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從沈家離開,徑直上了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祁瑾坐在前面開車,沈初星和沐沐坐在後面,沐沐興致勃勃的對沈初星說:“少夫人真是太厲害了,我看沈家的那位總裁和夫人好像很害怕少夫人的樣子。”
沈初星笑笑不語,沈銘不是害怕她,而是害怕南流澈吧。
祁瑾發動車子,緩緩的駛出,沈初星的頭轉向車窗外,突然一個修長的身影映入視線中,沈初星身子一僵,開口說道:“停車。”
祁瑾聞言馬上停下車來,疑惑的回頭看向沈初星,沐沐也看了過來,不知道沈初星爲什麼突然讓停車。
“你們先回去吧。”沈初星說着,伸手去拉車門,那樣子似乎是想要下車。
“少夫人要去哪裡?”祁瑾開口發問,沐沐攔住了沈初星的動作。
“少夫人,已經很晚了,難道還有什麼事要做嗎?”
沈初星被沐沐攔住,頓了頓纔開口說道:“突然想起有點事情,你們先回去,等我處理完會自己回去。”
“那可不行,少夫人一個人多危險啊,我跟少夫人一起去。”沐沐馬上說。
沈初星搖頭,揮開沐沐的手,只道:“我有分寸。”
祁瑾還想再說什麼,沈初星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沐沐着急了,對前面的祁瑾說:“怎麼能讓少夫人一個人?我下去追少夫人回來。”
“不用了。”祁瑾原本想說他去追,可從車窗裡開到沈初星分明是朝着某個位置走去的,他到了嘴邊的話一轉,啓動了車子。
“既然少夫人這麼說,我們先回去就是,或許少夫人只是遇到了故人去打個招呼而已。”
沐沐不明白祁瑾的意思,可既然祁瑾這麼說了她也就不再多言。
沈初星下了車朝着視線中的某個身影走去,即便根本沒看清那人的臉,就光是一個背影沈初星也能在人山人海中認出來,因爲那人早已被她刻進骨子裡。
越來越近的距離,其實沈初星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走過來,就算見到了又該說些什麼呢?
沈初星擡手,似乎想要觸碰身前的男人,可她還沒觸碰到男人分毫,前面的男人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拉住沈初星的手,一把繞到身後,沈初星下意識擡腳,可卻被男人輕易壓住,動彈不得。
四目相對,沈初星看到他眼裡閃過的詫異,那張臉正是顧景年。
他身上有很重的菸草味道,渾身都帶着酒氣,沈初星不喜的皺了皺眉頭,趁顧景年發愣的功夫掙脫開了他的束縛,往後退了一大步。
沈初星認識的顧景年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他從來不會抽菸喝酒,這兩種東西在以前他是萬萬不會觸碰的,因爲酒精會麻痹神經,煙會讓人上癮,顧景年最是克己,他不會允許自己靠近這種東西,當然沈初星不會知道,顧景年是在她離開的這兩年間纔去抽菸喝酒,纔會用這樣方法麻痹自己的神經,不然要怎麼辦?
她又不在他身邊。
顧景年收回自己的手,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似乎還殘留着沈初星身上的溫度,他一時間有些迷茫,這是現實還是在夢裡?
是他在做夢吧,因爲只有在夢裡才能這樣靠近沈初星。
沈初星看着顧景年有些迷茫的眼神,兩個人誰都不說話,顧景年是覺得不真實,沈初星則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爲什麼要下車朝顧景年走來?
沈初星想到這轉身就想走,顧景年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上前擋在沈初星面前,有些迫切的叫了聲:“阿星?”
被顧景年阻攔,沈初星眼中閃過一抹懊悔之色,不由得呵斥道:“顧景年,讓開。”
她的語氣不怎麼友善,顧景年僵着身子不退讓,沈初星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才說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噁心,你自己不知道嗎?”
顧景年才從摘星迴來,在那裡抽了好幾根菸,又和肖凌湛喝了酒,他聽沈初星這麼說真的擡起胳膊聞了聞,的確有很重的煙味和酒味,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真是稀奇,沒想到向來理智清醒的顧氏集團大少爺也會自甘墮落,難不成是做了什麼有愧於人的事?或者是失戀了?不對,我看顧少和墨家大小姐那麼恩愛,哪裡來的失戀一說。”沈初星開口,字字都帶着刺,毫不客氣的譏諷着眼前的顧景年。
這話其實仔細去聽能夠聽到一絲酸酸的醋意,不過沈初星自己沒發現,顧景年也沒發現,他只是覺得非常懷念,即便沈初星對着他冷嘲熱諷,也總比這兩年他完全找不到她的行蹤,連一眼都看不到她,不知道她過得如何要好。
顧景年沒有說話,沈初星以爲他是默認了,心底的火氣直往上冒,她伸手想要去推顧景年,顧景年卻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帶進懷中。
沈初星沒想到顧景年會這麼做,一下子愣住了,刺鼻的煙味和酒味向她襲來,沈初星很反感這樣的味道,可是在這樣令她無限反感的味道中,還夾雜着專屬於顧景年的氣息。
那種有些冷,有些淡,還帶着些呵護和寵溺的氣息,熟悉得可怕。
“顧景年!”沈初星眼皮狠狠跳了跳,她掙扎着要離開這個懷抱。
“你放心。”顧景年的聲音冷冷清清,“你失去的所有東西,我一定都幫你奪回來。”
他的話一字不落的進入到沈初星的耳中,她咬着脣,用力推開了顧景年。
“我失去的東西?你這話說得可真好笑,我所有失去的東西都是你,是顧繁之,是顧家奪走的,你說要幫我多回來?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顧景年你以爲你自己是誰?被你圈養在籠中的鳥嗎?你口口聲聲說爲我,那時我顛沛流離的時候你在哪?我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又在哪?現在跑出來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從不知你也是這麼噁心的人。”
沈初星怒視着顧景年,用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言語重傷他,那一刻沈初星的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痛苦?就算是痛苦,也該讓顧景年承受。
其實顧景年很想問沈初星,那些他所不在她身邊的日子她過得幸福嗎?他想問,卻不敢問,因爲怕知道答案,怕她記得他,記得所有的痛苦和不幸,卻又害怕她忘記他,忘記他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感情。
所以,他從不敢問。
在沈初星最痛苦的那段時間裡他沒有在她身邊陪伴她一起走過,顧景年不確定,不確定如今沈初星的感情是否還和他一樣,他怕沈初星過得不幸福,卻更怕她丟掉他們的感情。
“阿星,就這一次,你信我。”顧景年垂眸,掩去了他眼底的痛苦之色,他對沈初星說:“我只是不想對你食言,有些事我身不由己,但終究還是我虧欠了你,但是我一定要你明白,不管你多惱我怨我恨我,我對你感情從來都沒變過。”
這一點,沒人比顧景年堅定。別說是兩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他喜歡和認定的女孩永遠都是沈初星,他可以毫不猶豫的這麼說。
沈初星聽到顧景年的話卻笑了,她嘴角微微揚起,明明是在笑,但卻給人一種很遙遠的感覺,那種遙遠感,會讓顧景年有種不管他如何去做都不能接近半分的感覺,帶着某種距離感,這種距離感或許需要他用一生去跨越。
“你是顧景年啊,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你身不由己的事嗎?我曾經和很多人說過,那麼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就算被全世界的人不好看,我也毫不猶豫的捍衛我們的愛情,可你呢顧景年?那個時候你在哪裡?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堅定不移?我曾經以爲你和我一樣,但是從沈氏集團破產開始,我們之間就完蛋了,你那麼瞭解我一定知道我此刻在想什麼吧?”沈初星看着顧景年,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在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這個混蛋。”
顧景年看着沈初星,看着她眉眼間的冷漠和仇視,他心底一疼,低低的說道:“我知道。”
顧景年想到曾經陪沈初星看電視劇,那裡面的配角因爲得不到女主角的心,所以對女主角說:“既然我無法成爲你最愛的那個人,那就成爲你最恨的那個吧,這樣還能讓你印象深刻。”
當時沈初星就笑着問顧景年:“景哥哥,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再是我最愛的那個人,那麼你也會想讓自己成爲我最恨的那個嗎?”
顧景年卻摟緊了沈初星,對她說:“不會有那麼一天,窮盡一生,傾其所有,我都不會讓你恨我。”
那個時候,明明那樣說過的。
顧景年被回憶拉痛了一顆心,他強迫自己不去關注,強硬的拉起沈初星的手,對她說:“跟我去一個地方。”
沈初星想也不想的說道:“我不去。”
顧景年卻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拉着她就走,沈初星強烈的掙扎着,顧景年臉色一冷,半警告半威脅的說:“你再亂動,我就抱你去。”
許是他的眼神太認真,沈初星一時間竟忘了掙扎,被顧景年拉着,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暗暗惱怒,她居然被顧景年牽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