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再聚首
秦雨樓身處陰暗潮溼的牢獄,進來已有一日,稀飯爛菜,她沒動幾口,倚在牆角從巴掌大的天窗裡窺視天空的顏色。她覺得身下有異物,一看是一隻碩鼠,嚇得花容失色,忙起身爬到監牢中間,終於她忍不住,拍着監牢的柵欄:“來人啊,來人啊——”懶
“鬼叫什麼?”獄卒不耐煩的吼:“什麼事兒?”
“這有老鼠,能不能給我換了牢房?”
“哈哈哈。”獄頭斜眼瞥雨樓的身子:“給你換地方,也行,先讓老子上一回就給你換。”獄頭把手伸進柵欄去摸秦雨樓的臉。
秦雨樓哪裡受得了騷擾,搬住他的小指向外一拽,一聲脆響,骨節脫臼的聲音伴着鬼嚎招來其他獄卒。
“原來是這娘們。”後來的獄卒在先前那人耳邊嘀咕:“……大人吩咐過,先不要惹她。”
“哼。”那人悻悻作罷,罵罵咧咧的走了。
雨樓不敢再坐下,站在牢房中央。
一個髒兮兮的老嫗嘿嘿笑道:“新來的,習慣就好了。我剛進來的時候也像你這樣,嫌這嫌那的。一個月不出,你就會適應的。”
雨樓道:“我很快就會出去。”
晉王一定會來救她。
唉?她驚訝自己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他,而非嵐箏。
不,不!當然不肯能會想嵐箏。就是他把自己送進來的,一定是嵐箏那日相見之後,想出的詭計害她。蟲
她背的罪名的可有可無,可放可判,怎麼判斷全在官員的一念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牢房內,極爲陰冷。雨樓向掌內呵氣取暖,心裡道,自己可能渾身上下只有舌頭是熱的。
彼時,外面的門又被打開,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她的門口停下來。
“雨樓……”
這把熟悉的聲音,還能是誰。
她識得,卻不回頭。心裡道,賊喊捉賊,把她送進來,再來做好人,把她救出去,賣弄人情麼。對,一定是的,他最善於玩弄別人,不禁握緊了拳頭。
“還不快把牢門打開!”
“是,殿下。”
嘩啦啦的打開鎖鏈,那人的腳步越加近了,到了她身後停住,再次喚她的名字:“雨樓……。”
啪!
“滾。”
一巴掌加一個‘滾’字。
這是她送他的見面禮。
嵐箏徹底被打蒙了,他聽了方霖的稟告,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救她,結果就換來這樣待遇。
“你!”他怒。
一瞬間的憤怒是本能的反應,不過他看她凍的有些青紫的嘴脣,怒氣便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趕緊脫下身上的披風,去給她披上。
雨樓不肯接,向後退了一步,冷笑:“來裝好人?”
“你先隨我走,其餘的事情,咱們慢談。”嵐箏與她商量:“好不好?”
雨樓搖頭,還是冷笑:“比之與你相處,還是這裡好。”
嵐箏走近一步,繼續作勢要給她遞披風:“你身體剛好,這裡這麼冷,別再染病了。”
一說身體的話題,雨樓就氣不打一處來,扯過他的披風扔到地上:“你還有臉說,我受的苦都怪誰?”
她這話本就是指責他,卻不想嵐箏真的回答道:“怪我。”直氣的雨樓想撲上前,再給他幾巴掌,因爲委屈,眼淚積聚:“當然怪你!你快滾,別再過來害我!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我沒惡意,你別躲我……以前是我錯了。”嵐箏愧疚的低下頭。
“你懂什麼是錯嗎?!”心裡的積怨噴薄而出,恨不得能渾身是嘴,歷數嵐箏的惡行,可無奈氣性太大,口笨嘴拙,縱有千言,卻說不出來。她指着牢門口道:“你走!別想再假惺惺的讓我原諒你,我知道你演戲最拿手!我不會再上當了。”
嵐箏嘀咕:“你的演技也不差啊。”
您這是勸人還是氣人吶。王麟眼見秦雨樓要氣的哭出來,忙打圓場:“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這裡要緊,您無罪,在這裡總不合適!”
嵐箏附和:“是啊,你已經無罪釋放了。”
雨樓的怒氣再次被點起:“你說有就有,你說沒有就沒有,天下是你家的不成!”
嵐箏道:“的確是我家的。”
“嗚嗚嗚……”雨樓終於被他氣哭了,實在找不出言語去罵他了。
“雨樓,你怎麼哭了。別哭,別哭。”嵐箏最見不得她哭,她一落淚,他便手足無措。他忙去給她擦眼淚:“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真的是第一時間聽到你被關在這裡,我就來了,絕沒有耽擱。不信你問方霖!”
雨樓掙脫他的懷抱:“裝什麼無辜,分明是你陷害我的。”
“不是我!”嵐箏道:“我若是陷害你的話,又怎麼會來救你。”
雨樓哭道:“你把我推進火坑,再以一副恩人的嘴臉出現,想讓我感激你,原諒你,你做夢去吧。”
嵐箏領悟了,這個詭計的真諦,就是他來救也好,不救也好,都無法逃脫被雨樓怨恨的結局。不管是誰想的這個計策,高,真是高。
“真的不是我做的。”嵐箏爲自己辯解:“我什麼時候害過你。”說完就後悔了,這句話根本就是自打嘴巴。果然,雨樓方一聽罷,就一蹦三尺高的罵他:“你簡直滿嘴謊言,你前幾天剛做過的事情,你就敢說沒有,你叫我怎麼信你!”
王麟又出來緩和氣氛:“這些都是你和殿下之間的私事,現在是京兆尹要放你出去,你沒有理由再待在這裡了。不要違抗官命,走吧。”
嵐箏將讚許的目光投向王麟,表哥,說的好。
雨樓聽罷,哼的一聲,撞開嵐箏,一邊擦眼淚一邊氣哄哄的走出了牢門。
嵐箏慌忙跟着她一併出去了。
走在最後的王麟能聽到惠王的聲音:“雨樓,雨樓,你慢點……”當然還有秦雨樓憤怒的斥責聲:“離我遠點!不許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