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委屈

出了東苑便不見半點人煙,相比起東苑裡頭幾步便見着一個人的陣仗,阿暖所住的西廂可就冷清多了。

阿暖挎着食盒回到廚房,狼吞虎嚥地吃下一碗粥,便開始着手準備主子的午飯了。正洗着主子吃剩下的碗筷呢,耳後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阿暖回頭去看,原來是臻娘甩了包袱坐在後廚的竈臺上。

“你怎麼回來了?”阿暖又驚又喜地問道。

臻娘朝她翻了個白眼,“哦,昨個兒有人給我吃了一碗銀耳湯,我來給她報恩啊。”

阿暖露齒一笑,將手蹭在腰間圍裙上蹭幹,給臻娘乘了一碗早晨剩下的粥,道,“早些時候的粥,已經涼了,你將就着吃吧。”

臻娘瞄了一眼阿暖手裡的動作,撅了撅嘴,“你不是在做飯嗎,我不能吃你新做的?”

“看我能不能給你剩下吧,這是做給主子的飯菜。”阿暖說完又給她端去一碟醃蘿蔔和一碟鹹菜。

“那你不能多做點嗎?你光做給他吃,你自己不要啊!”臻娘不滿地嚥了一勺粥。

“我吃他剩下的就可以了,皇家規矩那麼多,就算他不吃幾口我也得裝滿整個碟子,每日菜色還不能重複,這有多浪費啊!”阿暖試了試鍋裡的芋頭豆腐鮮蝦湯,略淡了,便又撒了一把鹽。

“吃別人剩下不要的,就算是下人,你也不用過得這麼委屈吧。”臻娘壓低聲音咕囔了一句,卻還是被阿暖聽到了。

“我也不想這樣啊,你看如今府里人都走光了,沒人給我們發月銀,後廚留下的食材又不多,我能怎麼辦?”阿暖無奈地嘆了口氣,將煮好的湯倒進湯碗裡,迴應道。

從前府裡下人的月銀都是主子發的,如今主子受難,她拿不到月銀,唯一的辦法只能動用自己這幾年的積蓄。可主子是金貴人,一日三餐都得吃最好的,她那點積蓄撐不了多久,她沒有辦法只能省吃儉用了,主子每頓飯菜不能重複,那些飯菜扔掉多可惜啊,反正她也是要吃飯,還不如就吃主子剩下的好了。

臻娘咬着筷子瞪着阿暖,“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我心甘情願。”阿暖又開始準備下一道菜,期間回答了臻孃的問題。

“我出去看看府裡還有沒有人留下,你吃飯的時候記得叫我!”臻娘喝完了粥,拍下筷子便拎着行禮走了。

阿暖回頭看她一眼,失笑着剝洗手裡的青椒。臻娘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尤其見不得阿暖受苦,什麼事都會和阿暖一起分擔。

只是不知面對這些陰謀與權術,她們能風雨同舟多久。

“好香啊!”連闕聞到阿暖食盒裡傳出來的菜香,不禁揉了揉空癟癟的肚子。

阿暖沒有搭理他,默默地伸手推開主子的房門,剛準備進去,冷不防被連闕一把捉住手腕,阿暖本來就心存他念,不由地心頭一驚。

“公子這會兒心情不大好,你說話做事小心一點。”連闕好心提醒道。

“多謝將軍。”阿暖掙開他的手,微微下蹲行了個禮向他表示謝意。

走進臥房以後阿暖才領會到什麼叫“心情不好”。屋子裡原本排列整齊的書籍散落一地,掛在樑上的三丈白紗被劉憶扯地七零八落破敗難堪,盛放東西的幾張小案也被推倒一旁,劉憶蓬着頭髮衣衫襤褸,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放肆大笑。

阿暖覺得他笑地很淒涼,讓人覺得莫名心疼,他那樣沉穩冷靜的性子,這是是受什麼刺激了?

“主子,該用午膳了。”阿暖扶起一張小案,一碟一碟地擺出菜餚,跪在地上對劉憶說道。

“午膳?”阿暖低着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滿是嘲諷,“這些破爛貨也配做我堂堂陳國世子的午膳麼?”

“主子......”阿暖擡起頭來,想同他好好解釋一番,卻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覺得額頭一陣鈍痛,瞬間兩眼昏花天旋地轉。

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從額頭上流下來,阿暖伸手去擦,看見了猩紅的血色,混雜着她用心煮了一中午的芋頭豆腐湯。

湯碗碎了一地,有些碎片上還沾染着她額頭上流下的血,爲數不多的幾隻蝦子躺在滿地的豆腐和芋頭上,顯得淒涼極了。

“公子!您這就過分了!”連闕見阿暖被砸地頭破血流,有些不忿,走上前來扶住阿暖的身子,對劉憶說道。

“我教訓自己府裡的奴才,與你何干?”劉憶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連闕終究只是個將軍,說白了也是王上的奴才,王上的兒子他拂逆不得,阿暖知道他的好意,也不想讓他惹麻煩,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住口。

“以後再拿這種東西敷衍我,就乾脆不要來了!”劉憶一腳踹翻阿暖剛扶穩的小案,所有的飯菜全部灑落在地上,她忙活了一中午,所有的辛苦都白費了。

劉憶繼續摔摔砸砸地往臥房裡頭去了,阿暖看着滿地狼藉,心裡委屈地厲害,卻沒法說,只好打碎銀牙往肚裡咽,低頭收拾着碎瓷片。

連闕看她一頭是血,明明心裡滿是委屈,卻還要低眉順目地收拾着主子扔下的爛攤子,看不過去,便推開她的手替她收拾起來,“你歇着,我來吧。”

阿暖沒有推脫,看着一地髒了的飯菜,沒忍住眼淚無聲地哭了起來。

連闕將地上清理乾淨,一回頭便見阿暖哭得梨花帶雨,他一時慌了手腳,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好拍拍她的後背,對她說別哭了,沒事的,“別難過了,我帶你出去瞧郎中吧,你頭上破了碗大個疤!再不上藥要毀容啦!”

阿暖的眼淚不僅沒有止住,反而哭得更加厲害了。

“天王老子救命!你這丫頭!這樣,你跟我回屋,我屋裡的東西任你摔任你砸,成嗎?你可千萬別再哭了,別一會兒又惹着你家主子。”連闕忙活了半天,也沒安慰到人家,只好拽着阿暖的袖子和她論理,“你看我替你收拾得多幹淨!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別哭了行不行?”

阿暖哭了一會兒也哭夠了,不想給他難堪,便紅着眼睛答應了。

連闕見她真的止住了眼淚,長吁一口氣,道,“我今日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然還是小人比較好對付。”

阿暖跟在他身後,邁着細碎的小步子出了主子的臥房,聽到他這樣說,橫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女人能陪你睡覺,給你生孩子,小人能嗎?”

連闕瞪大了眼睛咂巴咂巴嘴巴,“嘖嘖嘖,妙解!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阿暖嗤地一笑,“我沒念過書,什麼都不懂,你這話實在是捧高我了。”

“對了,你吃過飯了嗎?”

阿暖抿了抿嘴巴答道,“沒呢。”

怎麼?他要做東請客吃飯嗎?

連闕興奮地笑了笑,“太好了,我也沒吃,你快回去做一點,分我半鍋。”

阿暖一頭懵,怎麼還有這種人。

連闕推着發傻的阿暖往前走了幾步,便蹬蹬蹬地往回跑了,邊跑邊喊着,“你快回去做呀!我還有點公務要處理,半個時辰以後去後廚找你!”

阿暖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啞然失笑。

這個禁軍副將軍,好像也沒她想象中那麼城府深沉嘛。

三 赦令二 蟒雀八 隱線一 大禍七 良機七 良機二 蟒雀九 禁軍七 良機六 不識八 隱線八 隱線五 委屈八 隱線二 蟒雀四 試探七 良機四 試探七 良機七 良機九 禁軍七 良機七 良機四 試探三 赦令二 蟒雀八 隱線六 不識九 禁軍二 蟒雀六 不識九 禁軍七 良機三 赦令六 不識九 禁軍五 委屈九 禁軍八 隱線九 禁軍七 良機五 委屈七 良機七 良機八 隱線七 良機五 委屈三 赦令三 赦令四 試探一 大禍二 蟒雀四 試探五 委屈一 大禍九 禁軍七 良機二 蟒雀一 大禍四 試探六 不識八 隱線五 委屈四 試探八 隱線五 委屈五 委屈九 禁軍九 禁軍八 隱線三 赦令九 禁軍二 蟒雀四 試探八 隱線八 隱線九 禁軍二 蟒雀一 大禍一 大禍七 良機二 蟒雀四 試探九 禁軍六 不識五 委屈五 委屈四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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