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鬼地方除了硬闖葬魔淵和密道以外就再沒其他去路,連逃都無處可逃。左先生他們還以爲這裡是桃花源,其實這裡分明就是一個死衚衕,只要密道被封,那便是關門打狗。”陶教頭搖頭道。
“打獵隊下去已經三天沒消息了,我一直不放心,這次送你下去,我剛好順帶着去看看打獵隊的情況,我只求你一件事,出去後一定要找到神兵隊伍,不論是花帥還是樑帥,請他們趕緊來救。”
“這裡神民雖然不多,可也有兩百多口,他們既便躲得了一時,但沒法永遠在這裡藏下去,他們大部分連抵抗劣魔的能力都沒有,此時情勢已經萬分火急,請援軍千萬不要耽擱,儘快趕過來。”
陶教頭站住腳,衝着王堯嚴肅地道。
“額……”王堯撓了撓腦袋,且不說他下去之後能不能找着神界大軍,便是此時叫他去見神兵神將,那特麼的也是打着燈籠上廁所,找死呢。
可……就此躲在山上,獵殺者便不會發現自己了?真就能混過三十天去?倘若獵殺者來了,勞資特麼不也得和這幫暗月村村民一樣,成了那關門打狗的對象,逃都沒地方逃?
所以此地絕對不宜久留,暫且隨着陶教頭下去,先走仙再說,神界那麼大,自己一個仙只要不鬧出太大動靜,一個地方混上一兩天,完成任務應該是不難的。
至於暗月村的村民……等有機會了或者到了那三十天的最後一天,自己完成了任務,再想辦法通知高寵他們就是。
想來村民們已經在這裡躲藏了許多年,也不在乎再等上這三十天……哦不,算上今天,就只剩28天了,他們沒道理堅持不了嘛,而且……姓陶的許多同伴不都是一去不回了嗎?
勞資不過煉氣期,一去不回也很正常嘛!
王堯打定了主意,便衝着陶教頭微笑點了點頭,陶教頭鄭重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轉過身,帶着王堯繼續向前去。
他們走到村子西側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茅屋前,陶教頭站定後朝四下看了看,見視野裡並沒有村民出現,便衝王堯招了招手,自己率先邁步進了茅屋,王堯隨後鑽了進去,發現裡面不像是住了人的模樣。
茅屋裡什麼傢什都沒有,只在角落處亂七八糟堆着一些大石塊,陶教頭上前將石塊移開了,卻見下面現出了一個黑咕隆咚的大洞,陶教頭衝王堯示意了一下,自己隨即輕輕跳進了洞中。
王堯急忙跟着爬了下去,洞裡黑暗得緊,王堯能夠感覺到洞壁上有一個個斧鑿出來的扶梯,叫人可以手腳並用地爬上爬下。
兩位在黑漆漆的洞裡爬了不久,就感覺下方透出亮光,過不多時他倆出了洞,卻是來到了一處極爲陡峭的山腰位置。
這裡僅洞口處的方寸之地有落腳的地方,再往前去便是萬丈深淵,倒是與那冥界上十八樓的出口很相像。
卻見陶教頭抓着洞口一塊被磨得油亮的岩石,緊貼着山壁向右邊轉過去,王堯跟着他有樣學樣,過去之後卻見還有一條緊貼着山壁的羊腸小道,兩位順着小道往前走不多遠,又鑽進了一個洞去。
兩位在洞裡往下爬了一大氣,出了洞,他倆稍微變換了一點方位又找着一條貼着山壁的小道繼續往下走,這樣出洞進洞足有四五次之多,終於當兩位再次從洞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山腳下了。
陶教頭出得洞口,先是警覺地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又學着山間鳥類“咕咕”地叫了幾聲,他等待了一會,見空山寂寂沒有迴應,便伸出指頭衝王堯指點了一下南方。
“你回去只要說我們在暗月城南200裡外的擎天柱上面,他們便會知道這裡的位置了。”陶教頭小聲對王堯道,王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他往前走了沒幾步,回頭只見陶教頭已經彎下腰,將身子伏在洞口的草叢裡,走不了幾步便停下來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在那裡悄沒聲地觀察一會,才又繼續慢慢向前摸去。
王堯同樣不願在這裡和魔族撞上,便也學着陶教頭的模樣,彎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離開洞口,向遠處躡手躡腳地邊看邊行。
走了約莫五六百米,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只見前方草叢裡一個植物頗爲惹眼,特麼的是劣魔!王堯一眼就認了出來,劣魔居然已經把根扎到了這裡,看來陶教頭說的萬分火急果然不是虛言。
爲了不驚動眼前劣魔,王堯悄悄繞了個大圈子避開了,他們出來的洞口朝向東邊,陶教頭也在往東邊摸索,他看了看天上的日頭,辨識了一下方向,便向着南邊摸了過去。
周圍樹木繁茂、雜草叢生,在這樣的環境裡不開啓“感應”是件挺痛苦的事,總感覺草叢裡、樹後面隨時都會有敵人跳將出來,王堯往南走了近千米之後,再回頭,已經看不見陶教頭的蹤影了。
“不若就在這裡先把這一天耗過去?”王堯感覺就這短短一段距離,已經大耗心力,不禁起了偷懶的想法。
對他來說其實去哪裡並沒什麼區別,只要別遇着神兵、魔物以及獵殺者就好,所以在這裡呆下去,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等明天自己換一個位置再躲上一天就是。
這般想妥了,王堯當即放鬆下來,他先觀察了一下週圍環境,確定附近再沒劣魔紮根,便在一叢灌木裡趴了下來,灌木枝葉茂盛,地上草很高,王堯身子伏下之後,就徹底被枝葉遮蔽,輕易發現不了。
他縮在草叢裡默默想着心事,這樣躲藏依舊讓他不太滿意,不能夠使用“感應”,他得想個法子在自己周圍設置一個警戒圈,要能夠及時預警,方便自己隨時轉移。
這個圈子還必須得大一點,好給自己留出遭遇敵人後的反應時間。
一念及此,王堯立刻坐起身來,倘若未來他都打算在這片魔物已經滋生的山林裡躲藏,就必須馬上動手做些準備,這裡可不是什麼善地,別給對頭摸到面前纔想起後悔,那特麼可就太遲了。
不過他手頭卻又沒什麼可用的物件,想要不動用仙術設置警戒圈,實在有些困難,他琢磨半晌,才決定圍繞自己所在的位置,挖一連串的陷阱,一旦有神魔靠近踩着陷阱,自然就會有動靜傳出來了。
確定了這個思路,他先朝一個方向走出去百米,打量了一下,還是覺着警戒範圍太小,便又向前走了約莫百來米,卻發現不遠處赫然已經有劣魔紮根在那裡。
王堯趕緊小心翼翼地換了一個方向,特麼的劣魔離得這麼近,自己原來選定的地方,顯然並不適合躲藏,還是另選一個位置吧。
就這樣走走找找,結果王堯發現,這裡劣魔星星點點,雖然不密集,但想要找出一個沒有劣魔紮根的合適藏身之所,竟是異常困難。
特麼的怎麼會這樣?王堯心下懊惱得緊,難道自己得繼續往南去,走出這片林子?他一邊心裡嘀咕着,一邊細細觀察着腳下,避免一不小心撞上了劣魔。
突然他的腳步再次停了下來,只見前方草叢裡竟有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瞅着自己,我×,王堯差點驚得一跳,他站在那裡緩了緩神,猶豫了下才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一見草叢裡那人的裝束,王堯便確定這位應該也是暗月村的村民了,只是他此刻渾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有些傷口已經能夠聞到腐臭的味道,看來受傷的時間不短。
“救……救……”那村民年紀不大,頂多二十來歲的樣子,他乾裂的嘴脣翕動着,向王堯勉力發出斷續求救的聲音。
“噓……”王堯豎起一根指頭,示意那村民噤聲,他粗略檢查了一下村民的傷勢,兩條腿軟塌塌地,應該是給打斷了,不過最重的還是胸腹處一道尖利的爪傷,差點便把這位整個開了膛。
王堯見他滿是泥土的雙手上,指尖都磨禿了,露出觸目驚心的森森白骨,猜測他定然是在地上爬了許久,此刻已然力氣耗盡,再難爬到洞口去了。
而且既便他爬到洞口,除非有陶教頭接應,否則就他這個樣子,也無法通過密道回去村裡。
擡起頭,王堯爲難地朝擎天柱那裡看了看,陶教頭搜索的方向不是這邊,如果自己不救他,還不知陶教頭啥時候才能找到這裡來,看這位的傷情,能撐上多久,可難說得緊。
可自己倘若把這位救回洞口,卻等不來陶教頭,自己豈不是還得要把這位送回山上去?一旦上去了,自己還能不能再下來?
那左先生一看就不是個好商量的,村裡又缺人手,他別特麼藉口爲了保守秘密,把勞資硬留下來給暗月村打長工,那可也挺麻煩的,勞資總不能在暗月村坐等着獵殺者上門啊。
不過,自己在山下也踅摸許久了,到現在都沒找着個合適躲藏的所在,再說不用仙術設置警戒圈確實也缺了許多材料,倒是應該看看暗月村裡有沒有。
設置警戒圈的材料應該不會像舢板那麼貴,大不了勞資在村裡打幾天工,掙了貢獻買來就是,到那時再考慮下山的事情,最起碼還有陶教頭相助嘛,就算沒有陶教頭,勞資特麼這個仙人可也不是吃素的。
密道既然已經被勞資知道了,腿長在勞資身上,左先生不答應,勞資難道不會自己走?
王堯左思右想,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小心翼翼地拖拽起這位受重傷的村民,轉身往回行去。
他的記性極好,一路上避過了所有劣魔紮根的所在,只是爲了減少動靜,走得極爲緩慢,直到日頭偏西才又回到了密道入口。
在洞口放下村民,王堯在那裡等了一陣,眼看天黑了也沒見陶教頭的人影,他只得將那村民身上的布片撕了幾條下來,把村民綁在自己背上,背起村民順着密道向上爬去。
雖然一路向上,但王堯畢竟是仙人,揹着一個人全然沒覺得勞累,反而有種越爬越有力的感覺,不知不覺就鑽過了兩個洞子,他貼着山壁上的小道正要往第三個洞鑽去,前方陡然冒出來一個黑影。
“誰?”那黑影一聲斷喝。
“我,救了個神民,你看看是不是你們村的。”王堯站住腳回答。
“你……?”對方有些困惑,似乎沒明白王堯的意思。
“特麼的李來財,不練功你跑來這裡做什麼?”王堯喝道。他卻是已經聽出來黑影是誰了。
“我……村裡讓我來山下放哨。”李來財被王堯叫出了名字,頓時更加不知所措了。
“回去,先讓勞資把傷員送上去。”王堯喝道。
“額……”山壁小道包括密道山洞都狹窄得緊,僅容一人通過,王堯身上揹着一位,李來財堵在那裡,誰也別想過去。
王堯只得命令他再折回山上,李來財答應一聲,老老實實轉過身,在前面給王堯領路。
“陶教頭回來了沒?”王堯問道。
“回來了,陶教頭還把打獵隊都帶回來了呢,他們在山下殺了好些魔崽子,村裡怕魔崽子們夜裡來報復,所以才讓我去山下放哨的。”李來財邊走邊道。
“殺了好些魔崽子?”王堯愕然皺起了眉頭,自己在山下轉來轉去,卻根本沒聽見什麼動靜嘛。
王堯跟着李來財的屁股後面爬出密道,赫然發現隱藏密道口的茅屋裡已經點起了許多火把,將茅屋內部照得亮堂堂的,陶教頭、左先生還有幾位村民正在那裡說着什麼。
他們看見李來財帶着王堯出現,一個個都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暗月!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一個眼尖的村民發現王堯背後的傷者,驚訝地叫出了聲。
“我在路上發現的他,還活着呢。”王堯鬆開身上的綁縛,將救上來的村民放倒在地上。
“快叫王神醫過來!”左先生匆匆上前,一邊伸出手去探那村民的氣息,一邊對着身邊的村民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