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盛的菜餚擺在了炕頭的桌子上,幾個人盤腿而坐,但是濃濃的離別的氣氛在酒桌上瀰漫。
“叔叔,我先敬你一杯。”大軍率先打破了僵局。話說完就舉杯一飲而盡。
甜甜的爸爸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大軍,謝謝你對我和甜甜的關心,甜甜就要跟着她嫂子走了,以後呢你也好好的幹,等過個一年半載的娶一房媳婦,你爸爸走的時候可叮囑我,讓我看着你呢。”甜甜爸說。
大軍的嘴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他的神情有些沮喪,甜甜爸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而他這番話直接給他的希望劃上了句號,甜甜爸不希望自己和甜甜在一起。
“大軍哥,我也敬你一杯,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以前我不懂事,盡胡鬧了,現在想起來真有些後悔,幸好雅靜姐姐出現了,她帶着我離開這裡,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希望大軍哥也重新開始,幾年之後我們再相見,都會有很多的更好的發展。”甜甜說着也豪爽的喝了滿滿的一杯。
大軍何嘗不知道甜甜所說的不好的事情是什麼,這幾年來他帶着甜甜坑蒙拐騙,其中有好多的事情都是自己教唆着她去幹的,自己也知道那些是違法犯罪的事情,可是,自己當時父母剛剛去世,自己就像一個沒人管的孩子爲所欲爲,現在想起來他有些後悔走上了那條路,他爲自己的做法所不齒,現在甜甜顯而易見的和自己劃清界限,並希望自己也改過自新。
大軍沒有說完,又喝了慢慢的一杯酒。
唐雅靜發現桌子上的氣氛不對,急忙說:“大軍兄弟,你吃口菜,酒可不是這樣喝的。”說完她把一個雞腿送到了大軍的碗裡。
“謝謝嫂子。”大軍說着埋頭吃起飯來。
“大軍,你也好好的幹,我和甜甜不是不回來了,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唐雅靜說。
說到明日的征程,甜甜爸對甜甜千叮嚀萬囑咐,無非是一些讓甜甜多聽雅靜的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之類的話,甜甜也不反駁,只是一味的答應着。
每個人懷着不一樣的心情,這頓飯吃的異常的沉悶。
吃完了晚飯,已經晚上十點多鐘,大軍喝的已經有些醉意。
甜甜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收拾東西,唐雅靜被甜甜爸爸叫住,不斷的叮嚀雅靜要注意身體,讓她放下之類的話,其實唐雅靜怎麼又能放心呢,她帶着甜甜走了,留下甜甜爸一個人生活在農村,他的年紀已經大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可是自己現在卻不能把他帶走,而且老人無論如何也不跟着自己走,她覺得愧對老人。
她和甜甜的爸爸拉着閒話,就看隔壁的門口一個黑影一閃,大軍走進了甜甜的房間。
看來大軍也和甜甜有很多的話要說,唐雅靜不願意打攪他們,如果不是自己出現,可能甜甜最後會嫁給大軍在農村過着普通的生活,是自己給了甜甜一份希望,使她堅定的想離開這裡,大軍此時一定非常的恨自己吧。
其實唐雅靜已經爲甜甜設計好的未來的路,她要讓甜甜上學,然後在城裡找一份體面的工作,然後在哪裡嫁人生子,落地生根,這或許是甜甜和大軍最後一次在一起了。
過了很短的時間,大軍就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餘家的大門。
唐雅靜躺在牀上,身邊的甜甜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但是唐雅靜知道她並沒有睡着,過了一會兒,甜甜悄悄的起身,披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間,一定是她起來上廁所吧,唐雅靜想着,卻聽到大門輕微的響聲,甜甜出去了,夜深人靜的夜晚甜甜會去哪裡呢?
唐雅靜悄悄的起身跟了出去,天出奇的黑,天上沒有一個星星,空氣裡面瀰漫着溼漉漉的泥土的味道,唐雅靜一路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甜甜的後面,就看甜甜朝着大軍家的方向走去。
唐雅靜明白了,原來是甜甜要和大軍來告別,昨天晚上在屋子裡面他們一定是約好了。
就看甜甜走進的大軍家,返身把大門關上了,唐雅靜站在大門口猶豫了一下,轉身朝來時的路返回。
唐雅靜躺在牀上,這樣躺了一個多小時,才聽到大門傳來的輕微的響聲,是甜甜回來了。
就看甜甜回來之後也不睡覺,而是打開了自己的行李包,然後把一個什麼東西放進了自己的包裡,然後才挨着唐雅靜旁邊躺了下來。
終於鬧鐘叮鈴鈴的響了,唐雅靜和甜甜同時從牀上坐了起來。
唐雅靜看看甜甜,她的眼睛有些發紅,眼睛也一圈的黑圈,看來昨天晚上她哭了,而且一夜並沒有睡好覺。
今天早上他們就要坐上去城裡的汽車離開這裡了。
甜甜的爸爸早已經把早飯做好了,兩個人只是隨便的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碗筷。
拎起揹包來到門口的時候,大軍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甜甜的爸爸戀戀不捨的看着這世界上最親的兩個人,昏花的眼睛裡面噙着淚。
所有離別的話都已經說了千遍萬遍,唐雅靜不想再次感受這離別的痛苦,長痛不如短痛,她果斷的對大軍說:“開車。”
大軍依舊帶着他那副墨鏡,一言不發的發動油門朝前面衝去,看着甜甜爸爸的身影越來越遠,他一個人站在山坡上,看上去是那麼的瘦弱和孤單,唐雅靜不禁再次流下了眼淚。
十幾天以前自己坐着大軍來到這裡,十幾天後自己又要離開這裡,十幾天的時間自己經歷了多少悲傷喜悅和痛苦,離開這裡居然有些不捨。
很快車就來到了車站,縣城的車站非常的小,只有有限的幾輛車通往省城,他們要乘坐三個多小時的車開往省城,然後再從那裡轉乘別的車會雅靜所在的城市H市。
在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纔有一輛破的可以的車從車站裡面開了出來,就看一羣人擁擠着朝車上衝去。
唐雅靜和甜甜費了好大的勁才擠上了汽車,她們選好了一個臨着窗口的座位坐了下來,還來不及朝車下的大軍揮手告別,汽車就晃晃悠悠的出發了。
唐雅靜打量車上的乘客,那些大部分是本縣的農民,農忙完了之後去城裡打工的,車廂裡面的人叫嚷着,大聲的說笑着,喧譁的聲音幾乎能把車頂掀開了,唐雅靜好奇爲什麼這些人的興致是那樣的高,刺鼻的氣味直往唐雅靜的鼻子裡面鑽,她趴在窗口乾嘔起來,看來這注定是一場艱辛的旅程。
甜甜不住的給唐雅靜拍着後背,好使她舒服些。
車子在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突然停了下來,有人開始不耐煩的叫嚷起來。
“出什麼事情了,爲什麼停車?”
就看矮胖的售票員黑着臉說:“大家安靜一下,車子出了一點問題,馬上就能修好。”說着就和司機一起走下了車。
“媽的,這是什麼破車,早就該報廢了還跑,那一天出了事就害晚了。”一個年輕人抱怨說。
“你個雄孩子,不要說不吉利的話。”一個老人斥責他說。
唐雅靜循着聲音看去,那是一老一小父子兩個,衣着樸素,看來也是去城裡辦事的,唐雅靜正想收回目光的時候,坐在最後面的一個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個男子坐在最後面,用帽子蓋子面孔,好像是睡着了,他安靜的樣子和喧鬧的乘客格格不入。
呵呵,好淡定的一個人。唐雅靜微微一笑。
而這時候車廂裡的人炸開了,“到底走不走啊,不走就退車票。”
“退就退,你們誰退就過來退來。”售票員兇巴巴的說。
衆人聽她這麼一說就有人拿着車票走到她的身前,售票員冷笑了一聲,把車票錢給了那些人就立馬讓他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