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翡翠資源並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氏名下的礦山中已經有三分之一開採殆盡,剩下的三分之二中,有一小半仍在開採,剩下來的一部分則採取了封存的態度,掠奪性開採帶來的後果是很可怕的,金先生在多年前就看到了這一點。
之前他早已考慮家族事業轉型的問題,但即使是他這樣一位見慣風雨的人物在這個問題上也不禁猶豫不決,畢竟放棄一直以來的事業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他所要面對的,除了來自家族內部的阻力,還有緬甸政府的壓力。
百年金家在緬甸已經紮下了根,在緬甸光是金家直系旁系的族人就有上千,加上和這些人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人,那有多少?
這麼多的人這麼大的家族,想要離開緬甸另求發展,哪裡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緬甸政府,也不可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金碧漪離開緬甸,是金先生把他這一系轉移到中國國內的第一步,而促使他做出這樣決斷的,卻是因爲他每況愈下的身體和在他生病前後族人表現出來的嘴臉。
他還沒死!這些人就已經開始想方設法的要把他的女兒嫁出去了!美其名曰爲他的女兒找一個好歸宿,實際上這些人肚子裡的想法他怎麼看不出來!
金先生不得不去想如果有一天他突然離世的話,金碧漪該怎麼辦?
這就是他決定讓金碧漪離開緬甸去中國投資的原因,而這一次金碧漪來到中國帶走的不光是金先生最心腹的一批力量,還有一筆極其龐大的財富,這筆財富屬於金先生私人所有,不是金氏家族的公帑。
一輩子爲家族盡心竭力,到了晚年,這位在緬甸風光了半輩子的梟雄終於開始爲後人找出路了,想想半生風雨,金先生也不禁有悲涼之感。
華僑艱難,生存不易。
如某個島國隻手遮天的那個家族一樣的,太少了,而即使是那樣的家族,也同樣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
金碧漪來到國內之後,首先開始的是對投資項目和地點的考察,這位身上流着華人血脈的畫家還是第一次到中國來,在怡辰和葉星揚夫婦的陪同下游覽考察了很多地方,結果整整兩個月下來金大小姐花了不少錢,可卻沒一個項目合意的。
這下讓怡辰都有些鬱悶起來了,金碧漪怎麼說也是她的乾姐姐,她可是知道義父對金碧漪的期望,可這位乾姐姐根本就是在遊山玩水,性質來了還坐在那寫生,這哪裡是經濟考察的樣子?
杭州,西溪溼地超五星酒店悅榕館的一棟別墅內,怡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對金碧漪訓話:“我說碧漪姐,你到底是來國內幹什麼的啊?我安排了世紀星海最好的員工陪着你,你自己身邊也帶了資深人員,甚至我連老公都借出來陪你啦,連我自己也一有空就飛過來陪着你看,可你呢?”
“你看看
你去的這些個地方,全部都是旅遊勝地風景區,你到底想幹嘛?”怡辰惱火的道。
“我是在考察啊。”金碧漪一見到怡辰清冷的樣子就消失無蹤,自動切換成小媳婦屬性,雖然現在和葉星揚的感情已經放下,可她這一點倒是沒變,和怡辰說話都是怯生生的。
“考察……你到底考察什麼了?”怡辰沒好氣的道。
這棟別墅是悅榕館裡最豪華的一棟,無論是裝潢還是景色都是一流,尤其是不規則游泳池很有特點,而現在怡辰和金碧漪就呆在游泳池裡,十月的杭州還是很熱的,泡在清涼的池水裡,人的心情都會舒暢起來。
游泳池旁幾名女子保鏢也都穿着游泳衣露出美好的身段,這些保鏢中有怡辰的也有金碧漪的,兩撥人涇渭分明的分散開,時不時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幾眼,目光碰觸裡彷彿有火花飛濺。
而她們的老闆現在游泳池里正在爭論,不過這爭論雙方的氣勢大不相同。
“我是在考察旅遊業和酒店業啊……”金碧漪很小聲的說,表情很委屈,我見猶憐的樣子。
怡辰則看起來有些兇巴巴的:“坐在西湖邊上寫生也算是考察的一種嗎?大姐你坐在那就那麼一會,招惹了多少人跑來搭訕?”
金碧漪臉色微紅:“我怎麼知道會這樣,我在歐洲寫生從來都沒這麼多人跑來圍觀。”
怡辰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今天中午剛到杭州,知道金碧漪這兩天也在這裡就過來看看這位大小姐考察得怎麼樣了,結果一聯繫才聽說金碧漪居然跑到西湖邊上寫生去了,怡辰過去一看差點暈倒。
那是寫生嗎?寫生爲什麼會一大羣人圍着,而且貌似都是男的!
實際上金碧漪也有點崩潰,她在德國留學的時候也常常揹着畫板開着車到處寫生,但是不管到哪裡最多會有好奇的人過來看上一眼,隨口聊兩句就不會打擾,哪裡像今天這樣,一個接一個的過來搭訕,而且回答了一兩句問題還不走,站在一邊眼神鬼鬼祟祟,並且根本不是在看她的畫,而是看她的人。
這種情況金碧漪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她身邊雖然有保鏢,可這些人也沒做太過分的舉動,她總不能讓保鏢趕人吧?那可是公共場合。
金碧漪確實想要在國內投資酒店業,她這次來到國內後發現國內的經濟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雖然還有一些地方並不富裕甚至窮困,但整個大環境是給人一種向上的感覺,這使得她對來國內投資很有信心。
選擇酒店業則完全是因爲金碧漪本身的興趣使然,她總不可能投資工業,因爲她對這個根本是一竅不通,而生性喜歡遊山玩水的她在走過國內很多地方以後,發現酒店業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怡辰對她的責難金碧漪並沒有放在心上,執拗起來相當固執的金碧漪已經下定了決心。
氣鼓鼓的怡辰不知
道,在不久以後她選擇最多的酒店就是碧星國際。
海筱雲回到倫敦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對一個人的人生來說說長不長,說短也絕不短,在這半年的時間裡,海筱雲深居簡出,常常呆在她在倫敦南區的公寓裡一整天都不出去。
倫敦的別名是霧都,這座歐洲第一大城市常年都被霧氣所纏繞,而那潮溼的霧氣正如海筱雲溼漉漉的心情,她呆在那座公寓裡,覺得自己似乎要發黴了一樣。
王哲在兩個月前恢復了和她的聯繫,但是仍然沒有和她見面,海筱雲心裡的思念就像是在這潮溼的氣候裡發了芽滋長蔓延,她偶爾祈禱,祈禱能夠儘快見到王哲。
這是一個倫敦常見的雨夜,隔着玻璃窗聽着外面的雨聲,海筱雲抱着一本狄更斯的《老古玩店》看着,她本來就是個喜歡閱讀的人,這半年更養成了睡前閱讀的習慣,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在不知不覺中抱着書睡去。
這是一個很無奈的習慣,她只有才能夠睡着。
窗外的大雨仍在繼續,海筱雲眼皮漸漸開始打架,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她抱着書走進臥室,整個人蜷縮進被窩裡又撐着精神看了幾頁書,終於抵擋不住睡魔的侵襲,就這麼斜靠在靠枕上睡了過去。
人在十分疲倦以後的睡眠往往會很深沉,海筱雲雖然現在是一個整天閒在家裡的女孩,但她的精神卻始終沒有放鬆過,所以她會這麼累,睡着了的樣子就像是嬰兒一樣,微張的嘴脣還流口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夢中的海筱雲似乎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她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黑暗中果然有一雙眼睛正在看着她。
她第一個反應是要尖叫,但她剛要這樣做一隻手就捂住了她的嘴,然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怕,是我。”
海筱雲發誓自己從來沒有聽過這個男人的聲音,但聽到這聲音的同時她緊張害怕的心情就莫名的放鬆下來了,她心裡閃過一個念頭,然後便因爲這念頭覺得歡喜的情緒充滿了胸腔。
牀邊的檯燈亮了起來,海筱雲記得自己睡着前沒有關它,但現在它卻是從關閉的狀態重新開啓,柔和的燈光亮起來的時候,海筱雲就看到了坐在牀邊的人。
這是一個看上去有四十歲的東方男人,頭髮花白,容貌英俊但陌生,他坐在那裡只有那雙眼睛讓她覺得熟悉,是他,海筱雲低低的歡呼一聲,然後不管不顧的向這個人撲過去,緊緊的抱住他,無聲的啜泣起來。
雖然整個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但那雙眼睛裡溫和慈愛的情緒不會變,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只有他,王哲。
王哲略有些尷尬的輕輕拍着懷裡哭泣的女孩子的背,事實上海筱雲早已經不是一個小女孩了,只是因爲海蓮娜的關係在王哲的眼裡始終把她當成晚輩,一個小女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