出。

黎銘等人藉着月色齊齊看去,來者……竟是小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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