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虎狼之藥?!

“爺,這雪天路滑,您看着腳下。”

鄭二寶在前頭拎着燈籠,邊走邊叨叨。

入夜的雪下得更大,夏初七收着趙樽拽了她的手腕一路往承德院去,幾個小丫頭亦步亦隨的跟着,一行人將地上的雪踩得“咯吱”作響。在這響聲兒裡,夏初七想到大宴上東方婉儀的三聲響屁,笑意一直沒有散去。

“你那屋冷嗎?”

趙樽緊了緊她的手,突如其來地問了一聲兒。夏初七輕咳了下,原想要收斂了笑再回答,可望着他那張在夜幕下越發深邃的臉,嘴角狠狠一抽,愣是沒有忍住,搖了搖頭,笑得話都說不出來。

“還笑?”趙樽皺起眉頭。

“噗,不是我想笑,而是我實在憋不住。卜……”模擬着東方氏打屁的聲音,她忍俊不禁,“不能憋,不能憋,若我也憋出一個屁來可怎麼了得?”

說罷,又是一陣憋着的笑意。

鄭二寶和丫頭婆子們誰也不敢吭聲兒,趙樽也不答話。

心裡悶笑着,夏初七看不清他的臉,只是猜測,大概又黑了一圈兒。

承德院裡。

雖說趙樽行車在外兩年多,這裡也閒置了這麼久,但每日裡都有人進來打掃歸置,愣是半點兒都瞧不出來沒有住過人的樣子。

入得暖閣裡,只見花梨木雕隔出了兩個次間來,裡外兩層擺放的傢俱大多爲紫檀木製成。古玩玉器、珊瑚盆景、青花瓷瓶、龜鶴燭臺、金漆屏風……一應設施極是精美,地方也足夠寬敞,屋子裡燒了地龍,阻擋了外頭的風雪和寒氣。兩個人對坐在靠窗的炕桌兩邊,似是還能聽見外頭風雪吹在樹葉的沙沙聲兒。

一座王府深宅,頓時幽深無比。

“吃食可還喜歡?”趙樽淡淡的問。

“不錯不錯,很喜歡。”夏初七點頭。

不得不說,做封建王爺的好處,她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

只不過片刻工夫,廚房裡又重新上了一桌子五花八門的菜,前頭大宴上的愣是一個都沒有要。

而最讓她可心的是,不像月毓之前準備的大魚大肉,趙樽吩咐人端來了醃製的小蘿蔔乾,豆腐乳等送飯的菜,讓她更有口腹之慾了。

“多吃點,長點肉。”他依舊爲她布着菜。

“又來嫌棄我?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夏初七隨口應着,早就經不起美食的誘惑了。先前膳食房裡,她顧及着這位爺的面子,沒好意思狠狠大吃。這會兒人少了,她哪裡還能忍得住?

扯下一個油亮亮的雞翅膀,她歡快地咀嚼起來,那形象……也不知道趙樽是否看得下去,反正邊兒上聽差的鄭二寶已經不敢直視地轉過了頭去,而另外兩名不熟悉她的小丫頭,愣是給看瞪了眼睛。

大概怕她的吃相丟了人,又或者她壞了規矩還被人瞧見,趙樽淡聲吩咐鄭二寶。

“都別杵這兒了,下去。”

“是,爺。”

一干人等齊刷刷地施了禮,有禮有節地退了下去。

只有鄭二寶沒有馬上離開,他先把溫好的酒給爺倒上,又挑了下燭火的芯兒,把該備的都備好了才轉了身。

他太明白了,那楚七比他家主子爺還要爺,她是絕對不會動手侍候他家主子爺的。

可他心有怨懟,卻是不敢吭聲兒。要知道,這大冬天兒,宮裡賜宴他家主子爺幾杯酒下肚就匆匆離席了,巴巴地趕回府裡來,那心裡頭惦記着誰,不是明擺着的麼?

沒了聽差的人在邊兒上,夏初七吃得更爽口了。

“我說爺,您這裡的伙食也太浪費了吧?估計一餐能抵得過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了?”一邊吃得熱火朝天,她一邊兒痛斥着封建王朝的詬病,覺得自個兒也蠻裝了。

趙樽皺眉,拿了一方巾帕遞給她,不冷不熱。

“擦嘴。”

“額……成。”抹了一把嘴巴,夏初七繼續埋頭苦吃。

“阿七玩得可還開心?”

冷不丁從對面傳來的話,讓夏初七咬着雞骨頭的嘴停頓了下,便擡眼看了過去。

那人目光深深的,淺淺的,情緒不明。

她知道他猜出來了東方婉儀那事兒是自個兒乾的了,打了一個哈哈,也就不否認。

“還好啦,玩得很開心啊。怎麼,爺這是心疼你家的如夫人了?”

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趙樽語氣平淡。

“得了多少銀子?”

“啊?”夏初七再次咬着雞骨頭愣了。

“分贓。”他沉下了嗓子。

“分贓?”夏初七心肝兒絞痛,吐出雞骨頭,“賺錢不易,爺。”

“正是不易,爺才必須分。”

“……”無奈翻了個大白眼,夏初七想着往後在這京師的日子,還得讓這位爺罩着,也不再矯情,一橫心點頭,“行,就得了一百兩,分您四十兩怎麼樣?您也別嫌少,畢竟出力的是我,你這是坐地分贓,不能五五分,那樣太欺負人。”

“行,還算厚道。”

趙樽抿抿脣,表示了同意,繼續往她碗里布菜。只是不知道,那在大庭廣衆之下失了儀態的東方婉儀,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唸的爺,正在爲了她打屁丟人一事要求肇事者分銀子,會不會氣得當場吐血而亡。

夏初七正在爲不翼而飛的四十兩銀子默哀,趙樽卻從懷裡換出一個錦紅緞盒來,遞到她的面前。

“爺也不能讓你白白吃虧,這是悅澤膏。”

這玩意兒他先前提過,夏初七記得,他說此物遮蓋瘢痕極是好用。

效果究竟如何她不知道,可既然是這位摳門兒爺送的,不要白不要,拿回去了她再研究研究也是好的。宮廷秘方,那些娘娘們用的,估計多多少少都能有些效果。

“謝了啊。”

這一回趙樽卻是沒有補上一句要銀子,只是將她面前的白玉杯斟滿了酒,用他那淡淡的,淺淺的,卻又蠱惑力十足的聲音命令。

“爺今兒高興,阿七陪爺喝兩杯。”

“高興啥?”夏初七眨巴一下眼睛,斜瞄着他,“你這是又升官了?還是得了皇帝的封賞?不對啊,按你現在的品級,你都沒有官可升了吧?再升官啊,你都可以直接做皇帝了。”

趙樽眸子一沉,傾身過去堵住她的嘴,掌心又在她臉上輕輕拍了兩下,才冷了聲。

“你這利嘴!這話能說嗎?讓人聽去,腦袋還要不要了?”

揉了揉臉蛋兒,夏初七耳尖燙了一下,“這不沒有人嗎?有人我能說?我又不傻。再說,誰不知道陳景就在外頭?哪裡有人能聽得了爺的壁角。我看你啊,就是趁機吃我豆腐來着。”

趙樽饒有興趣的看着她,一雙眸子狐狸般淺眯起來。

“也是。吃豆腐,可有銀子得?”

“……無恥。”翻了個白眼,夏初七繼續吃。

大雪天,暖閣裡,美酒佳餚,一男一女。

夏初七說說笑笑,趙樽大多數時候只聽不說,可不多一會兒工夫,先前準備的美酒竟被兩個人給喝空了。好像是喝得意猶未盡,趙樽又叫了鄭二寶添了一回酒,你一杯我一杯,喝着喝着,兩個人都喝得入了味兒,夏初七一張臉蛋兒被酒精澆得通紅,一雙本來就清澄的眼兒醉意朦朧,迷離得像包了一汪誘人的春江之水,最後灌下一杯,她打了一個不雅的飽嗝。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大了。”

趙樽似是也有些酒意,卻沒有停杯的意思,再次將兩人杯中倒滿,將白玉杯塞入她的手中,頓了片刻,才冷不本地發問。

“阿七,可願隨了爺去北平府就藩?”

“去北平?做藩王?”夏初七微微眯眼,酒意讓她慵懶如貓。

“是,去北平府。父皇允了我的奏疏。”

“北平?不就是北京麼?”腦子五迷三道的轉着圈兒,夏初七半醉半醒,腦子有些麻,思鄉的愁緒濃濃的翻滾,“嗝,我的家……就在北京。趙樽,我好想回家,我想北京,想戰友,想看電視,想上網……但是現在,我還不能回家……我還要事要做,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北京?”

趙樽眉目深邃,靜靜的打量着她。半醉的夏初七比平常笑得更燦爛,是真笑,打心眼兒裡笑,那種由內而外的笑容,從眉梢擴展到眼睛,眸底閃爍着晶瑩的光芒,散發着開心和饜足的快活,臉頰上還隱隱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兒,不是那種狐媚到極點的勾人,卻自有一番風情。

他沒有問她什麼重要的事。

只是沉默了許久。

直到很多年後,當趙樽將大晏國都遷到北平府,再擬旨通令全國,將京師北平府改名爲北京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一直都浮現着這個大雪飄飛的晚上,兩個人對坐飲酒,酒醉後的楚七,一次次說她想回家的樣子。也是到了那個時候,他才深刻的感悟到,早已陷入她脣角的梨渦裡。

後話不提,只說此時,趙樽沉默片刻,放下酒杯,嗓子有些啞。

“阿七,坐過來。”

“幹嗎呀?”夏初七半眯着眼看他。

“坐爺這邊來。”

夏初七有些醉,卻不至於醉得太傻。她不太明白,兩個人喝酒不是對坐更爲自在麼,幹嗎要坐到他身邊去?

不過,在他涼絲絲的目光注視下,想着今兒惡整過他的小老婆,也就不好再拒絕,坐在了他的身邊兒。

原以爲還要與她來點兒喝酒划拳什麼的段子,哪兒會料到,趙樽二話都不說,只是換了一張乾淨的巾帕給她,讓她把手和嘴巴擦乾淨了,一攔腰便抱了她起來,大步往外走。

夏初七激靈一下,看他,可卻看不穿他眸底的情緒。

“喂,做什麼去?”

“侍候爺沐浴。”趙樽淡淡道。

“啊……?哦!可我還沒吃飽呢?”夏初七心肝兒亂跳。

“爺會讓你吃飽。”

他仍是淡淡的聲音,平穩而無更多的表情。只是這聲音裡,平添了一絲不像往常的喑啞,燙得夏初七臉兒一燙。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住嘴。”她推着他想要掙扎,可他的手臂十分有力,將她喝了酒本就綿軟的身子摟入了懷,像給麻繩兒捆着似的,哪裡容得了她反抗?

行!

反正她答應了他的事,也不好反悔。

再說有三年之約呢,他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這麼想着,很快便出了暖閣,外頭丫頭婆子們候了一屋,見到他們家主子爺抱了人出來,都低垂頭不敢吭聲兒,也不看多看一眼。趙樽也不搭理他們,更不會在乎他們會有什麼想法,只冷冷地吩咐鄭二寶。

“去給爺備浴。”

“是,主子爺。”

鄭二寶得應着,便尖細着嗓子,鞍前馬後地吩咐起來。

“玉梅,前頭拎着燈籠,仔細爺的腳下。玉竹,快頭下雪呢,還不利索點快把主子爺的紫貂斗篷拿過來披上。還有你,快去把楚醫官給爺備好的湯藥……”

一大幫子人爲了一個爺,紛紛忙活開了。

外頭大雪還在紛紛揚揚,可穿了一件紫貂斗篷的趙樽將夏初七抱在懷裡,那斗篷便都裹了她的身子,她也不覺得冷,只是心亂如麻。一行人往湯泉浴房而去,那蜿蜒的燈火在雪地上,除了落下一個個的腳印,也讓晉王府上上下下都清楚了,那個楚醫官,真真兒是主子爺疼到骨子裡的人兒,絕對不是謠傳,千萬不要招惹了她。

……

……

穿花園,過拱門,左拐右拐,上了一處建造在水中的迴廊,就在夏初七快要被轉暈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停了下來。這湖泊之中的建築便是“湯泉浴館”,而那一處大理石鑿成的石門後頭,便是專供趙樽使用的湯泉浴房了。

丫的,也太奢侈了!

她感嘆,“你洗個澡而已,幹嗎搞得這麼複雜?”

低頭看了她一眼,趙樽不答。鄭二寶鞠着身子,甩下拂子,上前用力一推,在一陣“咔咔”的聲音裡,大理石雕成的石門便打開了,那情形瞧得夏初七很是有趣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喲,這是機關?”

她當然不知道那石門乃是京師名匠所鑿,甚是精妙無比。趙樽也不解答,只賞給了她一個“白癡”的眼神兒,依舊只是冷冷的吩咐。

“沐浴之物備齊了,你等便候在外頭。”

“是!爺。”

又是一陣齊刷刷的應答聲。

入得湯泉浴房,夏初七腦子懵了一瞬,真真兒佩服起古人的智慧來。

她真心沒有想到晉王府裡竟然還有這樣的所在。引了活水溫泉入府,以做沐浴之用,又按風水學上“流入不流出才斂福”的方式,在室內做好了入水過濾淨化和污水流出的處理,通風透氣,還可以保障其*,太牛了。

可這與她先頭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原本以爲來一個大木桶,他在裡頭洗啊洗,她在外頭欣賞啊欣賞,流流口水,等他洗完了,大不了與他擦乾了身子,再做一個舒服的泰式按摩,哪裡會知道是這樣的地方……把人都屏退了,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的好不好?

“阿七,替爺更衣!”

趙樽自在的伸開雙臂,袍袖微垂,等着她侍浴。

“咳咳!”脫下他外頭的斗篷,夏初七像是不勝酒力的樣子,一下子便軟在了一張雕了瑞獸的石椅上,“嘶”了一聲兒,使勁兒揉着太陽穴,“爺,您先去泡着可好,容我……容我醒醒酒,頭好痛,喝大了。”

“好。”

一個淡淡的字入耳,卻是把夏初七弄詫異了。

他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會不會有詐呀?

可人家還真是說了就做,就在她詭異的注目禮裡,只見他慢條斯理地去頭冠,解玉帶,脫外袍,接着將一層一層繁複雜衣裳褪去,就在她心臟一陣怦怦亂跳,生怕他會脫得個光光的引來尷尬而臉紅的時候,他卻只着一條大紅色的褻丶褲,沒有看她,徑直往隔了一道照壁的浴池走。

噗——!

又是紅的。

看着那紅褲衩,她忍不住笑了。

“喂,你本命年啊?”

“……”

裡頭沒有人回答她。

雕花照壁仍是大理石的,很寬長,完全擋住了裡頭的浴池。

嘆口氣,夏初七狂跳的心臟才緩了下來。

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容易放過她。

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她不敢聽見照壁裡面兒的水聲,不敢去想像裡頭衣裳褪盡的男子有着怎樣傾國傾城的容顏,只是喉嚨口乾渴着,拿一張醉眼觀察着這湯泉浴房裡的環境來。石榴花色的紗帳層層疊疊,一應案几桌椅皆由大理石打造,不會因裡面長年的熱氣燻蒸而受潮,甚至還有因氣候溫暖而盛開的花草,簡直像極了一個夢幻的世外桃源。

真是個好地方!

要是她也能在裡頭泡上一泡就好了。

斜倚在石椅上,她支着腮幫,想想那滋味兒不由得舒服一嘆。

“阿七——”

照壁裡頭淡淡的聲音,像一隻惡魔之手,瞬間便扼住了她的喉嚨口,讓她以爲可以舒坦的心碎了一地。

“什麼事兒啊?”

“進來侍候爺。”

“侍候啥?你不都洗上了嗎?”

她問得有些窘迫,他輕唔了一聲,兩個字便讓她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搓背。”

啊!她囧了一下。

好在只是搓背,不是讓她去和他“啪啪啪”。

夏初七鬆了口氣,可繞着照壁走過去的時候,想着即將見到的畫面,耳朵尖兒上還是有些燙。

她是一個醫生,赤條條的男的也不是沒見過。

要說那玩意兒,上輩子解剖課和島國片裡更不知見了多少。

可那感覺就是不同……

因爲那人是趙樽。她的腦子不由自主開始了腦補,寬的肩,窄的腰,翹又緊實的臀,掛着水珠的惑人肌理,常年打戰和習武練就的肱二頭肌,六塊腹肌和要命的人魚線,還有那……直到她的人已經站在了熱氣騰騰的湯泉池邊兒,腦子還有些空茫。

“腦袋被門夾了?愣什麼?”

趙樽學了一句她罵人的話,一下子把她拎回了現實中。

乾咳了一下,她擼了一把燒得滾燙的臉,走了過去。

事實上,湯泉浴池裡熱氣太濃,除了肱二頭肌和幾塊胸大肌,她連幻想中的六塊腹肌和人魚線都看不見,更不要說他的童子雞了。翹一下脣角,她扯出個笑來,又是遺憾,又是鬆口氣,心情矛盾了一下下,便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皮笑肉不笑地眯了一雙醉眼,看向趙樽的冷川臉。

“爺,這藥浴泡了感受如何?”

“無感。”他反問。

丫也太打擊人了。

夏初七哼了一聲,拿了絨巾替他搓起背來。

“老子可是熬了一個下午,那鄭二寶也真傻,那麼些湯藥放入池水裡,被水一稀釋,濃度自然變低了,效果也就得打折扣……”

稀釋,濃度這樣的詞兒,她信手拈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更不對勁兒的,趙樽輕唔了一聲,閉上眼睛,懶洋洋地坐在湯泉池邊特製的青玉石臺階上,享受着她的侍候,愣是沒有覺得稀奇。

怪了!

夏初七低頭瞄着他。

熱氣嫋嫋,男體剛健,這樣的相處場景與夏初七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見他一直閉着眼睛,她臉燒了燒,膽兒便大了起來,替他搓背的同時,不停往水裡瞧,可該死的,那湯泉在熱氣裡,除了上半身愣是什麼都瞧不見。

“想看?”

不輕不重地沉沉詢問聲,嗆得夏初七咳嗽了起來。

丫閉着眼睛也能知道她在看?

“去,有什麼可看的?又不稀罕。”

她嘴硬的嗤了一聲,不耐煩地加大手勁搓了幾下,突然“哎呀”一聲兒,手腕一緊,便被那人給拖入了水裡,身子一入他懷,一種帶着中藥的香味兒,混合着他身上的淡淡沐浴幽香便闖入了鼻尖,掌心的觸感是那人火一樣的溫熱肌理,心神兒不由一蕩,血液便從掌心往身上蔓延,整個人傻呆住了。

“不是想要看爺?”

“你還要不要臉,誰想看你了?”夏初七臉燙如火。

“嘴犟。”

低沉喑啞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着,不待她反駁,那扼住她身子的一隻手臂便是一緊。而另一隻手擡起來,將她頭上的帽子丟開,又抽掉了她束髮的髮簪,一頭青絲便水一樣散了下來,原本的男兒窘迫,就變成了女兒的嬌羞。

“你幹嗎?”夏初七推他一下,覺得心已經到了嗓子眼。

“你。”還是一個字,不等她臉紅的反罵,他頭便低了下來,先是吻了下她的臉,又啄了一下她發紅的鼻尖,那脣才慢慢覆蓋到了她的,像她小時候吃果凍那樣,緩緩淺淺的研磨了一圈兒,才慢慢撬開她不停打顫的兩片兒,入得那甜軟的嘴裡,緊攪幾下,兩個人的呼吸便都濃重起來,那兩條舌如同兩尾遊動滑膩的小魚,緊貼着,吞嚥着,糾纏着,像是不安,又像是需索……

“喂……三……三年!”

她抖抖索索的冒出幾個字,那按在她後背的掌心又是一緊,那人摟住她翻轉過身,重重地將她按在池邊一塊斜的似的光潔玉石上,就着火一樣的呼吸輾轉地深吻,將彼此摁壓得緊緊貼合,再無一絲縫隙。

“唔……趙……趙樽……”

夏初七還是有些理智的。

雖然她醉了酒,可她本身受過的訓練,讓她很難醉成那種什麼事兒都不知道的死人,頭腦永遠能保留一分清醒,這個原本是她常常引以爲傲的地方。可當下,在趙樽蠻橫不講理地緊密糾纏之下,她除了被動的感知他的存在,竟是什麼也做不了。

“不,行……”

趁着換氣的當兒,她重重吸口氣,又冒了一句。

“三年之約……你答應的……”

她眯起來的眼兒,帶着微醺的迷朦,溼透的衣裳貼着身子,將她好不容易發育起來的小山包緊裹得密不透風。她不需要看見,也能想象得出來自個兒的樣子,有多麼的丟人現眼。

“真不要?”

“不要。”她喘着氣兒。

“爺也是這個意思!”

淡淡的聲音剛落,那原本擁着她的傢伙,忽地鬆開了手,將她往湯泉中一拋,便迅速站了起來,在她瞠目結舌的盯視下,大刺刺的沿着那石鑿的臺階往上走。可惜天不遂人願的,她根本沒有辦法一飽眼福。就在她剛纔落水閉眼的剎那,那貨扯了一塊絨巾圍在了腰上,除了六塊腹肌和人魚線,她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虧死了!

白讓他吃了豆腐。

“泡一會。”

趙樽擦拭着身子,像從她的臉上讀出了遺憾一般,難得的一撩脣,將他骨子裡的“陰壞”發揮到了極致。

“早晚讓你看見,不要着急。”

“靠,誰着急了,誰着急了?”

尷尬的旖旎變成了狼狽的捉弄,夏初七使勁兒甩了一下滿頭的水珠,覺得這渣爺簡直可惡到了極點,丫故意引誘她過來,弄得她神思不屬,吻得她姓什麼都忘了的時候,突然又將她丟在湯泉裡,一副大男人的姿態,好像是一個母的都要撲他似的,拽得個二五萬八的,忒招人恨。

一想到這,她又恨恨地補了一句,“瘦乾巴的童子雞,有個屁的看頭,老子纔不稀罕。”

掃了她一眼,趙樽緩緩坐在池邊的一張石椅上,披上一件軟緞的寢衣,敞開着一片誘人的結實肌理,淡淡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撐着太陽穴,慢慢地揉着,一字一頓。

“口是心非。”

夏初七癟了癟嘴巴,抹了一把臉,狡黠一笑,便往池水裡沉了下去。

很快,一件青布衣裳甩到了岸邊兒。

接着,又是一件。

再接着,便是褲子,一件一件毫不客氣的往趙樽坐的位置甩,直到一個“眼罩”落在他的腿上,一條溼漉漉的“防彈褲”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才笑嘻嘻地露出一個頭在水面上,哈哈大笑起來。

“外頭候着去吧?等姑娘我洗完了再出來找你算賬。”

如此大膽的人,除了夏初七,估計也難找幾個了。

熱氣騰騰的湯泉裡,霧氣嫋嫋,她哼哼唧唧地說完,也看不清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川臉到底黑得有多難看。只一個人自顧自地哼着小曲兒,再沒有了彆扭的感覺,完全被這泡澡的舒服給擄獲了身心。

“羨慕嫉妒恨啊!你這王爺做得真是太美妙了。要是我能每天泡一次澡,早晚也能變成楊玉環趙飛燕。對了,我說爺,可以搞到牛奶麼?每天給我來一池牛奶浴,楚七我泡上三年,大概我也能肌膚賽雪,牛奶般嫩白了……嘖嘖,爽啊!”

她舒舒服服的說着,一聲接一聲的嘆息。

穿越這麼久以來,她從來沒有這麼舒坦的洗過身子,雖然這水是趙樽泡過的,稍稍膈應了那麼一點點,好在他天天洗身子也不髒,只是這種與人共丶浴的感覺,讓她的肌膚比尋常更熱了幾分。

爽──

夏初七隻有這一個感覺。

很久沒有過的泡過澡的感受,讓她忘了一個很嚴重的事情。

直到一盞茶的工夫,她才從銷了魂的湯泉浴中反應過來,拔高了聲音“喂”了一聲兒。

“爺,我沒有衣服穿,來一件兒。”

趙樽看着她,不回答。

她一個人在池子裡游來游去,“喂,找件兒乾淨衣服給我唄。”

那人還是沒有反應,她鬱悶地瞪了過去,“十兩。”

“……”很明顯,爺看不上。

“二十兩。”

“……”爺還是沒有反應。

“三十兩,不能更多了,再給你我都沒有啦。”

那貨也不說話,緩緩地站起身來,繞過照壁出去,不多一會兒,高大頎長的身影才又繞了回來,手上拿着一件月白色的軟緞寢衣,在她面前一點一點地展了開來,惡趣味兒地看她。

“上來,爺侍候你穿。”

臉上扭曲的抽了抽,夏初七膩歪歪的笑。

“男女授受不親,不太好吧,爺,您把袍子放在那裡就好。”

“爺難得侍候人,你可別掃了爺的興致。”

“咳咳,我不習慣在男的面前光屁屁。那樣太不雅觀。”

“放心,爺沒把你當女人——”

低低靠了一聲兒,夏初七冒在水面上那顆腦袋,因爲怒氣顯得十分滑稽。

“那你還來親我?難不成你喜歡男人?”

趙樽眼睛一眯,放下袍子坐在了椅子上,“不想起來?他便泡着!”

這個渣貨啊!

一本正經地耍完了流氓,還要誆她的銀子!

恨恨的想着,夏初七覺得在他面前不能丟了分兒,就衝他先前離開浴池的舉動,她敢斷定他不會真的怎麼着她,她越是表現得緊張,這貨纔會玩得越是有意思,她若真不要臉了,他說不定直接就閃人了。

哼了哼,她邪惡地扯了扯嘴角,一眯眼,比她還無賴了。

“行,那我起來了。我數三聲,我真起來了啊?”

趙樽高冷雍容的臉冷冷的繃着,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一!”

“二!”

“三——!”

夏初七喊完“三”字兒,掬了一把水潑向他,作勢欲從水底躍起,可水潑過去了,卻愣是沒有見他有半點兒要轉身離開的意思,身姿依舊風華無雙,眼睛仍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娘也!她暗地裡叫了聲兒苦,又縮回了水下。

“好了好了,咱不開玩笑了。爺,您行行好,就高擡貴手吧?”

慢慢悠悠的看着她,趙樽目光在燭光下明明暗暗,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麼,稍稍頓了片刻,仍是什麼話也沒有多說,便繞出了照壁。

等夏初七從水裡起來,穿妥了衣服出去的時候,那貨正斜斜地倚在雕了瑞獸的石椅上,一張冠絕古今的俊臉,那撩人奪魄的身姿,看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阿七,替爺揉揉頭。”

旑旎心思都因他這一句話散開,夏初七擦拭着頭髮走過去。

“頭又痛了?”

“見到你,爺就頭痛。”

“……”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兒,夏初七走到他身後,手指搭在他頭上,先拿絨巾替他擦了會兒頭髮,等半乾了,才一邊兒慢悠悠的替他揉着,一邊兒又想着吹風的事兒。

“趙樽,我覺得你應該有條件可以弄一個烘乾機,用銀骨炭就成,有了它,洗了澡就可以把頭髮快速地烤乾,尤其是冬天,總溼着頭髮,對頭疾不好。”

“烘乾機?”

趙樽慢悠悠的問了下,並沒有接下去,只闔着雙眼,由她一雙小手按了一會兒,才低低說了一聲“可以了”,逮了她的手拽到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裡,一下子摟了她的腰,按在自個兒身上,半昂着頭問她。

“楚七,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

“可願隨了本王去北平府?”

鼻間是他身上淡淡的幽香,有些惑人心智,這讓夏初七足足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去北平府,我要留在京師。”

他沒有意外於她的回答,只攬了她的身子,迅速地翻轉過身將她摁在那張寬大的石椅上,一語氣低沉得令她有些喘不過氣兒來。

“若爺現在便要了你?”

耳朵“嗡”了一聲兒,看着他居高臨下的臉,夏初七實話實說。

“先不說沒有這種可能,就算有,我也不會去。”

他面色微冷,低頭咬在她的耳珠上,“混賬!”

吃痛地嚶儜了一聲兒,被他熾烈的身子蹭弄着,夏初七瞪大了眼睛,想要出口的話卻被他堵在了嘴裡,雙腳上下撲騰着,一張臉被他給吻得紅得像猴子的屁屁。可任她再怎麼掙扎,她身上那人卻毫不在意,越來越不規矩的動作,急得她喘了兩聲兒,喉嚨乾啞着,覺得自個兒快瘋了,瘋了。

“趙樽!你聽我說——”

“說。”他嘶啞的聲線兒,帶着野獸一般的危險攻擊力。

深深提了一口氣,她撐着他壓迫力十足的身體,卻停頓了。

她很想大聲的質問他,“你能在過了今晚之後,只有我一個女人嗎?你能明媒正娶八擡大轎娶我進門兒嗎?你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天下人,我是你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妻子嗎?你能爲了我拒絕皇帝的指婚,拒絕娶一個哪怕只是名義上的王妃嗎?你能爲了我,把府裡那些亂七八糟用來平衡朝堂關係的如夫人都攆出府邸嗎?你能嗎?你不能。如果你不能,麻煩你停手。”

可惜,她如果這個兒這麼說了,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一定只會覺得她腦子失常了。

狠狠嚥了一下口水,她翹起了脣角,用一種極爲輕鬆的語氣,調侃一般輕輕一笑。

“爺,有一個事兒我忘記告訴你。那什麼,我今兒回府的時候,被你那些個小妾們搞得頭痛,不過也發現這些姑娘們愛你都愛到了心坎兒裡了,爲了得到你,估計什麼缺德的損招兒都使得出來。你是曉得的,我楚七這個人吧,爲人善良仗義又醫德無雙,爲了免得你一失足成千古恨,便在先前爲你煎熬的湯藥裡,加入了一種叫做‘相思損’的藥物。”

“相思損?”

趙樽黑眸深深,盯着她良久不動。

夏初七扭了扭身子,眼兒躲閃着,卻是莞爾笑了,“用那藥沐浴,得禁房事一個月。”

他沒有說話,那眸子裡涼氣深深……

“不要怕,那藥雖是虎狼之藥,可對身體卻沒有什麼影響。只不過嘛,使用了這種藥物的男子,在服藥後的一月內,若與婦人行了房,便會精泄暴陽,從此房事不舉。”見他的冷臉越來越黑,夏初七笑眯眯地捅了一下他的肩膀,“喂,甭置氣啊?一個月而已,小事兒。難道說是你……現在就想收用了哪一位如夫人?那實在不好意思了,再熬上一個月吧?”

“楚七——”

趙樽冷沉下來的臉,徹底黑得沒譜兒了。

……

……

那日沐浴的事兒後,夏初七再沒有見過趙樽。

雖然她還是在承德院的耳房裡住着,與那位爺算得上在同一個屋檐下,可偏生作息不太同步。

她還未起牀的時候,他已經起身去上朝了。她晚間已經歇下來了,他才頂着風雪回來。

他的情況,她都是從大嘴巴的梅子那裡聽來的。

據說,從蜀中拔營回來的金衛軍已經陸續還朝,紛紛往京畿地區的三大營駐紮,他正日理萬機的料理軍務。

另外麼,因他是得勝回朝,日日都有宴請,根本就抽不開身。

但夏初七曉得並非如此。

那貨是真的生氣了,在聽說她給他下了那種藥之後。

但凡是一個正常男人,都會介意那方面的問題,趙樽又豈能例外?

當然,那什麼“相思損”全是她虛構的。

世間上哪裡能有泡過澡之後,就再也不能行房,一行房就會陽痿不舉的神藥?那也太扯了。按理來說,依趙樽的智商,不應該相信纔對,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曾經有過的醫療壯舉唬住了他,他沒有來問過解藥,也沒有再來找她,像是完全當她不存在一般。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大男人,箭在弦上,她愣生生給人當頭一棒,是個正常的也得氣上一陣子。

她心知肚明,卻也不急不惱。

既然兩個人說好了三年之約,那她就得遵守。

只是仔細想來,她還是有些搞不懂那位爺,爲什麼非得讓她去侍浴,然後又非得把自個兒給搞得浴火焚身了,不做都要暴血管的樣子。

她有那麼大的魅力嗎?她很奇怪。

但她也懶得去想。

他不來找她麻煩的日子,她照樣兒過得逍遙。

白日便去良醫所裡蹲點兒,看那些醫療典藉,晚間就在耳朵裡琢磨自個兒的事,與李邈聊聊天兒,順便等待着那放出去的風聲得到迴應,日子也過得風生水起。

這兩日,後院裡頭,也是難得的清淨得很,也不知道那東方婉儀到底弄沒弄明白是她搞了鬼,反正自從那日打屁失儀之後,那姑娘再沒有來找過她的茬兒。聽梅子說,她日日都在自住的“南萊院”裡閉門思過,誰也不見,也不再出來八卦了。大概是自覺沒臉見人,一時半會兒有些想不開。

而別的人不來找她的事兒,則是緣於趙樽的“關照”。

雖說那位祖宗爺不來找她,但表面兒上對她的看重卻是不少,確實非常的夠義氣。

他剛剛歸朝,又眼看就要過年了,不說陛下賞的,娘娘給的,就說那各府部官員進獻的稀罕玩意兒,那也是一件一件的往晉王府裡擡。可那些東西都哪兒去了?只要是晉王殿下覺着好的,大多都賞給了夏初七,搞得她那兩間耳房都快奢侈得讓人流口水了。

一時間,舉朝皆知,十九爺巴心巴肝地寵着他府裡的那位良醫官。

被人如此“寵愛”的感覺,按理應該很爽,可夏初七越發覺得心虛了。

一來她心裡知道,他與趙樽的感情沒有到那個地步。

二來,從古至今,風頭太盛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就在她侍沐之事的第三天,也便是臘月二十七,夏初七聽得了一個消息,貢妃娘娘開始爲晉王爺張羅晉王妃的人選了。爲了這事兒,那個已經六十好幾歲的老皇帝,也準備在年後開春時,進行新一輪秀女大選,除了充盈老皇帝的後宮之外,順便爲了他的兒子和孫子們挑選綿延子嗣的美人兒。

可即便這樣兒,貢妃娘娘似乎還不滿意。

就在這一天下午,司禮監大太監崔英達送來了五個御賜的美人兒。

這送美人兒給趙樽的舉動,不肖多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事實上,就在趙樽還朝的次日,老皇帝便在奉天殿上大肆封賞了南征烏那的諸位將領,論功行賞,各賜冠服,各給誥券,就連那個大字都不識一個的陳大牛都封了一個“定安侯”,食祿一千五百石,還子孫世襲,這一輩子人生贏家,有了着落了。而其餘人等也是封侯的封侯,賞美人兒的賞美人兒,一共加封了一百多名金衛軍將領。

那麼,趙樽身爲老皇帝的親生兒子,自然也不會虧了他,在官爵上,已經沒有什麼可賞,便在他的“神武大將軍”封號上,多加了一個“王”字,變成了“神武大將軍王”,而趙樽要求去北平府駐守邊關的要求,也得到了老皇帝的首肯,只不過老皇帝說如今朝中事務繁忙,太子又病重,大概意思是“吾兒此去,長兄若是有個長短,都不能送兄一程,將會遺憾”云云。

但是,雖去北平府就藩的時間延後,可準備事務卻沒有停下,聽說老皇帝已經派了一名二品官員和若干能工巧匠前往北平府,又下旨給北平布政使馬成弘,令其親自督造北平晉王府,其佈局參照京師的皇城,只是在規格上略微減少,但即便那樣,那敕造晉王府,據說建築面積也將近五百畝,換到現代的算法,那就是30多萬平方米……

也就是說,該賞他的都賞過了。

這五個美人兒,便是爲了糾正兒子的“不良嗜好”來的。

得知府裡又新進了美人兒,後院裡那三位不知道什麼想法,總之丫頭婆子們都在私底下竊竊私語,只有夏初七當自個兒透明的,根本就對此事毫無興趣。

就在衆人期待那五個美人兒會按照慣例被打發出府,卻沒有被趙樽打發出府的時候,府裡的人眼睛又都開始往夏初七的身上瞅了。

大概都想看看,她會不會因爲此事而有所舉動,或者說作爲?

可是憑良心說,夏初七半點兒感覺都無。

那幾個姑娘她見過,左不過十五六歲的光景,個頭和她差不多,身量都還沒有長開呢,那古人的口味還真是重,她還真不敢相信趙樽會把她們給“啪啪啪”了。

這些事兒,她真不焦心。

趙樽如果真的要找女人,又哪裡是她能夠操心得來的?

她如今焦心的事兒就三件。

第一個是傻子一直沒有消息,寧王那邊兒也沒有動靜。

第二個是傳出去的話也沒有消息,東宮更是沒有來人請她去醫太子。

第三個就是範從良那事兒。她是隨了趙樽從水路回京的,速度很快,而元佑押解着範從良卻是走的陸路,聽說這就是這兩日便要返京了。趙樽雖然沒有與她說過範從良的事兒如何解決,可她心裡卻清楚得緊,那東方青玄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兒,她死了也就罷了,如今又“活”過來了,哪能那麼容易了結?金禪脫殼這種事兒,瞞得了別人,一定瞞不過錦衣衛的耳目,東方青玄豈能饒得了她?

想到東方青玄妖絕無雙的臉,她便頭痛。

如果錦衣衛審範從良,他一招供,她該怎麼辦?

這幾件事兒,讓她想龜縮在王府裡低調做人都不行了。

次日,便是臘月二十八,離過年就兩天了。

一上午,她都在良醫所裡,大概想的問題太多,她與孫正業探討時方和經方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難道是錦宮行幫的人,沒有把消息散佈出去?

按理來講不會啊。

在青樓茶館酒肆之中,最是容易傳播流言。更何況,錦繡樓裡的達官貴人們自然不少,聽得這樣兒的消息,難道就不會有人爲了邀功而主動向皇帝或者東宮引薦?

“表哥,咱們一會兒得出去一趟。”

夏初七想想不對勁兒,生出了要親自出去問問的想法。

“做什麼?”李邈不解地看她。

“你爲我引見,我去找一下你那個舊識,錦宮的人。”

她把自個兒的想法說了一下,李邈想了想,便點頭了。

夏初七作爲晉王府裡的良醫官,雖然住在晉王府裡,可畢竟不是晉王爺後院的女人,來去還是可得自由的。

當然,這也是她當初非得做王府良醫官的原因。

吃過晌午,她與頂頭上司——良醫正孫正業告了個假,便領着李邈出了晉王府。

大街上仍是一派繁華之態。

只不過古代真不能與現代的花花世界比,由於這大晏王朝對老百姓的穿衣住行都有明確的規定,街上的老百姓大多穿着的衣服樣式都極少,顏色也甚爲單一,只要稍稍穿得華麗一點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人家。而這樣兒的結果,就是僅僅從衣着上,就很容易分辨出人與人的階級層次不同來。

因了與趙樽這幾日“不和諧”關係,夏初七與李邈是走路出來的,沒有叫府裡的馬車。

一路往錦繡樓去,她正尋思着逛古代青樓會是什麼樣的感受,街道對面就傳來一陣尖叫的嘈雜聲兒。

周圍的人羣,也迅速往邊兒上擠去。

“好像出事兒了。”

夏初七唸叨了一聲兒,卻見李邈已經拔了腰上懸着的長劍便往那邊兒衝了過去。

她微微一愣,攥緊拳頭緊隨其後,有些不明所以。李邈那人看着冷淡,其實性子有些衝動,她怕那姑娘吃了虧。

“袁形,你怎麼樣?”

人羣裡頭,是李邈略帶驚慌的聲音。

“這人怕是不行了。”有人在低嘆。

“剛纔那些是殺手嗎?我連影子都沒看清,殺了人就不見影兒了。”有人在驚恐。

“快,二愣子,快點。把老大擡上馬車,擡去匯藥堂……”有人在尖聲大吼。

夏初七好不容易擠入人羣的時候,那裡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人羣包圍的中心,是一個濃眉高鼻,做江湖武人打扮的絡腮鬍子。他身上的衣物已被鮮血浸透,半躺在地上,手邊兒落上了一柄大刀。地上,刀上,流了一灘紅汪汪的鮮血,而他面容扭曲着,一隻手緊緊捂着小腹的位置,臉色蒼白得像個鬼。

“楚七,快來看看。”李邈小心翼翼地扶了他。

夏初七搶步過去,擰了下眉頭,“表哥,他是?”

“他是袁形。”

來不及過多解釋,李邈一說名字,夏初七便明白了。

袁形便是李邈兩年多前救過的那個男人,也就是錦宮行幫的老大。這樣子的人,會被人砍傷在大街上也就不太奇怪了。

一個混江湖上的人,仇家自然不少,肯定是被人給偷襲了。

心裡尋思着,夏初七手上卻沒有遲疑,蹲下來身來,她挪了挪袁形的手臂,簡單地察看了一下傷勢。只見那袁形雖然疼痛,卻是咬緊了下脣,一聲兒都不吭,簡直就是水泊梁山上的綠林好漢,卻也讓她生出了幾許佩服來。

“表哥,回府去把我的醫箱拿來,要快。”

李邈點了點頭,她對夏初七醫術有十分的信心,什麼都不多問,轉身便上了袁形的馬車,那駕車的弟兄也不遲疑,按她的吩咐便揚鞭駕馬,極快地竄了出去。

馬車離開了,夏初七的急救也開始了。

她斂着神色,飛快地脫下自己的外袍,咬牙撕成了布條,做成繃帶的形狀給袁形包紮在傷口上,免得他體內的內臟脫離出來,到時候更加難以治療。做好這些,她又把他的腿半曲起來,在膝下墊上剩下來的衣服,以便於減輕他腹壁張力和疼痛。有條不紊地做好這一切,這才擡起頭來,鎮定地吩咐袁形的手下兄弟,讓他們趕緊去藥堂裡備上一些必要的傷口敷料過來。

“那人是醫生嗎?”

“大概是吧,只看他的年紀不大,只怕……”

在亂哄哄的人羣置疑聲裡,袁形那手下的兄弟手忙腳亂中,便有些害怕了。

“這位先生,不如先把我家老大擡到匯藥堂去吧,離這很近。”

“這樣的傷勢,挪動必死——”

夏初七治療重症的時候,也是一個嚴肅刻板的人,說話更是擲地有聲。也不與他們多做解釋,她只拿眼睛看向袁形,給了他一眼“要不要小命”的暗示。那袁形雖不知道他是誰,可與李邈卻是極熟的,忍着額頭大顆大顆的冷汗,由她折騰着,有氣無力地衝手下弟兄擺了擺手,還咬着牙吐了幾個字。

“有勞……先……生!”

夏初七瞟了他一眼,“不勞。你閉上嘴,養精神。”

袁形尷尬的閉上了嘴巴,夏初七眉頭擰着,怕他會失血休克,又緊緊掐住了他的人中穴。

李邈的速度很快,來回一趟晉王府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夏初七也與她多說廢話,只讓李邈按住的胳膊,又讓兩個人摁住了他的腿,拿出醫藥箱裡的剪子來,便剪開了他腹部的衣裳,用自備的消毒水消了下毒,檢查起他的傷情來。

“袁大哥運氣不錯。”遇上她了!

可以說他這條命兒是撿回來的也不爲過,如果不是剛好遇上了她夏初七,這樣的重症創傷,換到此時的醫療條件,基本上都很難救治。

這裡沒有外科手術需要的設備和條件,夏初七隻能憑藉着經驗來了。先對他用銀針施以了“針麻”和“止血”的鍼灸之術,再對傷口進行了消毒和縫合。在圍觀人羣的嗡嗡聲裡,她完成着高精準的外科手術,額頭上也是佈滿了冷汗,可一張臉兒緊繃着,從頭至尾都極爲冷靜。那一條刀口不短,看上去足有十幾釐米,好在並傷及要害。

她在縫合之時,那袁形卻是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小先生,你……真是……神醫啊……不痛……”

“別說話。”

夏初七瞪了他一眼,繼續手裡頭的活計,待傷口縫合完畢,又在他傷口上灑了一層她自制的三七止血粉。這個時候,袁形那手下兄弟在藥堂裡拿的敷料也送來了。她小心翼翼地裹上敷料,再在袁形的小腹上纏繞一圈兒消毒過的麻布,等傷口包紮好了,這才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好了,如今可以擡去藥堂了。”

袁形嘴皮抖動了幾下,看看她,又衝李邈露出一個笑容來。

“邈兒,你這表弟,神,神醫,真是神醫。”

他一臉都是絡腮鬍子,人生得也黑,完全長成了一副綠林強盜的樣子,只是兩排牙齒卻是潔白。那因疼痛而扭曲的笑,讓李邈皺了皺眉頭。

“我表弟是有名的神醫,醫術自然是了得的。只是……袁大哥,誰能在應天府的地盤上,把你當街砍成這樣?”

袁形考慮了一下,狐疑地搖了搖頭。

“我也是不知,那些人功夫實在是好……”

李邈皺着眉頭,有好些話想問,可是這會兒在大街上,有無數人圍觀着“神醫救人”,她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扶住袁形的肩膀,低低說,“袁大哥,此處不太方便,讓他們先送你去藥堂,等回頭再仔細說。”

“好。”袁形面色蒼白的說完,幾個手下兄弟便手忙腳亂地將他擡了起來,往那馬車上送,很快,那一輛馬車便在“駕”聲裡,離開了現場。

救死扶傷的事兒做完了,一直蹲着身子的夏初七,做爲醫生的成就感也有了,只是兩條腿卻痠麻得不行。

這醫療條件!太操蛋。

她心裡頭曝着粗,隨意地拍打着酸澀發顫的膝蓋和大腿,拍着拍着,突見地面上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皁靴,一動不動,接着,頭頂便適時地傳來了一聲不太友好的聲音。

“這位小先生,我家主子爺有請。”

主子爺?

呵,天子腳下的主子爺太多了!

她不緊不慢地直起身來,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角,側眸望了過去。

就在街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四馬並轡的黑漆馬車,馬車的青緞簾子裡,有一雙最是溫柔奪目的眸子。那人也偏着頭看她,眉目雅俊,黑髮高束於頭頂,整個人看上去幹淨得如同謫仙,卻有又着骨子裡透出來的皇家之氣。

一時間,仿若隔着萬水千山的思緒,滾滾而來……

------題外話------

(一萬五千字,補上了昨天斷更的)

昨天身體不太舒服,請了一天假,在文下置頂的地方貼了,也請管理員通知了,不過好些美人兒可能沒看到,覺得對二錦很不爽啥的,或者很失望啥的,哎,追文的心情我理解,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寫了這麼久,如今身體不好了,我才真真覺得……只有身體好,纔是真的好,纔會來日方長。我不會無故斷更,還請多多體諒,麼麼噠……

第039章 捉弄乎?誰更技高一籌。第052章 下輩子,記得投生個好人家第318章 收服:趙樽之德第080米 挑撥————第156章 狠毒之人,易勝!第095章 峰迴路轉,轉了又轉——第089章 換掉的薰香(一更)!!第058章 江山,美人,與自由第007章 侄媳婦兒第048章 她來事了,事兒也來了!第336章 見別!第333章 塵土烽煙路,愛在離別時第062章 親一次,給十兩。第154章 探入洞穴!第127章 今朝有你,今朝醉————第035章 抱緊!第283章 情敵第147章 歹毒的心腸。第215章 若爲情故,雖死不負!第156章 狠毒之人,易勝!第005章 嫁禍!第051章 爺,借我一用?第281章 母女齊心,人父之心!第245章 考題!第199章 這是一個令人喜歡的標題。第183章 人美,則氣壯!第230章 人人都在算!第191章 轉轉轉轉轉(重要)!第339章 人有悲歡第061章 整治整治她。第217章 你要,便堂堂正正的要!第138章 失足跌落!第097章 貪圖美色?第306章 奇襲與意外!第196章 兩兩相望,深情意長第126章 卿卿我我,意濃濃!第219章 夜會舌尖體!第023章 小妖精的精,腹黑的爺!第249章 暴風雨前!!第154章 探入洞穴!第021章 小奴兒!第180章 素手一翻,風雲反轉。第136章 舊人相見亦難!第146章 致命一刀後的踐踏第255章 喋血護兒!第272章 擺局!第310章 烽火與峰迴第029章 爺準了!第118章 棍嘰啊棍嘰!第068章 以狠治狠!玩的就是心跳!第074章 名揚京師!第232章 上刀山!第091章 下棋搏命,局中人,人中局!第262章 思之若狂!第153章 旁若無人的擁吻——!第179章 下馬威!第065章 小小出手,收拾人。第331章 初七之火第126章 卿卿我我,意濃濃!第056章 一萬五千字求一票!第258章 解不開的結!第048章 她來事了,事兒也來了!第245章 考題!第324章 出人意料第224章 荷塘裡沒有狼,只有魚第295章 想幹壞事。第198章 愛恨糾纏第259章 外傷與內傷第224章 荷塘裡沒有狼,只有魚第136章 舊人相見亦難!第132章 上善若水,大愛無言。第013章 小賺一筆第021章 小奴兒!第018章 誰比誰更厚顏?!第057章 懷上了爺的孩子!第041章 心眼子太多,難怪長不高!第241章 要生了!第207章 要了臉,便要不到人!第327章 不解風情第114章 真傻還是假傻?第037章 玩得太過歡實了些!第031章 狐假虎威賣醫術!第191章 轉轉轉轉轉(重要)!第278章 收買第194章 溫柔的一刀,又一刀!第87章 美男的表白!第178章 設下圈套等人鑽!第254章 雪落紅梅,一點震撼!第003章 一針紮下去!第006章 一條生,一條死。第186章 喜從何來?第308章 入碗第043章 長得再美,也是畜生!第273章 草原之花與機關之巧第318章 收服:趙樽之德第014章 小捉弄,大乾坤!第143章 腹黑如趙十九,毒!第036章 大鳥是馬,小馬是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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