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門口的王姐聽到醫生的話,眼裡閃過一絲異色。
“失憶了?”海蓮娜手裡拿着手機,眼神彷彿冰雪一樣寒冷:“你能確定?”
“是醫生親口對葉星揚說的。我就在旁邊。他們應該沒有時間串通。”王姐的聲音平平淡淡,並沒有其他人對海蓮娜的畏懼或恭敬。
“是嗎,那應該是真的了,葉星揚能裝,但是葉星玉一個剛醒過來的小丫頭,智力恐怕還停留在十二三歲的時候。”海蓮娜輕輕笑了起來:“這樣的結果很好,很完美。”
“既然結果很完美,那麼董事長,阿哲能不能回國了?”王姐的聲音里居然出現了一絲壓抑的怒氣。
“爲什麼那麼着急?約翰霍普金斯醫院是世界上最好的醫院,他作爲交流學者在那邊呆一段時間對他很有好處的。作爲他的姐姐,難道你不應該支持他嗎?”海蓮娜輕笑着道,聲音輕鬆愉快。
“夠了!”王姐的聲音顫抖的道:”海蓮娜,你太過分了,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的父親因爲內疚而死,你如願以償的掌握了葉氏,我甚至放棄了英國的生活回國幫助你掌控葉家,爲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們呢?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了。”
“我怎麼不放過你們了?”海蓮娜笑起來,聲音卻是那麼陰冷:“問問你的好弟弟,我有強迫過他什麼嗎?一切都是他自願的,哦,對了,還有你親愛的姐姐,真奇怪,你的姐姐看上去比你年輕得多,而且比你放得開的多了。她在薛老頭的身邊過得很好,很受寵愛……你想要讓阿哲知道他大姐的事情嗎?”
“你就是個魔鬼!”王姐掛掉手機,再也沒有平時冷靜的模樣,胸口不斷起伏着,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姐。”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王姐驀然回頭,眼裡憤怒的火焰瞬間消失,轉化成無窮大呃憐惜和悲哀:“小弟……”
王哲站在門邊看着自己的姐姐,歉疚的說:“對不起,姐姐。”
“不要說歉疚的話,你沒有被人發現吧?”王姐走過去拉住王哲的手讓他在沙發上坐下,又去倒了兩杯威士忌遞給王哲一杯。
“沒有,但是葉星揚好像認出我了。”王哲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低着頭說。
“什麼!”王姐的手一顫,杯子裡的酒液差點晃出來:“他認出了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王哲安慰王姐說:“我戴着口罩,但我覺得他認出了我是當年在葉家大宅打昏他的人……他不會知道我的身份。”
“是這樣……”王姐鬆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你還是回國吧,如果在這裡被他碰到,就麻煩了!”
“不,我要等到葉星揚兄妹回國的時候再回去。”王哲搖了搖頭,喝乾了杯中的酒,長長出了一口氣。
“你爲什麼要這麼聽她的話!”王姐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這麼多年了,你在這個女人身邊做
了那麼多事情,你得到了什麼!那是個魔鬼,是個魔鬼!”
“我知道。”王哲站在窗前看着酒店外的異國夜景,聲音裡有着說不出的蕭索:“她是魔鬼,我也該下地獄。姐,你難道不明白,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說什麼回不了頭!”王姐憤怒的道:“你還年輕,有光明的前程,有讓人羨慕的職業,離開那個女人,你應該過自己的生活!”
“姐!”王哲猛然轉身對着自己的姐姐吼道:“別說了!”
突如其來的吼聲讓王姐渾身一顫,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親弟弟。
王哲走到姐姐面前,突然跪下來,像個孩子一樣的哭泣起來:“姐,你不知道,就在幾年前我殺了葉瀚,看着他的屍體在火焰中慢慢變焦的時候,我就已經成了一個魔鬼……”
“這幾年我常常會夢到那個晚上的情景,醒來後一身冷汗,我是個兇手,殺人兇手。”王哲痛哭流涕:“我常常會夢見爸爸,他用手指着我,罵我是個不孝子,活活的逼死了他!”
王姐輕輕摸着弟弟的頭,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你心裡苦……這都是命,是命運。”
薛浩然走進父親的書房,正好看到阿嬋端着托盤正要離開,托盤上放着喝過的湯碗。
禮貌的對阿嬋笑笑,看到這個風韻十足的女人扭着腰肢走出去,薛浩然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
“爸。”看到戴着老花眼睛盯着一疊材料的父親,薛浩然有點心疼的過去揉着薛遠山的肩膀:“這麼晚了,明天再看好不好?”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薛遠山拍了拍兒子的手:“你們年輕人有時間,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放下手中的材料指了指沙發,薛遠山操縱輪椅轉過來看着走到沙發邊坐下的兒子:“從和田回來你表現不錯,公司那幫老人都對你交口稱讚啊。”薛遠山欣慰的看着兒子道:“現在知道努力還不晚,這次上海展覽會你的表現可圈可點。尤其是玉器這一塊,接到訂單不少,明年公司的利潤可期。”
“這是同事們努力的結果,默哥也幫了很多忙。”薛浩然聽到父親的誇獎,並沒有露出驕矜的神態,而是沉穩的道。
薛遠山讚許的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個人的能力固然重要,團隊的合作更加要緊。”
“我的日子不多了,下個月我想要出去走走,公司全權交給你管理,有沒有信心?”薛遠山問道。
“什麼?”薛浩然一驚:“爸,這怎麼行?我做不來的,再說你的身體……”
“有什麼做不來!”薛遠山不快的道:“你也該試試掌控全局了,我對你有信心!明天召開董事會,我去公司宣佈這件事!至於我的身體,有阿嬋跟着我,不會有問題的!”
薛浩然低下頭想了想擡起頭微微一笑:“那好吧,爸爸你開心就好!“他
的笑容忽然變得有點壞壞的:“不過老爸,你不會要再給我找個小媽吧!”
“說什麼東西!”薛遠山老臉一紅,拍了拍自己的腿:“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會有那種心思!”
薛浩然不以爲然的道:“爸,那有什麼,只要你覺得開心對方又不反對就好,我看阿嬋姐對你不錯,你也不應該虧待人家嘛。”
“臭小子!你還教訓起我來了!”薛遠山笑罵了兒子一句,隨即有些惆悵的道:“不過這幾年是多虧了阿嬋,一直伺候我這個老傢伙,任勞任怨……”
“OK,你老人家考慮好,這次準備到哪裡去玩?”薛浩然站起來也不管薛遠山同不同意推着他的輪椅往臥室走。
“去夏威夷……你小子幹什麼。”
“老爸,你應該休息了,既然你決定讓我掌控公司的一切,那你現在就要學着放手啊。”薛浩然把輪椅推到牀邊,然後開始給父親鋪牀。
“……”薛遠山坐在輪椅上看着兒子彎腰鋪牀的背影,眼中隱隱有淚花閃動。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嚮往美國,這個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這個標榜自由的國度。
如果你去問一個美國人美國最美的地方是哪裡,那麼或許來自美國五十個州的人會給你五十個不同的答案,可是如果你去問一個對美國很熟悉的外國遊客,那麼相信大部分人都會告訴你一個答案,那就是猶他。
選擇猶他州的理由很簡單,這片氣候乾旱實際上並不是太適合人類居住的土地上有五個美國國家公園,每一個國家公園都足以讓任何人流連忘返。
葉星玉醒來之後正如醫生所說,可憐的女孩完全失去了那天晚上關於火災的記憶,她的心理年齡似乎停留在了失去記憶前的年紀。
醒來的女孩非常害怕黑暗並且不能忍受一個人獨處,即使是睡眠也需要有人在房間裡,而她能接受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親生哥哥葉星揚。
實際上當葉星玉看到葉星揚的時候也表現出了驚恐的情緒,因爲眼前的哥哥和記憶中的有很大的不同。
幸好青年葉星揚和少年葉星揚相貌上的差別並不是太大,隨着葉星揚柔聲的安慰葉星玉的情緒才安靜下來,雖然仍然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用被子緊緊包裹着自己,但至少她用幾年不曾發聲的聲帶說出了:“哥……哥……”這樣的字眼。
僅僅是這樣顫抖的含糊不清的一聲呼喚,就讓葉星揚全身顫抖着熱淚盈眶,當葉星揚緊緊抱住葉星玉放聲痛哭流下男兒的熱淚時,聞訊趕來的怡辰也站在門邊眼眶溼潤。
可能是受到了哥哥情緒的感染,葉星玉同樣痛哭失聲,如果不是醫生和護士認爲病人不能夠情緒太過激動,這對兄妹不知道會相擁痛哭到什麼時候。
經過了三天的觀察期醫生宣佈葉星玉完全可以出院,葉星揚立刻決定陪妹妹離開醫院但是繼續在美國待一段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