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聲音驚喜中又有些患得患失:“真的?但是你不會騙我吧,你太忙了。”
女人的聲音嬌嗔起來:“那你去不去?”
“去,當然去,上刀山下火海都去!”
在這座城市裡有一個地方很出名但是很冷清,說它出名因爲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它是這個城市居民文化生活的最好去處,說它冷清,是因爲在現在這個年代,它已經被淹沒在各種影城,夜總會,KTV裡,被淹沒在形形色色的娛樂場所中。
它的名字叫工人文化宮。它的位置在五一廣場。
工人文化宮本來包括了電影院和圖書館,但現在電影院早已倒閉,只剩下圖書館還在營業,不過也是門可羅雀,清淡的可憐。
今天晚上這個清淡的可憐的地方來了兩個人,一輛黑色奧迪轎車停在圖書館後面的樹蔭裡,從車上走下一個女人,女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披肩長髮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走進圖書館。
十分鐘後一輛寶來停在了奧迪車旁邊,車上走下一個和女人年齡相仿的儒雅男人。
過了半個小時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奇怪的是他們上了同一輛車,是那輛寶來。
如果怡辰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驚訝的認出那個男人正是小龍的主治醫生王哲大夫。
駕駛着寶來的王哲這個時候完全沒有醫院裡儒雅沉穩的形象,臉上泛着興奮的紅暈,雖然在開車,但他的目光不時會通過後視鏡落在車後座很沒形象的慵懶躺在那裡的女人身上。
大概任何人在這裡都很難把這個坐沒坐相快三十歲還像小女生一樣抱着一根棉花糖吃得滿臉都是的女人和那個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商界女強人聯繫到一起,雖然她們實際上是同一個人。
“求求你好好開車,一雙賊眼老是瞄來瞄去的。”海蓮娜一邊吃棉花糖一邊嬌笑道。
王哲呵呵笑着:“誰讓我總是看不夠你,我們現在去哪裡?”
聽到王哲的問話海蓮娜突然沉默了,她側過頭望着窗外,聲音很輕:“我想去以前的中學看看。”
王哲感覺到了海蓮娜的異常,因爲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這個女人身上:“學校已經搬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到原來的地方看看。”
王哲點了點頭,他能感覺到海蓮娜的憂傷,心裡有點酸,又有點高興。他爲她的憂傷難過,又爲她心情不好想到的人是自己而高興。男人是不是都有點賤骨頭?
車子停在了一條巷子裡,多年前出了巷子的馬路對面就是一所中學,海蓮娜的高中時代就在這裡度過,那個時候她最好的朋友叫傅雨辰。
王哲離開駕駛位來到後座坐在海蓮娜旁邊,心疼的把這個女強人攬在自己懷裡。因爲她說:“我冷。”
深秋的這個夜晚,天氣微涼,車裡的溫度不低,但是她說冷。
所以他解開外套的扣子把她摟在懷裡,用自己的心跳和體
溫溫暖她。
全世界的人都可能背棄她,但他不會。
怡辰從葉家下班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小區附近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着直到感覺心情平復別人看不出異樣。
不光是郭芳對她的侮辱,葉星揚的舉動也讓她感到害怕和討厭。
這五年的半工半讀生涯中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騷擾,但卻從沒像今天這樣讓她有異樣的感覺……她很害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怡辰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對着夕陽祈禱:“姐,請你保佑我。”
拖着疲憊的身子和複雜的心情,怡辰走進小區。在樓下卻看到自己租住的房間沒有燈光,她心裡很奇怪,難道小龍沒有從幼兒園回來嗎?自己明明拜託了霍智奇接他的呀。
電梯門打開,霍智奇正一臉無奈的蹲在門口,看到怡辰就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小龍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怡辰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接他的時候沒什麼異常呀,這小子還要我給他買了一塊蛋糕。看起來沒有不開心的樣子。”
怡辰走到門前敲門:“小龍快開門!你一個人在裡面做什麼呢?”
吱呀一聲門開了,看到房間裡的情形怡辰捂住了嘴,第一次當着小龍的面痛哭失聲。
小小的桌子上放在一個盤子,盤子裡有一小塊蛋糕,蛋糕上面插着一支蠟燭。
小龍的懷裡抱着雨辰的遺照擡頭看着怡辰:“小姨,今天是媽媽的生日。”
“是小姨不好,小姨應該早點回來陪小龍給媽媽過生日。”怡辰把小龍緊緊抱在懷裡,這是個多麼讓人心疼的孩子啊。
霍智奇看着這一幕眼圈發紅,吸着鼻子走到怡辰身旁摸着小龍的頭對怡辰說:“今天晚上讓小龍開開心心的爲媽媽過一次生日,我陪你們好不好?”
必勝客裡,小龍吃着披薩眼睛卻忍不住往淘氣堡裡看,那裡有很多小朋友在玩耍,看到小龍眼裡充滿了羨慕,怡辰心酸的同意他去玩。
玩累了睡着的小龍被霍智奇抱在懷裡,和怡辰一起走在小區裡,霍智奇覺得心跳加快。他看到怡辰的髮絲被夜風吹亂,下意識的伸出手,卻又訕訕的縮了回去。
直到怡辰和小龍進了房間,智奇有些落寞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摸摸口袋裡早就買好的一枚精美髮卡,智奇鬱悶的把QQ簽名改成了‘屌絲註定一生孤獨’。
小龍小臉紅紅的睡得很香甜,怡辰打好水給小傢伙擦臉抹身,心裡的彷徨和恐懼煙消雲散。她默默給自己打氣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堅持下去,一定要洗刷姐姐的冤屈。
這個星期天怡辰正在整理葉星揚的設計師,忽然聽到了樓下傳來了一陣鋼琴聲。儘管怡辰從沒有機會學習鋼琴,但她一直很喜歡音樂。鋼琴聲悽美綿長,一種十分憂鬱的情緒漸漸瀰漫在怡辰心頭,好像這幾年的不如意潮水一般涌上腦海,她彷彿又看到了姐姐去世時的面龐
……
“別彈了!”隨着怡辰站在樓梯上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琴聲嘎然而止,坐在鋼琴前的演奏者站起來轉身望着怡辰,正是一身黑色西服的葉星揚。
“今天是星期天你怎麼在這裡?”葉星揚的眼睛深黑幽暗,像兩汪深不見底的湖水,他走上樓梯俯下身盯着渾身冷汗無力的坐在樓梯上的怡辰。
怡辰的聲音無力的幾乎像是呻吟:“你彈的是什麼鬼曲子,好像要讓人自殺一樣。”
葉星揚嘴角微翹:“你很幸運,因爲我不會彈這首曲子的原版,如果是原版的話可能你真的會自殺呢……”
把怡辰扶到客廳的沙發上靠着,葉星揚走到吧檯前揹着身問怡辰:“喝一杯壓壓驚?”
按說以葉星揚狼藉的名聲怡辰絕不應該在他面前喝酒,這個傢伙甚至傳說和繼母海蓮娜都有着曖昧關係……但不知道爲什麼怡辰鬼使神差的回了句:“喝什麼都可以嗎?”
葉星揚聽到這句話笑了起來:“當然,我不像是吝嗇一杯酒的人吧。”
怡辰還沒有從剛纔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聽到這話撇了撇嘴,你當然不會吝嗇,你是有錢人麼。
她其實根本不會喝酒,目光在琳琅滿目的酒櫃上游離,忽然童心大起,開口道:“那我要喝那個。”
葉星揚順着怡辰擡起的手一看,纖細修長的手指指的正是酒櫃最上面的飛天茅臺。他臉色變了變:“抱歉,別的都可以,就只有這兩瓶酒不行。”
說着他也不再問怡辰,直接斟了兩杯酒端在手裡走過來遞了一杯給怡辰:“來一杯威士忌,會讓你心情好些。”
手裡捧着250ml的古典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怡辰蹙起了秀氣好看的眉:“芝華士?”
正輕輕啜了一口杯中美酒的葉星揚差點被嗆到,大聲咳嗽了兩聲才笑嘻嘻的看着怡辰:“我的小姐,你是不是以爲威士忌只有芝華士這一種?”
怡辰臉上一紅知道自己鬧了笑話,強撐着道:“我又不會喝酒,芝華士最出名嘛。”
“麥當勞也很出名,但它代表不了美國的餐飲文化。”葉星揚笑道:“這不是芝華士,而是尊尼獲加……並且是尊尼獲加里的尊豪系列。”頓了頓,他又道:“如果你去酒吧的話,可以看到這種酒,不過一般都是黑方,連藍方和金方都很少見到,更不要說這個。”
葉星揚挑挑眉毛:“這種酒比較適合亞洲人的口味,嚐嚐?”
怡辰學着葉星揚的樣子輕啜了一口,入口馥郁醇厚,雖然她不懂但也知道這確實是難得的好酒。
一口威士忌入喉,怡辰白皙的臉頰上立刻飛起兩朵紅雲,即使是閱人無數的葉星揚目光也不由得一凝,但他隨即移開了目光,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好像能從這杯酒裡看到很多東西一樣。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手中捧着酒杯,中間只隔着一張茶几,或許是酒精的原因讓客廳裡的氣氛顯得有些曖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