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金”、“御木”、“御水”爲什麼能夠瞬發?其根本在於靈力的特性並沒有改變,所謂“御金”,並不是將靈力變成了金屬,只不過是充分發揮了靈力鋒銳的特性。
同樣,“御木”、“御水”分別發揮的是靈力生髮、靈力柔韌的特性,他們並沒有從物質層面改變靈力的性質,所以才能輕易施展。但是到“御火”則不同了,靈力需要化火,其性質被改變了。
而這種改變是需要耗費時間的,通過吟唱可以大大加速這個時間,所謂吟唱,其實就和凡人勞作、武士拼殺時的發力吶喊差不多。
如同縴夫拉縴時的號子,通過發聲疏通體內氣流,幫助發力,至於唱的是什麼詞、什麼調反而並不重要。
當王堯摸清楚了這個道理,接下來的一切就都有章法可循了,他先得要掌握怎樣才能夠靈力化土,然後再去尋找用什麼樣的吟唱方式才能提高靈力化土的速度。
這個過程雖然艱難,但王堯在靈力出體、靈力化火上已經有了經驗,再掌握靈力化土所需要的只不過就是時間而已。
也不知琢磨了多久,王堯終於鑽研出了“御土”,他還弄出來七八種吟唱的方法,經過反覆比較,最終選擇了一個耗時最短的,有了“御土”的經驗,接下來,五行遁法也被他一一相繼解決。
這種自研仙術與當初月老系統直接調用仙術的感覺是絕不相同的,雖然自研仙術麻煩了許多,可一旦自研成功,施術者對仙術的掌控程度卻是大大高於依賴系統的修煉者。
甚至比那些照着工具書掌握仙術的還要高明許多,關鍵就在於無論是靠工具書還是靠系統,施術者難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自研者卻是深通仙術成型的原理,施展起來當然就得心應手,變化萬千了。
王堯還發現,這自研仙術真得能夠上癮,所謂一竅通百竅通,就譬如他掌握了五行遁法之後,再去研究仙術“呼風”、“喚雨”,其順利程度簡直用一蹴而就去形容也不算過分。
而且他在這兩門仙術的基礎上,還推演出了什麼微風、疾風、旋風、龍捲風以及小雨、暴雨、陣雨等不同的風雨形態,甚至能夠將風雨結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風雨俱來的仙術效果。
就這樣一鼓作氣,王堯又將“凝冰”、“引雷”、“電蛇”攻克,接下來他就遇上了又一個仙術難關“紙傀”。
在王堯看來,“紙傀”是賦靈於物的一種較高級的表現形式,之前的“御木”其實就有賦靈於物的特點,只不過必須要有外部靈力引導,而“紙傀”則是直接作用於物體本身。
雖然外部靈力引導說起來簡單,但其實它卻是一個極重要的步驟,得首先建立一個能夠在外部獨立存在的靈力循環機制,然後再將這種循環機制導入有相應循環特點的實物之中。
這有點像寫毛筆字的描紅,而離開了外部靈力引導,則是脫去了描紅,直接在白紙上書寫,那當然是一種能力的飛躍,其難度是呈幾何倍數提升的。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御木”作爲參考,有了之前對吟唱的種種研究,在“紙傀”方面,王堯倒還不至於一點頭緒都沒有,具體的研究方向還是比較明確的,接下來所需的無非也還是時間罷了。
正當王堯認真琢磨着“紙傀”,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這聲音深沉神秘,就彷彿是從他的靈魂中冒了出來。
“你鑄造完成了沒有?”這是一箇中年女性的聲音,王堯一怔之下,額頭上冷汗不禁悄悄滲出,他研究仙術太過投入,差點忘了自己的小命還捏在一個叫做天姨的中年神女手中呢。
“還沒呢。”王堯努力鎮定心神,在腦海裡回覆天姨的問話。
“這麼久還沒出來?魔族如今正在大舉進攻神界,你得抓緊完成神主之前交給你的任務。”天姨的語氣頗爲不滿。
“都特麼多少年了,那鬼任務怎麼還在呢?我這裡忙得緊,沒工夫!”王堯被打斷了仙術研究,心裡既驚愕又惱火,特麼的滄海桑田也沒把勞資怎麼樣,勞資憑什麼還要聽你使喚?
然而王堯話音還沒落,大腦深處便陡然一陣劇痛,那劇痛轉瞬間便傳遍了王堯全身。
這種痛與王堯之前進行鑄造時承受過的那種皮肉筋骨之痛絕不相同,這就彷彿是一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痛楚,像是要把王堯從原子層面整個粉碎掉一般。
王堯整個人一下子就抽抽到了一起,蜷縮成一團滾倒在地,他連叫喚一聲都做不到,腦海裡更是連一兩個有意義的詞語也蹦不出來。
“你別忘了,神主大人放過你,可不是因爲你命硬,而是因爲你還有可用的地方,如果你沒有用處,神主大人並不介意毀了這張靈魂契約!”
“這一次我先放過你,下次你若還用其他事情來搪塞神主諭令,記住了,你之所以還有機會去做其他事情,那完全是神主的恩典!”天姨在王堯靈魂深處冷冷地道。
天姨的聲音沉默下去許久,王堯的身體才慢慢地舒展開來,他大口地喘着粗氣,額頭、脖頸青筋一根根爆起,掙扎了好一陣,才喘息着坐倒在地,“特麼的,得想個辦法……”王堯不停地對自己說着。
繼續研究仙術顯然是不成了,填海神主那裡已經等得不耐煩,自己必須再去神魔界,一方面儘快通過試煉提高境界,一方面得想個辦法去對付填海神主。
王堯走到鑄煉空間的神魔雕像前,開始了新一輪的鑄造,他的身體再次被靈力包裹,然而,預料之中的液體靈力與溫度提升並沒有出現,他正覺疑惑,卻陡然間頭頂彷彿被千斤重錘狠狠地砸中了。
特麼的這次居然是大錘生砸啊!劇痛之下王堯瞬間明悟,遍體上下更是短時間裡便經受了數十上百下的重擊,隨着重擊不斷進行,靈力包裹內的溫度開始緩緩擡升。
靈力重錘打在身上悄然無聲,卻把王堯砸得七葷八素,他感覺自己就要被砸碎了,然而並不,隨着大錘不斷地砸將下來,王堯沒感覺到身體有任何分裂的傾向,相反,似乎周身皮肉筋骨倒變得更加緊實。
重擊在不斷進行,王堯的腦袋在敲擊之下疼痛欲裂,卻依舊能發現通過重錘的不斷擊打,自己的身體正在成比例地均勻縮小,身高在降低,皮肉、骨骼在緊湊,整個人在不斷地袖珍化。
“這特麼倒是一個減肥的好辦法。”王堯心裡唸叨着,唯一不好的是,溫度越來越高了,他的仙體漸漸發紅,而重擊並不稍緩,他的身體也被敲打得和麪團越來越差不了多少。
又一計重錘敲來,王堯赫然發現自己的腦袋居然被砸進了胸腔裡,還沒等他瞅着臉頰兩邊的肋骨發出驚愕地尖叫,腰間一錘重重敲過,他的腦袋又被重新擠回了原位。
重錘不停地敲擊之下,王堯的腦袋在身體各部位擠來擠去,他腦袋本身也是一會圓、一會扁,隨着錘子砸在腦袋上的着力點不同,變換着千奇百怪的形狀。
靈力重錘沒有任何感情地接連敲擊,沒多久就把王堯砸成了肉乎乎的一團,他的腦袋緊緊擠在腹股溝處,雙腿雙臂則被徹底砸進了他的身體裡面,但很快重錘又將他的身體各部件砸回了原位。
也不知這樣敲擊了多久,重錘卻是開始從前後兩個方向密集地砸了過來,很快王堯就被砸成了薄薄的一片。
他那被砸成烙餅一樣的腦袋感覺自己已經薄如蟬翼,彷彿一陣風吹過,身體就能像紙片似的飄將起來。
靈力液體嘩啦啦的澆灌進來,騰騰蒸汽逸出,沒多久王堯的身體便溼漉漉地鼓脹開,就好似吹氣球一樣,靈力汩汩滔滔涌入他的身體,將王堯又重新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就好似裡裡外外徹底洗了一遍通透的熱水澡,而那些熱水再被烤乾之後,錘擊重新進行,薄了復原,復原了再錘薄,王堯覺得自己就好似鐵砧上的一塊頑鐵,正經歷着無窮無盡的錘鍊。
如此循環往復了九次之後,之前的活煮、剝皮又開始了,王堯終於確定,升級築基之後的鑄造又增加了一道工序,靈力錘擊!
“恭喜你進階築基,神魔試煉開始。”
“築基期神魔試煉,改變,阻止神族在大澤神域對魔族大軍的抵抗,神族大軍撤退,試煉任務完成,築基期固定,反之失敗。”
王堯剛剛將靈力化衣完成,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神秘力量裹挾着離開了神魔鑄煉空間,摔落在一片雨聲淅瀝的暗夜之中。
他經歷過數次試煉,已經有了一定經驗,身上更是換了暗色系的布片,在黑夜裡倒是一點也不顯眼,此時他急忙收斂了全身靈力,匆匆打量起四周環境。
身邊,一幢幢黑漆漆的屋舍默默佇立在雨中,昏黃如豆的燈光有一兩點在遠處搖曳。
王堯抹了一把臉上雨水,擡頭看去,只見頭頂上方一家店鋪挑在空中的幌子垂頭喪氣地耷拉在雨裡,雨水順着它的邊緣不住地滴落到自己身上。
突然王堯身子一動,躲進了身邊屋舍的陰影中,過不多時,一陣齊刷刷地腳步聲漸行漸近,一隊武士排着整齊的隊列順着道路冒雨而來。
王堯雙眼早已經適應了這裡的黑暗,他透過雨簾看向走來的武士,發現他們的着裝與神族大不相同,簡單來說,就是沒有着裝。
每個武士只在腰間圍着一塊不大的布片,手裡提着制式相同的沉甸甸的戰斧,一個個身形魁梧,樣貌酷似大猩猩。
王堯驚訝地發現,這些武士雖然醜陋無比,卻又長得一模一樣,就好似全都是孿生兄弟一般,儘管淋着大雨,他們卻彷彿毫無所覺。
這幫武士的神情中有一種極爲古怪的呆滯,叫人莫名其妙地就覺着脊背發涼。王堯等他們離去後,又走回雨中,瞅着他們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轉過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匆匆而去。
不出意外,這裡應該就是魔族的地盤了,空氣中魔力濃郁,與神界的感覺絕不相同。
此時也不知是深夜還是魔界就這德性,四處一片漆黑,燈火也是孤零零的一兩盞,那一星半點的光亮除了烘托出整個城市黑暗恐怖的氣氛,根本達不到任何照明的效果。
爲了避免被魔族獵殺者偵測到位置,王堯在雨中一口氣走出去老遠,他原本的計劃是要離開這座魔界城市,先去到野外,然後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
然而這座魔城竟是極大,他走了許久居然連城牆都沒見着,到處全是連綿的屋舍以及屋舍間狹窄的巷道,密密麻麻,似乎比填海神主所在的那座神城大了數倍還不止。
其間他又遇上了數次那種赤着身子的武士隊伍,看起來那幫傢伙倒像是這城裡巡夜的警衛,只不過他們的感應並不靈敏,每次王堯都躲在距他們不遠的地方,但他們卻發現不了。
似乎這魔城正在宵禁,除了這些武士,王堯連一個魔人也沒見着,他們好像都在沉睡,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在一幢幢冷冰冰的屋舍間七拐八繞時,王堯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隆隆的聲響,像是有什麼重物正在拖地而行,他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擋不住好奇心作祟,便悄悄循聲摸了過去。
距離越近,那聲音便越響,就像是有無數的鼓點敲擊着人的心頭,在這冷清、漆黑的雨夜裡顯得益發詭異。
穿過一條和之前沒什麼區別的狹窄巷道,眼前豁然出現瞭如同人界四車道那樣的寬大道路。
此刻只見道路上擠得滿滿的全是他之前遇到過的那種武士,他聽見的隆隆聲響卻是他們行進過程中無數只腳在地面踏出的足音。
這些武士排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隊列,整齊地向着城市的一端行去,好在這街道上和城裡其他地方一樣,燈火少得可憐,方便王堯縮進街道邊的建築陰影裡,隨着武士們一起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