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御書房,東方靖並沒有擡頭,還在御案上批閱着奏摺,聽見腳步聲,讓公公賜座,又讓他去小廚房裡拿些點心過來。(蘇晚落座之後,他這才緩緩地擡起頭,年歲即將過半,臉上還是有些細小的皺紋,再加上這些年,他操勞着國事,兒子間的奪嫡之事,心累,臉上更是累。
看着她來,長長的吐一口氣,隨後落座到蘇晚的身畔,“河堤,你可有解決的法子,這樣攬到身上,你是想把自己壓死嗎?蘇晚,你終究是一個女人,不是男人!”
“我是女人,但是我也是太子妃,不是後宮的花瓶。父皇請相信了蘇晚,這件事定會一一處置妥當了。至於解決的辦法,我要去現場看看,才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才能想到解決的方法。”蘇晚只有夜裡纔會卸下堅強的表面,白日裡,她還是那個強勢,絕代傾城的太子妃。上戰場,殺敵四方。鐵血手腕,聞者驚慌,見者喪膽。
東方靖輕嗯一聲,也是相信了她能處理好那些事情,沉吟片刻,“蘇晚,你實話告訴朕,煜兒到底在何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向來是個好孩子,朕要聽實話。”
“父皇,太子在西岐,並沒有什麼事。您想得太多了,莫要把自己給糾結了進去,那不是自尋了麻煩。”蘇晚早就在西岐那邊打好了招呼,端木銀鈴也會和她一起掩飾好這個謊言。
東方靖看着她聽,搖頭嘆息,那表情極其的複雜萬千,“晚晚,不要把朕當了傻子,這些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朕的內心已經強大,不管發生什麼事,朕都能接受。朕的兒子本來就稀少,祈兒的逝去,朕很是心痛,這也許是因果循環吧。”
蘇晚微微的觸動,她所看到的不是一個帝王,而是一個父親,在擔憂自己的兒子,那種感情流露出來的是真摯,不禁勾起了她藏在內心的傷痛,抿了抿脣,平復心中的情緒,字字堅定的說着:“父皇,晚晚向您保證,煜不會有事。若是他有事,晚晚還能如此鎮定的出現在朝堂之上嗎?煜是晚晚的天,沒有他,晚晚何以生存。”
東方靖的手擱在桌面上,“你與他之間的感情,朕瞭解。一路走來,他護你,你護他,戰場拼死征戰,那般的走過來,實在不易。不過看到的蘇晚是堅強的,有些事,你不能一個人去揹負,到底何事,且一一告訴朕!”
蘇晚倏地起身,忽而雙膝落地,眼神裡全是堅定,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光華,更是讓人無法忽視,“父皇,若是你相信晚晚,便不要再問,好嗎?”
東方靖看着蘇晚都行了如此的大禮,他或許真的逼她逼得太緊了,立馬扶了她起身,“你既然如此的堅定,那麼朕也不再追問。現下世態安穩,朕已經書信於莫王,相信過些日子他便抵達京都,有何事且與他商量着做,他與煜的關係,你也是清楚的,是個可信之人。”
“晚晚明白,若是父皇無事,那麼晚晚先行告退。”
“等等,慕婉的孩子都一歲了,天澤也有兩歲了吧,那麼何時才能回來?你去了西岐,可有尋得百曉老人,見到天澤?”東方靖想起兒子不在,孫子也不在,那種感覺真是不好受。
蘇晚並沒有直接回答,“該是回來,自然是會回來的。”語氣淡淡,卻也透出濃烈的落寞之情,怕是常人無法理解的。一個女人,兒子不在,丈夫也不在,那樣的寂寥到夜裡更是無法掩去吧。
東方靖也不再繼續好追問,“孩子回來,就和朕說一聲。”
“知曉,那麼晚晚先行告退。”
“去吧。”
從御書房出來,蘇晚幾乎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抽空一般,花憐月看着她的臉色蒼白,立馬扶住她的手腕,“太子妃,聽聞瀟湘閣來了一位絕色傾城的女子,已經連着坐頭籌數月。”
“嗯,去看看吧。”她回來有些日子,卻一直無暇抽身去瀟湘閣一趟,她也知曉那裡來了名絕色傾城的女子,從槿月的書信中瞭解到,她非南啓人,像是東贏人。
東贏這個神秘而又詭異的國家,在玄冥大陸就是一個傳奇,這個國家盛攝心之術,若是此女會,那麼便留不得。更害怕會在南啓引發什麼……
花憐月早在之前就知道瀟湘閣乃是蘇晚的產業,對於這個東贏女子,她也有去打探過消息,“她的曲子像是帶着魔力,聽着便是離不開,瀟湘閣每日都是高朋滿座,京中不少的達官貴人,竟也願意一擲千金來博紅顏一笑。不過瀟湘閣的規矩,這裡的女子都是不能碰的,她卻偏偏輾轉在幾個貴人之間。”
蘇晚聞話,臉色微寒,分明有些不悅,“槿月一個人怕是處理不來,暗影又忙着幽魂閣的事情,那麼這事我親自來處理吧,先回一趟太子宮。”
“是,太子妃。”
從太子宮換身裝後,蘇晚便以納蘭容若的身份親臨了瀟湘閣,馬剛至了瀟湘閣門前,便聞得裡面的絲竹之聲悅耳,竟然是“卷珠簾”!在21世紀最火的一首古風歌曲,一般人是唱不出來原唱的味道,可是這個東贏女子唱得比原唱更甚幾分。
未進閣內,門口的小廝已認出她的身份,半傾了身,“公子何時歸來,速速請進閣,公子真是來得巧,今兒個正巧是千瑜姑娘表演的時候。”
蘇晚並未出聲,小廝自討了沒趣,請了她入閣,便立馬去稟了老闆娘槿月。蘇晚打量了四周,一切未變,竹臺上紗帳後隱約可見麗人玉指蔥蔥撥弄着琴絃。
堂中央,四周及閣樓上都擠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沉迷。這曲子本就是極好的,在她嬌媚精細的嗓音之下出來,更甚幾分。她撥弄着古箏,那琴音更是適合這樣悲傷婉轉的曲子。
一曲盡,博得滿堂彩。掌聲四起,她曾經在的時候,都未見這番景象,看起來真是來者實力不小,而且到底是敵是友,一切未知。思索至此,擡眸間,已見她撩簾出來,銀鈴作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