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人體皮膚最薄的地方】
——到底有多久沒試過這樣呢？
在剎那間的驚愕過後，一騎有些迷糊地這樣想道。
對上一次，就是總士剛剛從Festum那邊重塑身體後迴歸的時候。
那時候，雖然總士回到龍宮島，但一騎還是一時間沒能從患得患失的狀態中走出——明明就算一騎自己也知道，總士他是真的回來了，但還是忍不住各種坐立不安。
他擔心、甚至害怕，總士會再忽然消失不見，如同當初自己明明是已經取回被奪走的[齊格飛]系統駕駛艙，但最後，還是粉碎成星星點點的晶石微塵，散落在茫茫大海。
“一騎。”看着給自己送外賣到房間的一騎，總士喚了對方一聲。
剛完成飲食的張羅，一騎坐到書桌前的那把椅子上，腦袋歪歪一側，“嗯？”
儘管已經說過了無數遍，但總士依然耐心地給一騎說：“我在這裡，我已經回來。”
那時候的一騎點點頭，“我知道的。只是……”只是他的說話在閃爍的眼神中逐漸歸於無聲。
一騎當然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態不太對勁，但他沒辦法——作爲醫師的千鶴老師帶着遺憾的表情表示：這是心理方面的後遺症，準確來說，是一騎的應激機制還在持續。
關於這個診斷，總士也是知道的，因此他也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
當時的總士不過是若有所思地，以打量的眼神看了一騎好一陣子。
在一騎回給他不明其然、卻依然乖巧等待的目光之際，總士他走到坐着的一騎面前，擡手把掌心貼到一騎的臉頰上，問：“一騎，感受到我的體溫嗎？”
一騎愣愣地眨眨眼，顯然是對狀況一頭霧水，不過他還是小小地把頭點點。
然後總士牽着一騎的手掌，引領一騎的指尖放到自己左眼的傷痕上，說：“這道傷痕，是你當初賦予我存在的見證。”
像是明白總士要說的話，一騎露出有些愧疚的笑容，“我感受得到。”
總士回給一騎一個微笑，然後就着那個姿勢，俯下身去，讓雙脣貼到一騎的嘴脣上。
那一刻，時間彷彿定格了。
……之後，總士告訴一騎：人體上皮膚最薄的地方，就是嘴脣。因此，嘴脣才能顯出血管的顏色，彌散着血流的溫度。
——或許就是因爲這份緊貼的溫暖，一騎自己纔會被真正地安撫，心情平復下來吧？
反正自此之後，一騎那個患得患失的狀況也逐漸消退。
只是當時在距離被拉開後，看着若無其事的總士，一騎的表情很恍惚，被炸成空白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總士的嘴脣，感覺很柔軟。
這麼想着，一騎的臉更紅了，內心卻是莫名地更加的開心。
在一騎走神之際，其實另一方面，總士也是差不多的狀態。
——這次，應該是第三次了吧？
一邊仔細地體味着雙脣相觸的柔軟滋味，與此同時，總士順勢回憶。
不過眼下，總士更多的，是想起第一次的時候。
那是一騎和自己都還是小小孩的時候。
龍宮島上的小孩子本來就不多，可以稱得上總士朋友的，就更少了。
其中，一騎就是自己最親密、最重要的存在。
總士想把這樣的心情告訴一騎知道，不過他知道自己並不擅長說話，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纔好。
結果懷着這樣真摯美好的想法，當年小小的總士揣着撲通撲通的心跳，直接把親吻貼到那個一臉懵懂的小孩嘴上。
那時候的一騎，像是一隻粉嫩粉嫩的桃子。
——這個……算是初吻吧？
天地良心，當時真的只是孩童間純真的親密友好表達，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感覺，好讓人不好意思。
似乎留意到一騎的不專心，本來有些走神的總士不自覺地，用牙齒輕輕啃了下一騎的嘴脣。
敏感的一騎隨即小小地一陣吃痛，又因爲雙脣被鉗住，只能在一下瑟縮的同時從鼻子悶出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小鼻音，然後稍微翻起眼皮，以帶着些許委屈和控訴的無辜眼神看向那雙近在眼前的灰藍色眼睛。
當蜜色的眼神看入那雙好看的眼睛裡時，看到裡頭如常的溫柔和難得的調皮，一騎瞬間有種自己完全無法抵禦的錯覺——不，這不是錯覺。
感覺到總士的雙臂攏在自己的腰上——像是要把一騎他收納入懷中那樣——如同本能那樣順應着總士的動作，一騎放軟身體，更往總士的懷抱中蹭入些許。
原本只是單純地相貼到一起的脣瓣，卻默契地展開向對方探索。
脣瓣小心翼翼地碾磨，然後伸出舌尖仔細地描繪對方姣好的脣形，輕觸對方的齒列，探入對方的口腔，與對方纏繞……像是爲了更方便這一切的動作，在不知不覺中，總士收緊了自己的雙臂，一騎貼近了自己的身型。
不知不覺，就變成一場小小的嬉戲。
……當他們戀戀不捨地稍微爲彼此拉開一點距離時，無論是總士，還是一騎，同樣已經是氣息有點喘的狀態。
——好可愛……
看着紅着臉眼神躲閃着一時間不敢正視自己的一騎，看到那微微紅腫的瑩潤嘴脣，不自覺柔和了眼神的總士一言不發，心裡卻忽然涌現出這樣的想法。
——爲什麼以前沒有這樣的感覺？
宛若靜水得到落石，這樣的想法在總士的內心蕩起圈圈的漣漪。
安靜地體會着那份從心底不住地上涌的未知名具的感情，總士努力剋制着這份激越得幾近呼之欲出的心情，因此而微微顫動的目光始終不曾從一騎的身上挪開哪怕半分。
在想入非非之際見到一騎似乎終於下定決心看向自己，總士不動聲色地迅速收回自己的心猿意馬，原本鬆鬆散散地圈在一騎腰位的雙手捧起一騎的頭。
讓自己的額門貼上那被劉海半遮半掩的光潔額頭，緩緩地蹭了蹭，之後總士近距離地直視着一騎的雙眼，以平常的平靜語氣，認真地探問一騎的情況：“這樣呢？”
話音剛落，一騎臉上原本纔剛平靜些許的紅熱又再竄起。
雖然一騎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有沒有作爲人類的“心臟”，不過聽到總士的說話，看到總士的面容，他還是感覺到胸腔偏左的位置，躍動着，歡快而雀躍，情難自禁。
知道總士還在一本正經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迴應，感覺頭腦有些混亂的一騎瞪着雙眼硬直着眼神，半晌過去才怔怔地一個點頭。
“好。”鬆開捧着一騎腦袋的雙手，總士摸出裝在衣服口袋裡的眼鏡戴上，同時背過身去，“那我們回去吧。”
一騎暫時不敢長時間正視總士，對於總士的提議，他不過是小小地把頭點點，“嗯……”
然而，當他們兩個真正分開那個擁抱後，他們終於留意到，附近有人。
看到總士和一騎似乎都終於緩過神來，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的攤主一臉賤笑地擡起手掌蓋住雙眼，沒話找話：“咿呀——我什麼都沒看到哦。”
攤主這話說得顯然是欲蓋彌彰，一下子就聽得總士和一騎不約而同地炸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