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對沈氏出手,是顧繁之借勢想要除掉沈氏,我在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顧繁之用我的名義,包括合同上面的簽名和手印都是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顧繁之做出來的事。”顧景年擁着沈初星說:“至於你父親——我很抱歉。”
“顧繁之當年不顧一切一定要和蘇雪在一起,蘇雪死後他由愛生恨,愛給了蘇雪,恨就轉移到了蘇月身上,蘇月的死的確是顧繁之一手造成,我猜沈錚的死肯定也和他有關。”
沈初星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啞着嗓子問道:“也就是說你並沒有算計沈氏破產,也沒有想要收購沈氏,對嗎?”
顧景年苦笑:“我哪裡捨得。”
沈氏和沈錚對你來說有多麼重要,阿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查過收購的那份合約是在你家做了很多年活的王晴親手交給你的,你離開后王晴也隨着下落不明,後來我查到她已經死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顧繁之在策劃,他想要離間我們,我在醫院的時候你去顧家找過我對不對?”
沈初星沒有說話,顧景年知道她這就是一種默認。
“不管顧繁之對你說過什麼話,那都不是真的。”顧景年手上的動作不安的又緊了一些。
“怎麼會。”沈初星幽幽的說道:“他說的很多話都是對的,我什麼都不能帶給你,反而總是給你惹禍,我的確配不上你,顧景年,和我在一起很累吧?”
“你縱然有千般萬般的不好,於我而言也是這個世界上的獨一無二。”顧景年說:“而且我也並不是什麼沒有缺點那麼完美的男人,我的毛病很多,霸道、小氣、佔有慾強,沒有人生來就完美。小時候你問過我是喜歡明珠璀璨還是喜歡日月光輝,我沒有回答你,你還生了我很久的氣,其實我不喜歡明珠也不喜歡日月,我喜歡星星,喜歡我的阿星。”
“別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
“別原諒我阿星,我覺得我自己不能夠被你原諒,我隱瞞了你很多事,我早就知道蘇月的死是顧繁之一手造成,我怕你知道會責怪我,其實我也好委屈,蘇月是蘇月,沈錚是沈錚,顧繁之是顧繁之,你是你,我是我,我沒有害死蘇月,難道只是因爲我是顧繁之的兒子就要替他承受這些嗎?阿星,這對我不公平。”
沈初星疲憊的閉上了雙眼,身子很是僵硬,顧景年覺察到了這點,一隻手擁着沈初星,另一隻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顧景年的動作太溫柔,沈初星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她忍不住往後靠了靠,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顧景年身上。
“你和墨如雪什麼時候結婚?”就在顧景年以爲沈初星睡過去放輕了手中動作的時候,沈初星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我沒打算和她結婚。”顧景年沒有猶豫的說道:“一方面是爲了牽制住顧繁之和墨長風,還有就是我妹妹,你知道吧,我有個從小就被拋棄的妹妹,只有墨如雪知道她的下落,爺爺跪下來求我答應,我能怎麼做呢?”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打算和墨如雪結婚,就算是訂婚也一直在拖,其實我是打算用訂婚穩住顧繁之和墨長風,然後接替顧繁之成爲顧氏的總裁,只要把顧氏拿到手中我就可以和顧繁之解除父子關係。”
沈初星被顧景年如此自然的解釋驚到了,她一把從顧景年懷中坐起來,回頭看着他,震驚的問道:“你要和顧繁之解除父子關係?怎麼可能?他是你爸爸啊!”
“不這樣,你心裡會一直有疙瘩。”顧景年伸手把沈初星頭上的外套拿下來,細心的披在她的身上,跟沈初星說:“反正對我來說父親這種東西有沒有都沒區別。”
“那你爺爺呢?”沈初星還是不相信顧景年能做出這種事來,“你從小到大最尊敬的就是你爺爺,也最聽你爺爺的話,一旦跟顧繁之解除關係,那……”
“阿星,我是認真的。”顧景年直視着沈初星的眼,毫不退縮,“兩年前放你走跟墨如雪訂婚已經是我最後的讓步,爺爺有了孫女總歸不會太過寂寞。”
“至於把沈氏集團交給沈銘——我想如果是你肯定會很生氣,會非常不甘心,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沈氏奪回來,那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旁的人休想覬覦。如果是顧繁之他會剷草除根,沈銘那個沒有頭腦的人,他不是你的對手。”
顧景年擡手很自然的幫沈初星把散落在額間的髮絲攏到耳後,這些動作他做起來自然隨意,即便兩年沒有觸碰到這個女孩,可卻一點生疏的感覺都沒有。
就算時間再長,可如果是早已融入進骨子裡面的東西,習慣就是習慣,有人能夠戒掉,可有人這輩子都戒不掉,不是戒不掉,而是不想要戒掉。
沈初星驀地紅了眼眶,眼底滴答滴答的流了下來,她咬着脣忍着,可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住,擡手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哭。
顧景年一怔,沈初星突然撲到他的懷中,顧景年想也沒想的抱住了她。
“顧景年,我討厭死你了。”沈初星一邊哭一邊喊道:“我最討厭你了,在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你更討厭。”
顧景年嘆氣,很有耐心的哄道:“好好好,你最討厭我。”
“明明這麼討厭你……可是怎麼辦……”沈初星雙手抓着顧景年的衣服,小腦袋深深的埋入進他的懷中,帶着哭聲說道:“顧景年,我好像……非你不可。”
顧景年身子狠狠的顫了一顫,他雙目睜大,完全不敢相信剛纔自己聽到的話。
她好像是說,顧景年我非你不可。
說了吧?說了嗎?
“阿星。”顧景年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哽咽了,他不確定的說道:“能不能再說一遍?”
“我討厭你。”沈初星悶悶的說。
“不是這句。”
“我就是討厭你,非常討厭你。”沈初星只是不停的說着討厭。
顧景年無奈,不再追問這件事,原本空蕩的心一瞬間被什麼填滿,這樣擁着沈初星,即便她在他懷裡哭的像個小孩子,顧景年都覺得無比溫暖。
從摘星出來的時候肖凌湛拉着他說:“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和沈初星解釋了,她也未必會相信。”
顧景年沉默,肖凌湛問他:“如果她不相信你,你要怎麼辦?”
“她不會不相信。”顧景年說:“是我錯了。”
肖凌湛不解,顧景年又說:“我一直以爲她怪我怨我恨我,所以兜兜轉轉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一直用我的方式愛着她,可是我現在才明白,她或許只是在等着我跟她解釋,只要我解釋她就會相信,她是個那麼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以前陪她看電視劇,那裡面有人說過只要你上前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我來走,我一直以爲她是走一步的那個人,原來是我啊。”
肖凌湛被顧景年說的轉不過彎來,他只是問顧景年:“爲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不惜堵上一切,這樣真的值得嗎?”
顧景年只道:“等哪一天你真的遇上了那個人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顧景年微微失神,沈初星哭夠了從他懷裡擡起頭來,見顧景年在走神不由得氣惱的用頭狠狠的撞向他的下巴。
顧景年被沈初星撞疼了,揉着下巴看着她。
“顧景年,我還沒有原諒你,還在生氣,爲什麼你不哄哄我?你在想什麼?”沈初星扁了扁嘴,不依不饒的質問:“想墨如雪嗎?”
顧景年看着沈初星這樣,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地方,從前顧景年每次走神和心不在焉,被她抓到她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阿星。”顧景年直視着沈初星,一字一字的說道:“回到我身邊來。”
沈初星怔了怔。
顧景年深深的看着沈初星,沈初星能夠在他眼裡看到自己的身影,非常的清楚,他的眼中只有她一個人。
“顧景年,你是認真的嗎?”沈初星心底微動,看着他問:“如果是,你又有多認真?”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認真,但一定比你想的更認真一點。”顧景年的眼神軟了下來,“阿星,你該回來了。”
他說,你該回來了。
這種帶着無限親暱和寵溺的語氣,就好像她只是一個貪玩到忘記了歸家的孩子,而他一直都在原地等待着她回來,可是她一直不回來,他只好出去尋她。
“可是我已經結婚了。”沈初星低頭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指尖,她手上空蕩蕩的,那個戒指已經被她摘了下去,因爲那次凌北和沈若瑩訂婚的時候戒指不小心沾上了血,是顧景年的血,怎麼都去不掉,所以沈初星就乾脆摘掉了。
“我不管。”顧景年突然眉頭一蹙,將沈初星困在自己懷中,那種沈初星熟悉的霸道語氣在耳邊響起:“反正讓我放手絕對不可能。”
沈初星覺得真是奇怪,明明這兩年甚至前一秒都還在恨着這個男人,可是聽了顧景年的那些解釋,她居然一點都恨不起來了。
“給我點時間。”沈初星心裡很亂,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好。”顧景年不會逼她,沈初星說什麼都好,這個時候就算她要他的命他都會自己奉上,更別說只是給她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