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舍監樑阿姨嗎?這麼晚纔回來啊,少有的事兒哦!”林君宇望了眼自行車上的背影又低頭衝着黎銘道:“銘哥,你說……她出去幹嘛呀?”
“嗯?”
黎銘疲倦的擡眼,通過路燈照射樑阿姨投在地上的影子,他發現車頭框籃裡裝有東西。“難得晚上有空,出去逛街了吧,順便買了些東西。而從她剛剛經過我們身邊所帶過的風裡的氣息判斷,應該是蘋果。”
“風裡的氣息?哈哈。銘哥,你這話逼格之高檔,小弟我當真是自嘆不如啊。”林君宇賤笑着打趣兒,可黎銘說完後又如老僧入定般的,仔細盯着樑阿姨漸行漸遠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便不再說話。林君宇也自知沒趣撇撇嘴,討了個“閉門羹”。
從林蔭道的拐點至黎銘他們所居住的5號桃李園,路徑恰好呈“ㄋ”字部形,下邊的橫折豎彎鉤圈起來的是一個小型停車場,從“豎彎鉤”的停車場上邊向左拐,一個緩坡上行是“橫折”的女生宿舍4號桃李園樓下。
而男女宿舍則恰好錯身呈“Ζ”字形排列,中間以“Ι”隔開,左邊是一大塊花壇,右邊是2號小食堂。
當黎銘兩人回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門口靠宿舍牆根一方花壇邊上,正停放着樑阿姨那輛紅色有些老舊的“大衆”牌自行車。
林君宇推着黎銘走進宿舍,樓梯口正對着舍監住的管理室,室內靠右牆的簡易辦公桌上放着一帶蘋果,這正好印證着黎銘之前的推測。而此時樑阿姨正在將那些蘋果撿出來,放在另一個果籃裡。
林君宇禮貌的和樑阿姨打了聲招呼,便推着黎銘回寢室了。作爲高三福利,他們就住在一樓,1—25。
早已到了亮燈的時間,絕大部分的寢室都開了燈,樓道里的安全燈也都打開了。一時間,走廊裡燈火通明。
走廊兩邊的寢室門或開或掩,各個寢室裡所“醞釀”着的氣味也各不相同,分門別類。這也倒算得上是男生宿舍普遍存在的一大特色。
“我靠,這都是些什麼味兒啊?搞得跟那法西斯毒氣實驗室似的。”林君宇頗爲誇張的擡手捂住鼻子,換用一隻手推着黎銘前行。
“確實。”黎銘皺了皺眉,道:“這‘五味雜陳’的有點過分了。”
“豈止,簡直就是……”
“停一下!”黎銘忽的開口,打斷了林君宇的‘義憤填膺,滿腔怒火’。
“啊,怎麼了?”林君宇應聲而停,只是有些發懵:“咱寢室不是還在前面嗎?擱這兒停下來幹哈呀?”
“這味道,有點古怪。”黎銘像是在自言自語,自顧自的輕輕聳動着鼻子,仔細辨別着什麼。“不是這兒,退後。”
“什麼跟什麼啊,這兒啊那兒的,怎麼感覺銘哥你還神叨起來了。”林君宇有些懵,他搞不懂黎銘是要鬧哪樣,他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然後還是照着黎銘的話慢慢後退着。“味道古怪怎麼了,這要是不古怪才古怪呢。”
“是腥臭味!”
“腥臭味?什麼鬼?”林君宇用力嗅了口氣,一臉疑惑道:“我怎麼聞着像是一股子……排泄物的味道呢?”
“錯不了!”黎銘臉色漸漸的陰沉下來,陰沉裡泛着些許蒼白。這味道觸動了他心裡的某根弦,或者說是某個角落禁區,禁區裡封存的是他這輩子都不願再觸及的記憶和情感。“絕對錯不了,是血腥味!”
“血腥味!你別嚇我啊,銘哥。”林君宇聞言一驚,頗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生怕哪裡會突然冒出什麼來似的。“你這樣神神叨叨的,怪嚇人的。”
“停!”黎銘再一次突然出聲,林君宇下意識的一哆嗦,停下腳步。短暫的停頓過後,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望向右邊。寢室號:1-20。
想不望這邊都難,周圍幾間寢室都亮着燈,唯獨這一間沒開。從寢室門上的視察小窗裡望去只見一片漆黑。
或者換用林君宇的話來說就是,雖然一樓裡所有的“毒氣室”都各不相同,但大體也就分作幾類,唯獨這間自成一派。要說在這一樓毒氣時代‘羣雄並起,魚龍混雜’的地帶裡,乍看這間寢室也絕對是‘出類拔萃,脫穎而出’的存在。
“我怎麼越聞着像是一股子排泄物的味道啊?”林君宇誇張的伸手到鼻子前一陣猛扇,苦着臉衝着黎銘道。
黎銘沒有說話,他緩緩傾側過身子,伸手按了按緊緊閉合的寢室門,木門紋絲不動。
外面沒有鎖,那就是從裡面上了插條。插條在木門下方,大約在寢室門自下而上第一個三等分點處,那是從視察窗裡伸手向內夠不到的地方。
密室!當這兩個字眼跳入黎銘腦海的時候,一種不詳的預感也隨之油然而生。
林君宇朝着視察小窗裡望去,室內一片漆黑,走廊裡的燈光從窗**入。因爲角度問題,燈光只能斜射到室內靠左方第一張牀鋪前。
藉着地板上漫射出的微弱光亮,隱約可以判斷室內右方並頭過去的第二張牀鋪上似乎躺着有人,但具體情況看不真切。
“五號牀上好像有人,是……馬國靖的牀位!”
“噓!”黎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試着輕輕敲了敲門,無人應。“去叫樑阿姨。”
“哦哦,好。”林君宇隨即轉身跑開,一邊跑一邊喊道:“阿姨,樑阿姨……”聽得黎銘一陣皺眉扶額。
“哎!什麼事兒啊?”樑阿姨聞聲從管理室走了出來,左手拿着蘋果,右手裡捏着刀,剛好削了一半。
“1—20好像有人受傷了,門從裡面鎖了,叫也沒人應。”
“有這種事,可別亂說啊。”樑阿姨邊說着,邊跟着林君宇朝黎銘這邊走來。“我看看。”
“什麼味道啊這都是些,怎麼這麼臭啊。”纔剛走出幾步,樑阿姨便開始抱怨。直到走近了1—20門口,她更是誇張的一陣哆嗦,像是惡臭鑽心痛不欲生似的。當即一擡手,手裡還拿着蘋果,便只好用手背緊緊的抵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