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燁再遇陶濤,在法庭上。
陶嫣然真的向法院起訴,要求與蕭子桓離婚。陶嫣然本人不要到場,只有她的律師一個人來的。子桓到是去了,律師是美食府與江鮮館的法律顧問,也是他朋。他那天是陪子桓過去的,坐下來,纔看到陶濤坐在蕭華夫婦旁邊。
視線相,兩個人先是一愣,然後禮貌地頜首,目光挪開。
陶濤穿了一件米白色加長毛衣,裡面隨意紮了條紫色絲巾,淺灰色的瘦腿牛仔褲,頭髮剪到及肩,清新的氣質象公園裡第一株報春的柳。臺上坐着的記員與審判長年紀都不大,不住地拿眼睛瞟她。
她好象比以前漂亮了,是戀愛的緣故嗎?
他端坐在下面,心裡面說上來是酸還是苦,還是辣。在別人眼中,按道理他沒理由可抱怨什麼的。沐歌要才華有才華,要容貌有容貌,要氣質有氣質,還是他初戀的女子,他們各自繞了一圈,又雙雙回到原點,彷彿是命中註定要在一起的。他沒有拂逆命運,順應了它的安排。可不知怎麼的,他對沐歌卻象找不到從前那種愛的感覺了。他仍關心她,仍寵溺她,有時間就陪她。芬搬出去之後,有一天晚上,他留了下來。這是兩人分別兩年多之後再次融入對方的身體,久別重逢,應該是瘋狂到極點,他卻是冷靜的,整個過程象在完成某個儀式。沐歌睡熟之後,他將手掌貼近心口,那裡微微發麻。
在陶濤身邊時,他會想沐歌。在沐歌身邊時,他會情不自禁想陶濤。都是想,卻又有不同。哪裡不同,他說不上來。只是感到過去真的過去了,有許多感覺再也找不回。
庭審非常不順利,子桓的情緒很絕決,不管法官問他什麼,他只有一句話“想離婚,除非我死”他的律師陳述了他對陶嫣然的思念和歉意,還在庭上放了一段他和陶陶相處的帶子。他帶陶陶去遊樂場,帶陶陶買零食,替陶陶擦嘴,把陶陶架在肩上,父子倆笑起來一個模樣。他在帶子裡說嫣然,我現在學着做一個好父親,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讓我能成爲你稱職的老公?
法庭上鴉雀無聲,他看到陶濤在抹眼淚。
法官很人性化地建議雙方好好溝通,替孩子着想,儘量撤訴。
衆人起身,紛紛向外走去。他走在陶濤的身後,看到她在接電話,聲音的,嘴角噙着笑。
躲在門外的經藝拉住了他,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再擡頭,陶濤已經走了。
經藝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看着蕭子桓迎面走來,卻視她如空氣,心死了又死。隔天又出去旅行,半個月後回到青臺,身邊多了個粉嫩的姑娘,說是她的女,兩人旁若無人地摟摟抱抱、打情罵俏。她徹底玩起了玻璃,無心打理彩虹酒吧。老顧客們逐漸稀少,現在就成了他們幾個朋聚會的場所。
沐歌與季萌茵的關係仍很僵,這讓他和沐歌目前也只能停滯在戀愛的狀態。沐歌酸酸地問他“如果你媽媽一直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們是不是就這樣耗着?在你心裡,到底是我重要,還是你媽媽重要?”
他沉默。
季萌茵的嗓子好了又啞,啞了又好,頭髮大把掉落,人漸漸消瘦,他要帶她去外面看看,她擺擺手,說是職業病,吃點藥就沒事了。他怎麼勸慰也沒用,想住到家裡陪她,她也不同意,說不願被人打擾。這幾天,她又象在整理回憶錄了,把從前的影集和錄影帶全翻出來了。
週六,沐歌要他陪着回去看許傑,喝了幾杯酒,許傑又催起兩人的婚事。他看看坐在一邊的沐歌,她低着頭,臉上露出疲憊,眼角下方隱隱有眼袋,象是熬了夜。他說“等媽媽身體好轉點吧”
“那你們是準備住原來的房子,還是另買?”許傑問。
“另外買。”他沉吟了下,說道。陶濤雖然把屬於她的東西全帶走了,可是他總是能輕易地察覺到她留下的痕跡。昨晚在房找資料,一拉抽屜,看到一疊田字格,他久久撫着,愣到凌晨。
她孩子氣的曾要他寫一千遍她的名字,還要他洗碗,還要他自己拿鑰匙開門。種種,想起來是那麼溫馨。
“前幾天,我在電視上看到介紹泰華公司開發的一個新區,好象不錯,我們明天去看看?”許沐歌道。
他放下筷子,斟酌着想怎麼回答,手機響了,他起身走出超市。電話是季萌茵打來的。
“華燁,在哪呢?”季萌茵的嗓子還有點啞,但能發出聲。
“在沐歌爸爸這裡吃飯。”
“嗯,明天下午四點回家一趟,我找你有事。我有可能晚點到家,你記得帶上鑰匙。”
“行,媽媽,你吃了嗎?”
“吃了華燁。。。。。。”
“媽媽你說”
“沒事,天氣是暖了,但減衣不要那麼快,防止感冒。你胃不好,酒一定要少喝。”
華燁有點意外,媽媽很少這樣家常式的叮囑,“我記下了,媽媽。”
“去吃飯吧,明天見”
“明天見”
回到屋裡,許傑去廚房端菜了,許沐歌端祥着他,“季阿姨有什麼急事?”
“沒有,讓明天回家去下。”
到我嗎?”
“我們沒說幾句話。”
許沐歌嘆了口氣,拿了筷子沾點酒在桌上亂畫,他看着,不知說什麼好了。季萌茵雖說尊重他的選擇,但她是不肯轉彎的人。她不說沐歌哪裡不好,直言不喜歡。華燁知道她是對沐歌當初棄他而去法國不能原諒。她也不提陶濤,可他知道她想陶濤。
陶濤愛喝的蜂蜜茶,她家裡是從來不脫的。
是不是她期待有一天陶濤能來家裡做客?華燁嘆氣。
陶濤覺得她和左老師現在的關係好似上了一輛疾速奔馳的火車,在哪站停靠已不在她的控制範圍之內。但如果把心懷放開,對終點沒有什麼期待,旅行的過程還是非常美妙的。
曾琪的威脅,讓她憂心了兩天。她很快發現,如果太平世界是粉飾的,那麼左老師就是粉飾的那把刷子。
忐忑不安地到公司上班,悄悄察看同事們的眼神,投向她的依然是憐惜與同情,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左老師又是開會,又是接待客戶,又要拜訪政府官員、銀行高管,還要到車間巡查,兩個人相遇的機會很少。有天去會議室,在電梯上碰到,他和幾位副總一起,她打了招呼後,避到角落裡,一直低着頭,看都不敢看他。
辦公室的戀情聽着很浪漫,對象若換成她和左修然,浪漫就會走了味。其他同事會怎麼看待他和她呢?他們這份戀情又能走多久?
他曾說過他是不婚主義,她對婚姻如今也是恐懼的,所以才默許了這份戀情的開始。但私心裡她不想這事讓更多的人知道,特別是公司裡的同事。
春雨纏綿的下午,他突然來技術部,問了龍嘯總裝線維護的事,等龍嘯彙報完畢,他冷不丁地笑道“我要是追陶濤,大家會不會幫我?”
衆人一愣,以爲他在開玩笑,再看陶濤羞得恨不能鑽地縫的樣,不象有假。
“左總,你什麼時候有這想法的?”飛飛擠擠眼,語氣酸酸的,引得龍嘯射來一記冷嗖嗖的眼刀。
“想法早就有,可從前有賊心沒賊膽。”
這一說,別人都笑了,“追吧,左總,咱們會提供天時、地利,還有人和。”
有了這預告,再有龍嘯與飛飛證實陶濤離婚是因爲三插足,他與她並肩去餐廳,同車上下班,別人都不會一驚一乍。暗地裡議論他們會不會以前就如何如何,可沒證據,現在兩人都單身中,往很正常呀於是,別人也和陶媽媽那幫麻們有了同樣的感慨陶濤這命是真好,上帝關上了她的一扇門,現在又給她打開了另一扇更大的門。
她覺得不能面對的事,他就這麼輕鬆化解。
他並沒有多少時間陪她,有時一天只能發一條短信,但他有辦法能讓她感覺到她的世界被他給填滿了。一包她愛吃的零食、一張溫馨的卡片、寫在便條箋上三兩句悄悄話、花園裡偷掐的一枝草花。。。。。。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的辦公桌上。再在電梯上碰到,他會越過衆人,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有她和他同時參加的會議,一結束,他會站在門邊等着她出來,告訴她下面還有什麼安排。晚上沒有應酬,他便會早早去技術部接她回家。他出差的日子,她回到家,發現桌上放着自己喜歡的菜,阿姨笑告訴她,這是他打電話回來特地拜託阿姨做的。
到了這時候,她還能說戀愛只是他和她的事嗎?
陶家早就成了他的大半個家,除了晚上不住這裡。陶江海與陶媽媽對於他們的往很矛盾,想支持卻又不敢太支持。生怕這一切就象是水中倒映的皓月,明亮、皎潔,一碰水面,月光就散成了零碎的波紋。可看着他對陶濤的呵護憐惜一天天有增無減,不禁想也許陶濤真的是命好
阿姨更是把他誇不絕口。打動阿姨,不過在“三八”節那天,他送給阿姨一條印度絲巾和一束花。阿姨捧着花,惶恐地轉動着眼睛,然後眼眶就潮了。她對陶濤說,修然是真喜歡你,不然幹嗎討好我一個保姆呀?討好我,不就想我把你照顧好嗎?
陶濤無聲地笑笑。
陶媽媽也有收到他的禮物。在這樣的環境中,陶江海怎甘落後,那天下午沒去傢俱城,帶陶媽媽上街買衣服,還看了電影,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飯纔回來。
左修然那天要招待廣州分公司來的客人,阿姨拿着絲巾向在另一家打工的同鄉炫耀去了。陶濤一個人在家下的麪條,一根草、一條手帕也沒收到。刷好碗,上樓洗了澡就上牀看。半時過去,眼睛沒看下一個字,索性把合上,打開電視。所有的頻道轉了一圈,沒一個節目是她想看的。
樓下有人開門,是爸媽回來了。樓梯上響起腳步聲,門一推,陶媽媽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衫讓她看看怎樣?她沒看衣服,只看到媽媽臉上那種從心窩深處散發出來的笑意。從媽媽住院到現在,已經很久都沒這樣笑過了。
“誰的眼光這麼好?真象給媽媽量身定做的。”她笑着說。
陶媽媽捏捏衣角,有些不好意思,“我說衣服很多,讓你爸爸不要買,可你爸爸說賺錢幹啥用的,不就是寵老婆嗎?”
陶濤大笑,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臨睡前,左修然打來電話,她接了卻不講話。“別折磨我,都想你一天了,快親下我。”他柔聲輕哄着。
她哼了一聲,“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麼?”
“不可能,我秘很盡職的。”
“那這通電話也是你秘提醒你的?”
他不禁莞爾“你不會在吃醋吧?”
她羞惱地回道“是不是我吃醋了,讓你很有成就感?”
“不,是幸福感。”他輕輕嘆了口氣,“濤濤,我太需要你對我的在意了。”
她怔住。有在意你嗎?”
“你有,但不多,而且做好隨時收回的準備。”
她眨眨眼,不知該怎麼接話,只感到貼着耳朵的手機一陣陣發燙。在意我不多,我今天連禮物都沒有。”
“你又不是婦女,哪來的禮物?”他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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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什麼?”少女?牙都快酸掉了。
“你就是個笨丫頭。”
切,他只比她大一歲,說得準確地講是大十個月,充什麼老呀“我纔不稀罕你禮物呢,不送就不送,少找藉口。”
他笑得鬼鬼的,沒反駁,可好象很開心。
她並不是想要禮物,他給她的已太多太多,她只是覺得他今天這樣做似乎是故意的。
不得不承認,身邊多了他,有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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