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輕吻着大地,將他從沉睡中喚醒。一羣可愛的燕子從湖面上掠過,在晨光中快樂地啾鳴着,似乎要將它們所感受到的歡樂與美好灑播到每一個角落。微風帶着湖水溼潤氣息的向岸邊吹來,那些藍的,紫的,粉的,白色的小野花得到風的訊息,幾乎是在同一個時刻裡伸着懶腰打着哈欠開始綻放她們渺小卻美麗的生命。
林嘉若已經醒了,當她發現自己像只小貓一樣窩在姚景明懷裡時,臉紅的可以和朝霞相媲美。接着,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在睡着了之後主動的投懷送抱,小臉更加紅到可以燒起來的程度。只有在心裡暗暗祈禱姚景明還沒有醒,可以在被發現前全身而退。悄悄擡頭向他看去,不由呆了。
他的眉毛很長很英氣,他的鼻子又直又挺,他的臉很冷感也很英俊,林嘉若的腦子裡忽然閃現出齊滕千惠畫筆下將臣的樣子,那感覺真的好像啊,外表冰冷而內心柔軟的少年。陽光在姚景明蒼白的臉上渡了一層淡淡的金輝,一抹溫暖的光澤正在悄悄融化他的冰冷。
林嘉若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伸出的祿山之爪。她的指尖輕撫過他柔順的黑髮,落在他微皺的眉頭上。還是很痛吧,昨天受的傷到底有多嚴重?想到這裡林嘉若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這全都要怪她,都是她害了他。不爭氣的眼淚又涌了上來。
姚景明慢慢睜開雙眼,輕輕握住林嘉若不安份的手指,這一夜他根本沒有睡。
“唉呀,你 ...你醒了!”林嘉若像是被當場抓住的小偷,連耳朵都紅透了。
“怎麼又哭了?”姚景明看着她臉上的淚花問道。
“我...我是太餓了,餓的哭了!”林嘉若悄悄抽出手,從姚景明懷裡坐了起來。
姚景明起身坐在林嘉若旁邊,見她使勁地扭着手指便說:“你準備把手指頭掰下來做早餐嗎?”
“嗯?”林嘉若一臉茫然,低頭才發現自己的十個手指頭已經被擰的慘不忍睹,忙將手藏到背後,撅着嘴小聲說了句:“討厭!”
一陣涼風吹過,姚景明輕咳了幾下,林嘉若立刻緊張的湊過來看着他,“表哥,你怎麼樣?又痛的厲害了嗎?”
“沒事,已經好些了。”姚景明淡淡地笑着安慰她。其實他一點都不好,不但超能力消失怠盡,心脈的傷也很重,但他必需撐下去,因爲現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忽然兩人都沉默下來,只靜靜坐着,看那湖面上如畫般美麗的日出。
燕子三三兩兩落在他們身邊,有一隻甚至落在了林嘉若的肩上。這是一隻很小的燕子,也許是今年剛剛出生的燕寶寶,用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看着這少年與少女,它歡快的啾鳴,唱着它們燕子家族世世代代傳唱的歌謠,它喜歡他們,希望他們能和它一樣快樂。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我問燕子你爲啥來,燕子說,這裡的春天最美麗!”林嘉若忽然大聲唱起歌來,肩上的燕子寶寶一驚,拍着翅膀飛開了。林嘉若絲毫沒有察覺這隻燕子寶寶的來與去,繼續大聲唱着她的歌,把這首《小燕子》足足唱了三遍。
過了半晌,姚景明說:“想不到你唱起歌來——”
“怎麼樣?”林嘉若一臉期盼地望着他,心想,一定會誇我唱的很動聽吧!
“還蠻有氣勢的。”姚景明一臉嚴肅的說。
林嘉若華麗地向後倒下,她真的被他打敗了。
“嘉若,你看這剛升起來的太陽像什麼?”
“像鴨蛋黃,還是冒着亮油的那種!”
幸好姚景明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還是小暈了一下。
“看來你真的餓了,不如我們去找些吃的,順便察看一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好!”林嘉若舉雙手贊成。
兩人順着湖邊走了一圈,這湖面積很大,站在湖邊一眼望去盡是水波,三面環繞着青翠山林。林嘉若肚子餓的厲害,遠遠看見西面山坡上有一片淡綠中透着微紅的小果子就立馬拉着姚景明奔了過去。走近一看是一片訝棗林。正是訝棗掛果的時節,滿樹的棗子將枝頭壓的很低,林嘉若一伸手就可以採上一大把。
就在林嘉若吃的不亦樂呼的時候姚景明卻皺着眉環顧着三面山林。
“表哥,你不吃嗎?這棗子好甜呢!”林嘉若捻起一個棗子向姚景明嘴裡塞去。
“你慢點吃,別噎着。”姚景明拉着她靠着一棵大棗樹坐下,然後又開始仔細觀察四周的山林。
林嘉若一直吃到撐的不行才停了口,她的腰現在已經直不起來了,索性向後一躺動也不動。
姚景明看着她的懶樣不禁好笑,“你這樣吃飽了就睡,知道自己像什麼嗎?”
“豬啊!”林嘉若完全不以爲意還嘿嘿地笑着:“我爸也是這麼說我的呢!”
姚景明很難想像自己的表情,半晌說:“人果然不可貌相。”
“恩?什麼意思?”林嘉若沒反應過來。
“沒什麼。嘉若你知道這片棗林的邊上是什麼嗎?”姚景明決定開始討論正題。
“是什麼?我對植物向來沒有研究。”林嘉若還在摸着鼓鼓的肚子。
“是一片柿子林。”
“哦,有結柿子嗎?”一聽到吃的東西她又來了精神,忙不迭地坐起來向棗林邊上張望過去。
“現在還沒到秋天,怎麼會結柿子。”姚景明的臉上全是黑線。
林嘉若一聽說沒有柿子吃就又懶洋洋地躺了下去。
“再那邊一點是一片蘋果樹林,接着是梨樹林,還有李樹林和杏樹林。”
“沒有桃樹林嗎?現在桃子正是時候呢!”林嘉若想到小真摘的那一籃可愛的桃子,後悔當時沒有多吃兩個。
“沒有。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林嘉若一但吃飽了就不想動腦子,還自稱是飯後綜合症。 шшш¤ttk an¤℃O
“這片山谷倒像是個果園,還是有人精心照料的那種。”姚景明望着頭上有着明顯被修剪過痕跡的棗樹枝說。
“果園...果然是一片樂園。有人照料...”林嘉若一骨碌坐了起來,“難道說這裡有人?”
姚景明沒有說話。這是個很奇怪的結界,自己現在能力盡失什麼也感覺不到,到底這裡是什麼地方?
“表哥快看!那邊林子後面好像有一條路!”林嘉若兩眼放光的向南面的一片林子指去。
果然,在那片林子的中間隱約有一條白色的路。
“我們過去看看。”姚景明拉起林嘉若準備向那片樹林走去,豈料剛站起來胸口的一陣巨痛讓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渾渾噩噩中姚景明聽見有人不停的在叫他的名子,似乎有一雙清涼柔軟的手從他臉上撫過,拼命掐着他的人中穴。爲了不讓自己的人中被掐破,姚景明決定快一點清醒過來。他努力睜開雙眼,林嘉若正使了吃奶的力氣在掐着他的人中。
“別再掐了,再掐我又得暈過去了。”姚景明將林嘉若的小手拉下,人中那裡火辣辣的痛,這丫頭的手勁還真是大。
林嘉若的臉上全是焦慮,她真的被嚇死了,“你騙我,其實你一點都沒好是不是?”
“沒有騙你,我是餓暈的。”姚景明喘息着安慰她,“去採點棗子來給我吃吧,吃完保證就好了。”
林嘉若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起身去摘棗子了。一會兒功夫她就摘了一大捧回來,將每一個棗子都用衣襟仔細摘過遞給姚景明吃。
“嘉若,那路不見了。”姚景明捏着一顆棗子皺着眉望着南面的林子。
林嘉若剛纔哪裡有心思注意那路,現在聽姚景明一說方向那林子望去,只見青青的一片樹林哪裡還有什麼白色小路的影子!
“怎麼會這樣?明明剛纔還在的!難道是我們眼花了?”
姚景明微微一笑說:“我們的眼睛沒有花,只是這條路太特別了。”
“什麼意思?”林嘉若很是不解。
“在我小的時候聽過一個傳說。”姚景明的目光穿過樹林,看向不可見的遠方,“這世上有千萬條路,但有一條路卻是與衆不同的,因爲這是一條有生命的路。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身上的每一塊石板,可以穿透任何空間,任何結界,會帶你到你想像不到的地方。也許我們剛纔看見的就是他。”
林嘉若呆了半晌問:“如果我們剛纔走上那條路能回到雲隱嗎?”
“不知道,也許能回去,也許不能。總之,這條路會帶你到什麼地方永遠是個迷,沒有人能預先知道。”
“我倒情願一試!只是現在他已經不見了,還會再出現嗎?”林嘉若向四面張望着,希望能再發現那條神奇的路。
“也許吧!我有預感,他會再次出現。”
兩個人又回到湖邊的草地上,背靠背坐着,全都聚精會神地觀察着周圍山林的變化,等待着那條路的再次出現。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已經漫天夕陽。一羣羣的燕子從湖邊飛起從樹林裡飛出,太陽下山了,該歸巢了。這裡的燕子還真是多,一時間天空中盡是小燕子鼓翅的卟卟聲。姚景明仰着頭望着燕羣許久,脣邊漸漸露出一絲笑意。
“嘉若,我們去小燕子的家做做客怎麼樣?”
“恩,好。”林嘉若在微薰的晚風中已經快要睡着,迷迷糊糊地答應着。冷不防姚景明一把將她從草上拉起來向東走去。
濃密的樹林後竟隱藏着一面紅色的石頭山崖,無數的燕子在山崖上築着他們的小窩。
“哇!好壯觀!”林嘉若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感嘆外,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石巖的顏色是紅色的,紅色的峭壁上有比石頭更紅的東西,竟然是燕子的巢。一大片灰白色的燕窩中只有一兩隻是深紅色的。但那一兩隻的紅色是如此鮮豔奪目,顯示出它與別人的不同。
“這裡竟然會有血燕窩!”姚景明有點驚奇的說。
“是那紅色的嗎?爲什麼叫血燕窩?”林嘉若也發現了。
“燕子是很念家的鳥,它們會不顧辛勞地建造自己的小窩。在所有燕子裡,有一種燕子念家的情結特別重,它們比其他品種的燕子更加勤勞甚至是瘋狂地築巢。” 一隻小燕子落在姚景明的肩上,也許就是早上那隻燕子寶寶,它歪着腦袋看着他,彷彿在聽着他說話。
“凡事如果太執着就會變成極端。這種燕子每一萬對中大約會有一對特別執着,它們爲了築巢把所有的唾液都用盡了,就開始嘔血,用血去築它們的愛巢。他們築出來的巢是血紅色的,很完美的巢。但諷刺的是,它們卻沒有機會在這愛巢中繁育後代,爲了築這小巢它們已經費盡了心血,燕巢完工的那一天,它們會雙雙死在這用血築成的愛巢之中。”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姚景明的胸口又泛起一陣熱意,血涌上喉嚨,又粘又稠。
燕子寶寶發出一聲低低的啾鳴,振翅飛上了了石崖。
“它們...它們好可憐!”林嘉若呆望着深紅色的燕窩,良久,發出一聲輕嘆。
“唉呀!那路!那路又出現了!”林嘉若轉頭的一瞬發現身後的林子中有一道白色的光。
就在他們身後,那條白色的路突然又現了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片刻的猶豫,姚景明拉起林嘉若的手就像那路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