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明鑑,這個和尚其實也不是張黃族人,他是與我一起過來聖域的。”王堯急忙解釋。
“他是張黃特使團副使,怎麼會不是張黃族人?月老大人莫要說笑了,本夫人也是爲他好。爲了他的安全起見,你還是留他在這裡比較妥當。”
“如今我乙族闔族都知道張黃族人剛剛殺了我族沉眠衛士,你這時把他帶出去,本夫人可管不了我那些怒火中燒的孩兒,只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傷了他。”憐夫人淡淡地勸道。
“那個……”王堯瞅了瞅憐夫人,又看了看身邊一臉懵的晦朔,心下暗暗着惱,這憐夫人看着彷彿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固執至極,前面就一意堅持是芙種殺的沉眠衛士,現在又偏說晦朔是張黃族人。
把晦朔獨自留在這裡,那是萬萬不可的,一來這憐夫人剛剛做出的狐媚樣子,王堯可怕小和尚把持不住,結果成了沒用男人,當了憐夫人的美餐,豈不糟糕。
再者說,就算憐夫人自重身份,不去魅惑晦朔,一旦通玄找不到芙種無罪的證據,晦朔豈不成了妥妥的人質,那憐夫人一怒之下隨手把晦朔殺了,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最主要的,還是晦朔只是肉身凡胎,根本沒有任何自衛能力,如果自己不在一邊照看,隨便來個乙族武士,晦朔也只有引頸就戮的份,自然萬萬不可把他一個人留下來。
“這樣啊……”王堯堅定地搖了搖頭,“若是夫人不允許小仙帶走這和尚,那就請把猿象神符拿來這裡,小仙就在這裡看看能不能解開。”
“唔……也好,我讓小桂拿了神符過來。”憐夫人倒也沒有堅持,卻不料話音未落,整個殿廳尖叫聲再次驟起,四壁劇烈搖晃不休,那些嘶吼的頭顱又重新紛紛出現。
“不好啦,商2號大廈的沉眠衛士再次被集體謀殺!”
“是張黃族的莽種和繽種乾的!”
“母皇,我等已經包圍商2號大廈,請母皇下令,誅殺兇手!”
……
“今天這是怎麼了?前面附一號大廈出事,你們難道不知道看住那些莽種、繽種?”憐夫人皺眉喝道。
“我等正是去控制在商2號大廈購物的莽種、繽種時,才發現沉眠衛士被殺的。”那殿廳凸出來的其中一張人臉回道。
“莽種、繽種有沒有傷亡?”憐夫人又問。
“沒有母皇命令,我們只是包圍了莽種、繽種,不曾殺傷他們。”
“唔……他們有沒有反抗?”
“沒有,被我們發現後,有幾個莽種想動手,但是被他們首領制止了,如今正和我們對峙着。”
“月老大人,請稍等片刻,今天這事有些蹊蹺,請容我瞧瞧究竟是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在我母儀城生事。”簡單問了幾句四壁突出的人臉,憐夫人又對王堯說道。
她話音未落,整個殿廳就像是通了電似的,出現了一波波地震動,而站在高臺上方的憐夫人已經閉上了眼睛,王堯驚訝地發現,就連她站着的那塊高臺表面也出現了一道道波紋。
一時間,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有了生命似的,王堯感覺每一塊牆壁,每一個色塊都在抖動,這些抖動以高臺上站立的憐夫人爲中心,向四面散發而去。
同時,一股濃濃的威勢也在殿廳內漸漸充盈,晦朔的臉不知不覺就變得煞白,王堯給自己補了個“好人”,踏前一步,將晦朔挪到身後,皺眉看向高臺上的憐夫人。
“豎子敢爾!”王堯突然就聽一聲斷喝,這聲斷喝卻不像是從高臺上憐夫人的嘴中發出,而是自殿廳四面八方響起,緊接着轟鳴聲大作,王堯愕然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在急劇升高。
最明顯的就是當面憐夫人以及她腳下的高臺,王堯眼瞅着高臺連同憐夫人迅速脫離地面,緊接着越升越高,而殿廳的穹頂也隨之不斷升起,可高臺與憐夫人升得更快。
當憐夫人的頭頂就要觸及殿廳穹頂之時,殿廳四壁向着憐夫人身下、穹頂向着憐夫人腦後迅速滑去,外面陰沉沉的天空陡然出現在王堯和晦朔的上方。
這……這是……王堯這才恍然發現,什麼殿廳、黑色鍋底,紅色的牆壁,其實那些都是憐夫人的身體,此刻憐夫人在王堯身前高高佇立,背後一具長長的黑色甲殼,恍若披風。
而憐夫人那原來站立在高臺上瓷雕一般的美人身體早就與腳下紅色的高臺,周圍紅色的四壁融爲一體,呈現出一個沒有五官的紅色頭顱以及一具恍若紅玉雕琢的巨大身軀。
王堯站在憐夫人的腳下仰頭凝望,感覺自己真真如同塵埃般渺小。
“通玄,你張黃族爲何撕毀你我兩族數百年和平協議,進攻我小雀城?通玄,通玄?”那憐夫人沒有五官的紅色大腦袋發出如同悶雷般的問話,震得王堯耳際“嗡嗡嗡”響個不停。
通玄杳無聲息,晦朔的身子卻晃了晃,一下子軟倒在王堯身後,王堯大吃一驚,一把將他攬在懷中,只見他兩耳有淡淡的血絲流了出來。
王堯心下大駭,抱起晦朔就向遠處奔去,這時他已發現自己落腳之處是一片深深的谷底,四周圍地面高高聳起,王堯只想着趕緊爬上地面,遠離巨大化了的憐夫人。
他還沒有奔出數步,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隻紅色的手臂,那手臂快捷如電,後發先至,轉眼間就到了王堯身後,一隻殷紅的大手幾乎與王堯一般大小,五指張開,兜頭抓向王堯身體。
王堯雖然後背沒長眼睛,但是經過鍛鍊的五感卻也及時發現了背後襲來的危險,當下一用力,將晦朔的身體拋向前方。
緊接着那大手將王堯抓了個正着,卻不料王堯只是身子微微一掙,便脫出了大手掌握,他躥上前去再次抱起晦朔。
“月老大人,看來你也是張黃族一夥,和通玄一起來暗算本族?”那大手一擊落空,但旋即猛地暴漲出去一大截,五指曲張,擋住了王堯的去路。
“我和張黃族沒關係,你特麼別血口噴仙!”王堯盯着面前那蓄勢待發的大手,斜眼看了看身邊隨時會橫掃過來的長長的紅色手臂,大聲道。
“血口……你若是心裡沒鬼,跑什麼跑?”憐夫人問道。
“我兒子都快被你給震死了,勞資不跑,兒子就沒啦!”王堯叫道。他有“好人”護體,要想自己離開當然沒有問題,但是想要護着晦朔也能平安離開,王堯感覺完全沒有把握。
“兒子?這和尚是你的兒子?你還說張黃族和你沒關係?”卻不料聽了王堯的話,憐夫人頓時大怒,一巴掌當頭拍了下來,王堯嚇得趕緊把晦朔向身邊一丟,緊接着就地一滾,又重新抱起晦朔。
那大手眼看着拍中王堯,卻又突然往旁一滑,落了個空,但同時又有一條手臂伸了過來,兩隻大手一左一右衝着王堯高高揚起。
“你這女人特麼的好不講理,勞資早就和你說了,我兒子不是張黃族,不是張黃族!你特麼偏不聽!”王堯氣急敗壞,大聲罵道。
“他是張黃特使團副使,不是張黃族?怎麼可能擔任副使?”憐夫人厲聲喝問。
“那是張黃族郎帥的勾當!就特麼好比勞資讓你去扮勞資老婆,難道就憑你扮過了,而且你不是男人,便真就是勞資老婆了?”王堯脖頸青筋都爆出來了。
自己防着憐夫人一隻手勉強還能防得住,兩隻手上來,只怕晦朔要玩完。
“勞資明白告訴你,今天你若不分青紅皁白,敢傷了勞資兒子性命,勞資與你乙族不死不休!”王堯氣急敗壞地仰頭叫道。
“什麼勞資兒子?亂七八糟地叫人聽不明白,嘻嘻,本夫人做你老婆倒也不是不可以,那也不用去扮的。”
沒料到憐夫人聽了王堯的話,不怒反喜,一隻手臂縮了回去,另一隻手臂往地下一擱,竟是變成了一條臺階,一直通到憐夫人那高高的身軀之上。
“你們若真與那張黃族沒關係,就自己上來,我現在也不來爲難你們父子,待今天的事情查清再說,你若一意想逃,我乙族倒也不是嚇出來的,咱們現在就不死不休也沒什麼大不了。”
憐夫人的聲音雖然緩和了許多,但語氣斬釘截鐵,顯是再也沒有其他商量的餘地。
“跟你走,我是沒什麼問題,可我兒子只是凡人,肉身凡胎,你說一句話就把他震暈了,和你在一起,只怕他活不過一時半刻,那特麼還不如你現在就動手。”王堯連連搖頭。
“你放心,我既然不讓他死,他就死不了,再者說,你不聽我的,難道還有其他路可走?”憐夫人冷冷地問。
“我……好,我且信你一回,若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告訴你,勞資有的是辦法炮製你!”王堯想想也是,自己一意想跑,晦朔必死無疑,留在憐夫人身邊,倒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
當下只好又威脅了憐夫人一句,王堯方纔抱起晦朔,沿着那紅色臺階往憐夫人身上走去。
“你放心,本夫人還要做你老婆呢,自不會傷了這便宜兒子……咦?那是什麼東西?”憐夫人說着話,突然語氣大變,整個臺階都搖晃起來。
“喂喂喂!你穩一點啊!”王堯趔趄了一下,差點摔了下去,幸好及時用了個“仙遊”,方纔穩在了半空,接着重新找着臺階,繼續向上。
“孩兒們,張黃族殺我沉眠衛士,侵我小雀城,張黃族特使團特使通玄老賊更是逃離了母儀城。”
“張黃賊子種種所作所爲,已然徹底撕毀與我乙族和平協議,本夫人命令,立刻喚醒沉眠衛士,各子城留二出一,與本夫人一道,討伐張黃賊!”
隨着話語聲傳出,憐夫人的身體依舊在不停動彈,好在那條臺階倒一直穩穩地向上延伸。
王堯所到之處,憐夫人的身體相應部位旋即會出現些微改變,把原來陡峭甚至呈90度垂直的臺階坡度變得較爲平緩,讓王堯能夠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爬過憐夫人長長的臂膀,來到了她的肩頭站定。
這肩頭倒是平坦寬闊得很,王堯長出了一口氣,剛想舉目四下打量,卻不料周圍竟突然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
王堯驚得趕緊低頭檢視懷中的晦朔,發現他應該是暈過去了,臉色倒是變得稍稍正常,不復方纔的慘白,王堯緊張的心情這才略略放鬆了一些。
“殺!”泥柱森林裡再次爆出一陣吶喊,只見一個個泥柱中,伴隨着吶喊聲,無數的身影涌了出來,有人形、有蟲形,有扇着翅膀,也有騎着肥蟲子的,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母皇!特使團除逃脫通玄一名,其他芙種、莽種、繽種已然全部就擒!張黃族駐本族大使館,除寧葉大使一名逃脫,其他使館人員也已被我等盡數拿下!”
只見高曉珊舉着一柄明晃晃的寶劍,踩着肥蟲子在離憐夫人不遠的空中叫道。王堯見她身上衣衫不整,臉色潮紅,顯然捉拿這幫張黃族特使團、大使館成員,還是頗費了些手腳。
“錦繡,你留守母儀城,我剛剛感覺好像還有張黃賊子藏匿在城中,這賊子手段了得,連我的鎖定也能擺脫,你不得大意!”憐夫人沒有五官的紅色大腦袋微微轉動。
“是!母皇!”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王堯循聲看見一個紅色的嬌小身影扇動着黑色翅膀,在憐夫人右側答道。
王堯早就聽說過錦繡公主的大名,不禁細細看了看,發現這小姑娘和憐夫人果然長得很像,當然不是身邊這沒有五官的大腦袋,而是之前那瓷雕一般的美人兒。
並且二者通體顏色也差不多,只是錦繡比憐夫人的要淡一些。
“小珊,殺了張黃賊子祭旗,咱們出發!”大腦袋微微點了點,旋即命令道。
“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這樣不講道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