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只用五秒是不夠的情報收集】
“真不愧是皆城先生。”驀然出現的真阪木做作地一陣鼓掌，沒有費力的動作並沒有打出掌聲，掌聲是由那個奇怪的人口中模擬出來，聽來感覺荒誕無比——“就算是作爲新手的首戰，也能打出如此漂亮的成績，實在讓人驚歎，真叫鄙人佩服、佩服。”
聽到那陣讓人感覺不爽的話音，總士迅速收斂起笑容。下意識地把一騎護在身後，同時他寒着臉問那個神出鬼沒的傢伙：“你怎麼還在這裡？”
“鄙人是來恭賀皆城先生您的首戰告捷，同時是通知您，當下一次交易對象出來的時候，鄙人會去通知您的。爲此，在下場交易到來之前，還請皆城先生盡情地享受這次勝利吧。”
總士蹙起眉頭，冷聲問道：“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用[麥迪斯卡]就可以召喚[計程車]自由進出[金融街]。”
總士半眯起雙眼，“如果我是指脫離[金融街]？”
“這樣的話……[破產]之後就會被逐出這裡。只不過——”真阪木擺出一個沒能讓人感覺到多少誠意的關切表情，“由於[破產]，我們會沒收作爲擔保的[未來]、也就是[企業家]的[資產]，到時候，皆城先生您在現實世界中，也會遇上一系列不好的事情哦。”
——此路不通。
雖然是很想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但要犧牲一騎……總士即時就否決了這個方法。
（說不定還有其他方法吧？既然離開這裡，又能帶上一騎……）
灰藍色的目光瞬間沉靜下來。就着目前少得可憐的線索，總士開始拼命運用自己的腦筋。
“其實關於這裡的事情，也不是一定要保密啦。不過就是沒有多少人會相信而已。”像是沒留意到總士兀自沉思的表現，真阪木異常流利地繼續說話，“剩下的部分，估計皆城先生您更願意讓您的[資產]爲您解答？”
總士沒有回答他，只是倏地擡起如臨大敵的警戒眼神緊緊地盯住他。
然而，似乎已經從總士那感覺帶刺的緘默中得到答覆，那個人往後退開一大步，誇張地行了一個躬身禮，然後自顧自地說道：“那麼，鄙人就此失陪了。”
直至那人的身影消失，只剩下懸浮在自己身邊的一騎時，總士的姿態總算放鬆了些許。
“不好意思，總士，我似乎把你帶到麻煩裡去了……”一騎垂着腦袋小聲道歉。
“不是你的責任，一騎。”總士對一騎的安慰還是如舊的來得不假思索，隨即，他的思緒就到現狀上就位，“說起來，爲什麼你會來到這個地方，而且是以[資產]的身份？”
“我也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好像……”一騎頗爲糾結地努力回憶着說，“明明前一秒的記憶還是自己被Festum的力量吞噬，結果下一秒，我就變成這樣出現在這裡——因爲總士你刷卡了。”
顯然，一騎的說辭沒能給總士帶來多少有用的線索。沒有頭緒的總士只能擡頭擒着下巴，低聲咕噥一句：“這個地方實在是有夠古怪，還是小心比較好。”
“不過我很開心。”對上總士被驚起的目光，一騎露出滿心歡喜的燦爛笑容，誠實地說道，“因爲，又可以再見總士你了！”
聽到這直率的發言，總士愣了下，旋即像是被觸動那樣柔和了表情，稍微垂落的眼神不自覺流露出強忍至今的疲憊。
在一騎含着笑意的注視下，總士擡起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柔光漣漪的雙眼，細細地凝望着對方。接着，總士伸出雙手，謹慎地捏住那雙懸浮在半空的掌心。
一騎的那雙手已經被手套一般的毛皮覆蓋，十指根部沒能看到作爲法芙娜駕駛員所有的[尼伯龍根的指環]，但那份溫暖和柔軟是切實存在。
之後，一騎擡起右手，指尖小心地落在總士左眼的淺色傷痕上，動作輕柔得仿若羽落。
——你就在這裡。
自指尖的觸點，屬於一騎的溫熱在總士的眼周皮膚上暈開，連同那個珍惜的棕色眼神、那個歡欣的美麗微笑，統統被總士的感知收納，細細地珍藏於內心。
安靜地感受着這些，最終，總士勾起微笑，以嘆息般的柔緩語氣迴應：“我也是，一騎。”
——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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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Deal），是以最終的得利與否及多少爲勝負標準。
當圓輪般的[資產負債表]碰撞到一起，[交易]就會被默認爲可以隨時開始。
在限時666秒的[交易]中，要施放攻擊，就要先刷卡投放資金（Cost）。
根據投資對象的不同，攻擊手段分爲[直擊]（Direct）和[經濟魔法]（Flation）兩種——[直擊]即是[直接成本]，是企業家專用；而[經濟魔法]，則是需要由[資產]施放和維持。
根據資金的額度，[經濟魔法]又分爲小額（Micro）、中額（Mezzo）和鉅額（Macro）三種。其中，作爲比較靈活實用的[經濟魔法]，施放中額魔法的資金門檻是一千萬。小額魔法的資金門檻則是看人而定。
當攻擊命中對手[企業家]本身時，自己就能獲利。
至於在防禦方面，採取[經濟魔法]優先於[直擊]的原則，[企業家]之間的[直擊]是可以相互抵銷，但[直擊]不能抵禦[經濟魔法]。
由於攻擊打中[資產]是不會形成資金損失，所以如果不想以[經濟魔法]對轟，也可以由[資產]挺身防禦。
一般情況下，由[資產]實行的[防禦]（Guard）是不需要花費資金，但當雙方的資金差距較大時，[資產]也有可能無法抵禦攻擊。相反，如果攻擊全被[資產]防禦下來，那麼作爲對手的[企業家]就算沒有被攻擊命中，也會因爲收不回成本而形成資金上的虧蝕。
綜上所述，簡而言之，就是“揍人要投資，打中才獲利”。
何其簡單的規則。
利用自己優秀的多線處理頭腦，總士在記下規則的同時好奇地發問：“一騎，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情？”
聽見總士的提問，一騎也露出不得要領的樣子，無辜地說：“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好像是腦子裡本來就有的那樣？”
“不過話說回來，這感覺還真夠新奇。”雖然沒再就這個問題深究下去，總士卻是沒頭沒腦地忽然話鋒一改。
“嗯？”一騎微微歪着腦袋投以疑問的眼神。
總士對上那個目光，似笑非笑，“難得會有是你給我講解的時候。”
一騎開心地笑笑，“說來也是呢。”
“明明一直都是由我來負責這種費腦子的事情……”有意無意地，總士說這話的語氣是帶着些許懊惱。
“其實現在也是一樣啦，我不過是先一步知道戰鬥的規則罷了。”一騎的語氣很輕鬆，“現在的我，依然是爲總士你而戰，不過是戰場換個地方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
在這個名爲[金融街]的奇怪空間中走了一圈下來，總士和一騎發現：像[駕駛法芙娜的超級英雄]、[拯救世界的二位一體之力]什麼的這一類虛名，在這條街上基本是沒有意義。
因爲這裡是Festum無法入侵的空間，這裡的企業家也不會平白無故地離開這個在亂世中安全得叫人髮指的地方，所以這裡有很多人，都對一騎和總士的戰功沒有多少實感——連聽都沒聽說過的，更是不在少數。
鑑於這裡實在是安穩得如同溫室，在這種穩定的環境下，戰前不少有用的文化被很好地保留了下來。與Festum對峙的數十年的時間，這種安穩的環境，自然是足夠讓這裡的人發展出一套獨立的經濟金融體系。
在這裡，作爲新人的總士和一騎所面對的，都是比他們還要成熟的[企業家]和[資產]。
換言之，接下來的日子，並不是什麼輕易的戰鬥。
然而，比起這個，另外有一件事情，無論是總士也好，還是一騎也罷，都是比較在意的。
——關於“Festum不能進入這個空間”的傳聞。
“實際上，並不是Festum不能進入這個空間哦。”被召喚過來的真阪木爽快地爲二人釋疑，說到後來，這個奇怪的人更是意有所指地眯細了雙眼，“關於這一點，相信皆城先生您應該是知道得最清楚不過的。”
聽到這番輕快得過分的解釋，總士和一騎不約而同地一陣沉默——總士這具軀體的本質就是Festum——這一點確實就是對這個說法最有力的反證。
強忍下心中的不快，總士一臉風平浪靜地問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真阪木忽然間往上張開雙臂原地自旋起來，同時不忘回答總士的問題：“任何沒有被邀請的存在，都會被拒絕進入這條街的。”
接上總士的話頭，一騎擰着眉頭問：“絕對會這樣？”
停下自己的旋轉，真阪木點着頭答：“絕對會這樣。”
總士和一騎在沉默中相互交換一個眼神。
——好吧，看來是不能把這裡發展爲適合大家生存的新天地。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麼鄙人就此先行失陪咯。”說完，這個總是手持短杖的多動症奇怪人物便在一個起跳空翻中倏地隱去了蹤影。
目光停留在真阪木消失的地方，總士冷不丁開口：“一騎。”
一騎扭頭看過去，微微悶出一個表示疑問的鼻音：“嗯？”
總士扭頭看向懸浮在自己身旁的一騎，微笑道：“我們回去吧。”
一騎愣了下，迅速反應過來後用力一個點頭，微笑應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