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儀這一副喊冤的口氣,倒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站在她身旁的其他女尼也都齊聲說道:“我們雖然都只是出家人,但安分守己清清白白,王爺和大人將這樣的髒水潑到一些身世悽苦的出家人身上,就不怕傳出去被天下人所恥笑嗎?”
聽到這話,佟安歌差點兒笑出聲來,什麼叫無恥,這就是!如果她沒有親眼撞見那一幕,也許她還會被這些表面上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出家之人’所矇蔽,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過靜儀和那個男人是怎麼調笑的。
夙鈺和王謙和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尤其是王謙和,一張臉陰沉的幾乎像是暴風雨來的前奏,他正要出言怒斥,可還沒張口,突然一陣女子的驚呼聲穿了過來,打斷了此時有些僵硬的氣氛。
“哎呀……”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那聲驚訝聲吸引了過去,佟安歌也扭頭朝着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就見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墨染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對面的假山旁邊,此刻,她的一隻腳不知怎麼被卡住了,方纔那聲驚呼也是從她的嘴裡發出來的。
“小姐,奴婢……”墨染見衆人都朝着她看了過來,臉上帶着幾分惶恐的神色:“奴婢身上的傷口有些疼,所以想要到這便的假山邊靠着站一會兒,不小心踩到了鬆動的石塊,所以卡住了腳……”
佟安歌的雙眸皺了皺,擡腳朝着墨染走過去:蹲下去想要幫忙將卡住墨染腳的那個石塊掰開,可是,她的手探到那個石塊,推了推,就見那石塊又縮了回來,她的臉色微微一變,正欲擡頭叫人過來,就見夙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
“怎麼回事?”
“這個石頭有問題。”佟安歌說了一聲,看向墨染:“你忍着點兒疼。”
“嗯。”
夙鈺也蹲下來幫忙,倆人將那石塊用力一推,墨染的腳從裡面抽了出來,與此同時,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了起來。
距離佟安歌和夙鈺不遠的假山,因爲他們剛纔掰開那個石塊,假山前面的聳立的一塊大石緩緩的移開,出現了一個能通過一人大小的石洞。
倆人對視一眼,眼底齊齊的閃過一抹精光。
可是靜儀的臉色就變得很是難看了,饒是她此刻依舊努力的保持着鎮定,但她顫抖的雙肩還是出賣了此刻她心裡的忐忑和心虛。
這個洞口是衆人都沒有想到的,王謙和快步上前,朝那洞裡面探頭望了望,一挑眉,說道:“這桃花庵還真是別有洞天,隨便一個假山都能暗藏玄機,靜儀師太,這石洞裡面供着的又是哪一尊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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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儀的目光閃了閃,故作鎮定的說道:“阿彌陀佛,這石洞貧尼也是第一次見,並不知道里面有什麼。”
聞言,佟安歌看了一眼靜儀,似笑非笑的說道:“靜儀師傅也不知道嗎,那還是真是巧啊。”
夙鈺站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的鄭坤:“帶人進去搜。”
“是。”鄭坤應了一聲,很快,那些衙役便準備好了火把,跟着鄭坤朝石洞裡面走去。
佟安歌看着那個石洞,心裡盡是好奇,但更多的是雀躍和興奮,就算是不用猜,這個石洞也肯定和桃花庵那些污穢之事有關係,如果能從這個石洞裡面找到一些線索,破了桃花庵的案子,她就能找到殺害爾嵐的兇手了。
正想着,突然就見一個舉着火把的衙役從裡面跑了出來,臉色還有些驚慌失措:“大……大人,王爺……裡面,裡面……”
“裡面怎麼了?”王謙和立刻問道。
那衙役嚥了咽口水:“裡面好多屍體!”
聞言,佟安歌的雙眸一撐,都不等旁邊的夙鈺他們有任何的反應,擡腳疾步朝着洞口裡面衝了進去。
後面的夙鈺見狀眉心一皺,不發一言的跟着佟安歌大步朝着石洞裡面走去。
“誒,王爺……”王謙和一愣,出聲叫了一聲,可是夙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黑漆漆的石洞裡面。
佟安歌進了石洞,撲鼻而來的便是屍體腐敗的臭味,她的眉心微微蹙了蹙,腳下的步子更快了幾分,很快便走到鄭坤他們旁邊。
看着眼前的景象,饒是佟安歌見慣了屍體,此刻還是瞳孔猛地一縮,放在身側的雙手也瞬間緊緊的攥了起來。
這假山的石洞並不大,鄭坤他們就已經走到了石洞的最中央,在他們面前堆積着大概能有二十多具屍體,大多都已經腐敗的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只有少數的幾具還被腐爛的臭肉包裹着。
除了佟安歌臉上的表情還算是鎮定以外,鄭坤和那幾個衙役雖然是大男人,此刻也都齊齊變了臉色,甚至還有兩個衙役已經彎腰乾嘔了起來。
夙鈺走過來,看到眼前的這些屍體羣,深邃的雙眸也是一縮,沉聲說道:“將屍體都擡出去。”
“……是。”
從石洞裡面出來,佟安歌將肺部的濁氣吐了出去,看着陸陸續續被擡出來的屍體,在場的人臉色也全部都變了,誰能想到一個所謂靜心禮佛的地方,竟然會藏匿着這麼多的屍體。
佟安歌看向靜儀的目光帶着幾分森冷的氣息,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濃濃的嘲諷:“靜儀師傅雖然是個出家人,可到底也是個女人,這個藏匿屍體的石洞距離你的廂房這麼近,師傅晚上能安然入眠嗎?”
靜儀的臉色有些發白,她的目光都沒有往那些屍體上看一眼,雙眸微闔,說道:“貧尼並不知道桃花庵裡竟然會有這種地方。”
“靜儀師傅在這桃花庵這麼些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枕榻之旁冤魂繚繞,還真是心大。”佟安歌冷冷的哼了一聲,口氣之中盡是嘲諷。
那些衙役將石洞裡的屍體全部都搬出來,這會兒整個院落裡面都充斥着滿滿刺鼻的腐臭味,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夙鈺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屍體,走到佟安歌的面前,出聲問道:“可有把握辯清這些屍體的身份?”
佟安歌微微搖搖頭,古代沒有DNA,想要通過屍骨辨別出來死者的身份太難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我只能驗出死者的性別和大約年齡
。”
“那好,先驗屍。”夙鈺說着,看向佟安歌:“你有什麼需要的?我吩咐人去準備。”
“我來的馬車上有工具箱。”佟安歌說道。
夙鈺嗯了一聲,對着一旁的鄭坤點點頭,很快,鄭坤便從外面的馬車上將佟安歌驗屍的工具箱取了過來。
因爲屍體太多,而且又過了太長的時間,很多所謂的白骨都已經混做了一團,分辨不清,佟安歌只能蹲下來將那些屍骨大致分開,等她粗略的整理了一遍,大約有二十七具屍體,其中的二十六具全部都是女子,剩下的那一具是男子。
“只有這一具是男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想應該是……”佟安歌看向夙鈺,話並沒有全部說完,這個男子的身份,就算是不用去想,倆人心裡也明白。
夙鈺的眸光微微深邃了幾分,對着一旁的鄭坤說道:“去向晉陽長公主的府上報個信。”
“是,爺。”鄭坤應了一聲,很快就離開了。
佟安歌看着這滿地的屍體,心裡忍不住有些心驚,這些女子從屍骨上來看,也不過都是一些十七八歲的年紀,卻一個個都死於非命,而且連一座像樣的墳冢都沒有,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唏噓。
她正想想着,耳邊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佟安歌一回頭,就看墨染紅着眼眶,一臉哀慟。
“墨染……”佟安歌出聲叫了一聲,墨染卻沒有看過來,而是徑直走到一具屍骨旁邊,蹲下去將那屍骨手腕上已經發黑了的手繩取了下來,那上面還串着一個小小的珠子。
墨染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哽咽:“這就是我姐姐。”她說着這話的時候,單薄的雙肩在輕輕的顫抖着。
這樣的場景以前也沒少見到,而且在來之前佟安歌就有心理準備,墨染的姐姐失蹤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屈服,那肯定就已經是香消玉殞了。
她走到墨染的身邊,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別難過了,我會幫你找到殺害你姐姐的真兇。”她說着,目光看向臉色有些發白的靜儀:“師傅說這桃花庵是出家人清修的地方,我看平日裡的誦經禮佛更多是爲了求佛主庇佑吧!”
“桃花庵香客衆多,我等自然是要爲了各位香客誦經禮佛求佛主庇佑!”靜儀故作鎮定的說道。
佟安歌譏誚的哼了一聲,一想到面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尼姑就可能是殺死爾嵐的兇手,她都恨不得將這個女人送上解剖臺:“事到如今,你的各項罪行還不打算承認嗎?”
“施主想讓貧尼承認什麼?”
“身爲出家之人卻不守出家人的本分,淫穢,殺人,任何一條拉出來,大膽女尼,你知道你會受到什麼樣的罪責嗎?”一旁的王謙和忍不住說道。
靜儀雙眸微闔:“出家之人名分最爲緊要,大人將這樣荒謬的言論扣在我等身世悽苦的出家人身上,難道就不怕有辱大人清廉的名聲嗎?再者,”說着,靜儀的眼睛裡面帶上幾分嚴厲之色:“這裡是太皇太后老人家當年禮佛的聖地,你等在這裡大放厥詞,就不怕得罪太皇太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