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自己覺得拿了龍舟賽第一,就是在京城沒有敵手,現在看來幼稚自負得可怕。
旁邊的離弦湊過來:“爺,也不知道雲七小姐現在如何了?”
“小丫頭?”
宗政晟仔細回憶,只記得一雙黑漉漉的杏眼,水靈靈的如小溪清泉,似乎可以一望到底。
“爺,雲七小姐已經十歲了吧,應該可以入芷蘭書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考上?”
伏矢剛說完,宗政晟就皺眉道:“小丫頭那麼聰明,一定能考上。”
“是,是,爺。聽說芷蘭書院出來的人,求娶的可以從水井坊排到大前門。”
伏矢意有所指,宗政晟卻嘆道:“等小丫頭長大成婚,也許我還趕得上回去送份厚禮。”
離弦小心翼翼的問道:“爺對雲七小姐,就沒點其他意思?”
“什麼意思?她是爺救的小丫頭,你們兩個腦袋裡都是些什麼齷蹉?”
宗政晟毫不客氣,一人一腦蹦,正準備再訓斥幾句。
前去探路的斥候回來稟報:“回參將,運糧草的車已經在五里之外!”
“全體準備,要速戰速決,看我手勢行動!”宗政晟瞬間正色,帶領小隊準備阻擊。
……
五月十一,朝廷收到山海關捷報,皇上龍心大悅,在朝會上對立功的將士,都頒佈了豐厚的賞賜。
特別是其中名爲鍾晟的參將,更是立下頭功。不僅將女真族的糧草洗劫一空,而且生擒了押送糧草的女真二王子。
皇上欣喜之下,升鍾晟爲山海關副將,並賞其正三品武威將軍職。
鍾晟之名,一時間風靡京城,茶館裡的說書人,都開始講武威將軍傳。
雲府。
雲初淨和雲初蓮,正在賴嬤嬤的指導下練習女紅。兩人一人繡着一方繡帕,在那裡喁喁私語。
“七妹妹,你聽說了武威將軍嗎?聽說他英武俊美,武藝高強,殺得女真魂飛魄散,在女真族裡被奉爲殺神。真是個大英雄!”
雲初蓮繡的是一籠翠竹,正眉飛色舞和雲初淨說着聽來的消息。
雲初淨擡頭,看了眼一臉興奮的雲初蓮,搖頭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七妹妹,說什麼白頭不白頭,你就不好奇武威將軍什麼樣?聽說他身長六尺,相貌堂堂,英武無雙,多少邊關的女兒家,哭着喊着要嫁他。”
雲初蓮一臉八卦,看向淡定繡着玉蘭花的雲初淨。
“好奇有什麼用,說不定人家家中早有妻室,正苦苦盼望他回家。”
說着雲初淨小心將縫頭藏好,將繡繃翻過來,另一面居然是個如意圖樣。
雲初珍驚訝極了:“七妹妹,沒看見你反過來繡啊?你什麼時候學會雙面繡的?我就怎麼也學不會。”
“六姐姐,你可以先選一副你最拿手的圖繡,然後再根據顏色,來琢磨另一面的圖案。多畫幾次,就可以繡來試試了。”
這是雲初淨的新嘗試,她知道自己女紅上稍弱,所以一直想找個新奇獨特的絕技,來應對芷蘭書院的考試。
後來她決定用雙面繡,先試這種純色的,再按照這方法計算彩色的。現在看來,基本實驗成功。
雲初蓮有點妒嫉的看向雲初淨:“七妹妹,你讀書厲害,禮儀出衆,琴棋書畫一點就通,算學更是天賦異稟,就連調香和女紅都能獨樹一幟。真讓人羨慕。”
“六姐姐,你羨慕我,我還妒嫉你呢。我最想親孃在身邊,我會的你都可以學,而你有的,卻是我永遠得不到的。”
聽雲初淨這樣一說,雲初蓮才笑了,自己的親孃雖然只是個姨娘。可她對自己一心一意,關懷備至,不像七妹妹。三叔不管內院,三嬸又是繼母,下面還有兩個妹妹成天找麻煩。
“七妹妹,三嬸又來找你麻煩了?”
雲初淨不在意的說:“也不算,只是上次龍舟賽,她臨時取消了賭注,後來後悔得不行,來找我要東西。”
“祖母也不管她?”
“八妹妹被禁足,她着急上火成天蹦噠,祖母也懶得管她。”
雲初蓮一臉同情的看着雲初淨,突然低聲道:“七妹妹,你還是要小心點。三嬸畢竟是你名義上的母親,要是她胡亂把你許出去,或者你說親時亂說話,那你就麻煩了。”
雲初淨心中一暖,知道雲初蓮這話已經是掏了心窩,笑道:“我的婚事有祖母做主,她說了不算。要是她胡亂說話壞我的事,她還有八妹妹和九妹妹,她不敢。”
“姨娘常說七妹妹能幹,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林氏對雲初蓮和她姨娘,還是比較厚道的,所以雲初蓮開朗活潑。比起雲初珍,多了自信少了自卑。
姐妹倆笑語一陣,又一起用過午膳,結伴去上下午的調香課。
……
在福州、漳州一帶,遊歷了好幾月的端木桓,剛剛風塵僕僕回京,就被皇上召到了養心殿。
開元帝正批閱着奏摺,頭都沒擡,直接問道:“桓兒,此次出去,可有收穫?”
端木桓原本白皙的皮膚,這次也曬黑了不少,舉手投足比之以前,更多了分陽剛決斷,少了幾分陰鬱。
他肅容認真回答道:“回皇上,微臣此次走遍沿海一帶。發現倭寇橫行,時常擾民,臨海的村子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倭寇如此猖獗?福州水師做什麼吃的?”
開元帝愣了一下,剛毅俊美的臉上,帶了絲驚訝。他也沒想到,沿海一帶竟然會像端木桓說得這樣嚴重。
端木桓如實稟報:“回皇上,沿海地區連綿幾百裡,倭寇向來搶了就跑。等福州水師接到消息,趕過來時,他們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開元帝神色一暗,擱下筆怒道:“那就只能任由倭寇猖狂,我泱泱大國,卻無能爲力不成?”
“皇上息怒,微臣這一路行來,曾走訪數個村莊,也曾親歷倭寇殘暴。要不是微臣帶了大量護衛,怕已經回不來了。不過也因如此,微臣也有了一些想法。”
開元帝深深看了眼端木桓,這才道:“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