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生日的前夕很平靜】
聖誕節約會過後的第二天。
也就是, 十二月二十六日。
“一騎君你在苦惱什麼？”
攤主冷不丁提出這樣的疑問。
“誒！？”原本在顧着鍋子的一騎聞言雙肩一個瑟縮，之後他首先是立刻看向身後安靜地坐着看資料的總士，見到對方並沒聽到這邊的動靜, 他旋即又慌慌張張地壓着聲音反問過去, “我的樣子很明顯麼？”
攤主嚴肅地一個點頭。
得到如此果斷的有力肯定, 一騎大大地嘆了口氣, 回話的語氣聽來有些低落：“是在想要送什麼禮物纔好。”
“禮物？”雖然是得到了回答, 但攤主覺得自己更是不解，“聖誕節不是已經過去了……怎麼一騎君你還要考慮禮物的事情？等等、該不會那麼快就開始考慮新年的事情吧！？”
這兩個小夥子昨天約會不是玩耍得很開心嘛？不僅還買了一大堆廚具，而且竟然還毫無人性地拋棄在攤位忙得腳不沾地的自己……
回想起當時忙得幾乎要昏頭的場景, 攤主在心底裡默默地緊捏着拳頭表示：自己可是還惦記着呢！
“不是啦！是總士快到生日了……”說到這裡，一騎的話音低了下去——在他看來, 一直都是總士爲自己進行考慮, 現在換到自己這邊, 好像什麼事都做不了……“而我到現在，不知道送什麼給他纔好……”
本來是想趁着聖誕節約會的時候, 好好地挑選總士也許會喜歡的東西，結果整天下來，並沒有收穫……所以，實在是難怪一騎此刻會表現得如此失落。
然而，與之成鮮明對比的是——明明是在用絕大部分的心神去苦惱着別的事情, 但一騎的手依然嫺熟地運起菜刀, 乾淨利落地把一個大紅蘋果分切成八份兔子的形狀, 並且仔細地排好在碟子上。
這是給總士準備的飯後水果。
留意到一騎確實是爲自己的苦惱而變得很沒精神, 所以攤主決定暫時忽略一騎嫺熟得似乎已經化爲本能的巧手刀工, 好心地以年長者的身份關心了句：“很趕時間嗎？”
“明天就是了。”說着，一騎又是蹙着眉頭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挺沮喪的，畢竟目前還是束手無策的狀態。
“這樣的話，確實是挺棘手吶……”這麼自言自語着，攤主的目光瞄了眼在安定地吃着咖喱的總士，忽地計上心頭，繼而嘴角咧出一個壞笑。
“我有一個辦法。”攤主忽然一臉得意地這樣說道。
“嗯？”一騎聞言眨眨眼歪歪腦袋，興趣十足地等待下文。
不過說實話，在聽着攤主表示自己有辦法的剎那間，一騎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溝口先生。
因此他沒注意到，坐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那個人，默默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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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七日，行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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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總士是對“十二月二十七日”這個日子，沒有多少特殊感覺。
畢竟自小就被灌輸“自己的存在意義就是守護[核]、守護島”的意念，因此，總士一直以來對自己的私事，基本都沒怎麼上心。
哪怕他其實是一直都記得，這一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正因爲，僅此而已。
像往常那樣由一騎叫醒起牀，然後總士就去洗漱間梳洗和整理儀容——因爲最近算是暫時要回到Alvis裡，所以總士自然而然就換回在Alvis中執行通勤的制服。
那依然是屬於未成年組別的白底制服。
其實按照人類的觀念，從今天開始，總士已經是滿二十一週歲了——在日本的傳統文化中，二十歲就是成人的界線——按照Alvis的規定，年滿二十週歲的成員，就要換上成年組的藍底灰面制服。
然而，總士並沒打算在一騎醒來之前，就先行換制服。
哪怕就連總士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作爲人類，到底還能存在多長的時間。
不知道自己的[未來]還能持續多久。
唯一慶幸的是，能在自己作爲[人類]的存在被消磨完之前，能夠再見到一騎。
但是，[資產]代表[未來]，到底有着怎樣的意義？
明明一騎他[現在]是在這裡，爲什麼自己總會時不時覺得有些不安？
如果說一騎他在[現在]這個時候，就是在這裡……
那麼，在[未來]裡呢？
跟Festum的世界有所不同，在人類世界中，時間的流逝是恆定。換言之，哪怕是任何人都不採取行動，時間依舊會照樣被消耗。
——那麼，爲什麼要把他的[未來]，以這種形式，派來他的身邊？
是要以[未來]，來守護[現在]嗎？
原本還殘存着睡意的腦袋因爲這些思考而逐漸運轉起來，表情紋風不動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總士擡手摸了摸自己那身還是白底的制服。
不得不說，這樣的自己，感覺挺突兀的。
“所以說，快點醒來吧，一騎。”以輕細得幾乎連自己也聽不到的音量，眼神微微垂落的總士作出如是祈禱。
這就是總士自己的，生日願望。
[總士你好了麼？]
出於對總士隱私的尊重而沒有跟入洗漱間，但眼見這個時候總士都還沒出來，深知對方是那種早上起牀不容易清醒的類型，一騎終於忍不住擔心地朝裡頭揚聲問道：[該不會又在裡頭重新睡回去吧？]
因爲一騎的呼喚，原本若有所思的灰藍色目光徹底從鏡像上撇開。
隨後，早就完成洗漱的總士若無其事地一邊走出洗漱間，一邊似笑非笑地反駁一騎似乎有些多餘的擔心：“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