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問題就像毒蛇一樣讓他的心油煎一般難熬,他只能讓自己儘量不去想,或者寬慰自己怡辰是和玉王礦業的人在一起應該不會有危險。
可是現在這個維族青年卻突然來到了這個礦洞裡,並且告訴自己是怡辰讓他來的,那說明了什麼?那說明了怡辰現在是安全的!
葉星揚被這巨大的驚喜擊得一陣眩暈,他緊緊握住哈里拜的手:“怡辰,她還好吧?”
礦洞外風雪依舊在狂暴的呼嘯着,哈里拜和黧黑漢子一起將兩頭駱駝綁在一起的牛皮帶解開,然後艱難的把它們牽進礦洞。
兩頭駱駝牽進礦洞以後這裡面就顯得有些擁擠了,三個人三頭駱駝連轉身都有些困難,葉星揚扎煞着兩隻手幫不上忙,心裡又是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感動。
剛纔哈里拜一邊牽駱駝一邊已經把怡辰的情況告訴了他,知道怡辰現在是非常安全的葉星揚就徹底放下了心,隨即心裡便涌起對哈里拜深深的感謝,沒有經過在風雪中險死還生的話他還不會明白,但他現在已經徹底清楚哈里拜是冒了多大的風險來找他……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哈里拜卻顧不上和葉星揚說話,他和黧黑漢子艾力克一起掄起工兵鍬把封住洞口的雪拍得更加嚴實,葉星揚看到他們的動作很是疑惑,但是他不懂也就不多問,想要幫忙卻被駱駝擋住了過不去。
兩個維族漢子一起動手速度飛快,很快就把洞口的雪拍得平平整整光滑如鏡,哈里拜放下工兵鍬喘了口氣,轉頭看到葉星揚疑惑的眼神笑着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們爲什麼把洞口封得更嚴實?”
葉星揚點了點頭,哈里拜從駱駝囊裡拿出兩瓶新疆特產的伊力特酒遞給葉星揚一瓶:“坐下說吧,這場風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不過沒關係我帶來了足夠的給養,等到風雪停了以後採礦隊的人會來找我們的,我們一定能捱過去!”
艾力克把三頭駱駝都弄坐下,三個人靠着駱駝坐了下來,有駱駝的體溫溫暖着他們,暫時能夠抵禦風雪帶來的寒冷。
哈里拜喝了一口酒然後把酒瓶遞給艾力克,艾力克也不推辭接過來大大的喝了一口,哈里拜對葉星揚道:“喝一口吧,燒酒到了肚子裡舒筋活血,沒有這寶貝等到咱們出去恐怕也要落下風溼病,常在雪山中的漢子沒有一瓶好酒帶在身上可不行啊!”
葉星揚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下去,冰涼的酒液順着喉嚨流進胃裡,然後一股熱氣就騰騰的升了起來,冰冷的身體立刻感覺說不出的舒服,葉星揚豎了個大拇指:“好酒!性子比伏特加軟些,卻順口多了!”
哈里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哈,你是個好漢子!只有好漢子才懂得欣賞我們維族的好酒!”
哈里拜自己接過艾力克遞過來的酒瓶又喝了一口道:“咱們現在被困在這礦洞裡,最可怕的不是外面的暴風雪,是寒冷,是飢餓。”
他看着彷彿一面大鏡子一樣的洞口道
:“飢餓咱們暫時不用擔心了,我帶來的給養省着點吃足夠咱們撐過一個星期的,只要這場暴風雪不造成封山那咱們就不用擔心。現在最怕的是寒冷。把洞口封得更嚴實可以讓外面的寒氣透不進來,還能讓裡面的熱氣出不去,礦洞裡都有通風孔,咱們不需要擔心窒息的問題。”
拍了拍艾力克,哈里拜道:“歇一會咱們到礦洞裡面去拆支架,可以拿來生火取暖。”
原本兩個人的礦洞多了一個人,雖然還是被困在這個礦洞裡,但是葉星揚卻感覺到原本的恐懼絕望已經遠離,希望更加大了,哈里拜這個維族青年似乎就能給人這樣的力量,一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葉星揚一直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長在內陸城市豪門裡的他雖然經歷過一些磨難,但也這些磨難養成了他孤高的性格,他很少佩服別人,尤其是同齡人中,而他平時交往的同齡人中也確實很少有比他優秀的。
來到這裡以前葉星揚沒有想到會遇到哈里拜這樣的維族青年,坐在溫暖的篝火前兩個人交談着,艾力克已經睡着了,瘦小的黧黑漢子體力消耗得厲害,吃了一點肉乾和饢就藉着酒精的催眠沉沉的睡去。
隨着和哈里拜的交談,葉星揚發現這個維族青年知識很豐富,他的心裡不禁產生了一些比較,拿自己和哈里拜相比。
葉星揚有些沮喪的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比哈里拜出色的地方……比家世,比財產,比學識還是比品行?
男人的交談到了最後總是繞不開女人,葉星揚和哈里拜聊了很久,從坐着聊到鑽進駱駝囊裡取出的睡袋中並頭而眠的聊,葉星揚不自覺的說起了怡辰。
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環境里人總是會變得脆弱,會不自覺的想起自己最珍愛的人或事物,葉星揚就是這樣,他低聲向哈里拜說着怡辰,說着自己和怡辰的相識相戀,哈里拜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聽葉星揚說,不時的會插一兩句話,使得葉星揚傾吐的慾望更加強烈起來。
不知不覺,葉星揚甚至把他和怡辰最近的衝突都說了出來,封閉的環境會讓人變得脆弱,而脆弱又會使人更容易信任別人,是的,在葉星揚的生命中他從沒有這麼快的信任過一個人。
葉星揚懊惱的說:“我不該跟她生氣的,如果我沒有跟她生氣的話,或許她不會到新疆來,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了。”
哈里拜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如果葉星揚沒有和怡辰生氣,或許怡辰真的不會到新疆來,也就不會和他認識,他也不會對這個女孩子一見鍾情,更不會因爲尋找她的愛人被困在這個礦洞裡,可是哈里拜在心裡問自己,自己後悔麼?
不,他並不後悔。
聽到葉星揚話裡的怡辰,哈里拜覺得和自己的印象中的怡辰結合起來,怡辰的模樣在他腦海裡更加具體,也更加可愛了,這是一個經歷過很多磨難的女孩子,哈里拜原本就覺得怡辰像一朵天山上的雪蓮花,現
在他更加覺得怡辰像一朵雪蓮花了,還是最美麗的那一朵。
可惜雪蓮花已經被人摘下了……
葉星揚說着說着終於沒了聲音,經過了一天的疲憊,驚嚇和高原反應,他終於支持不住睡了過去,當然,伊力特酒和長時間緊張後的驟然放鬆也起了作用,葉星揚睡着了,並且輕輕的發出了鼾聲。
艾力克睡着了,葉星揚也睡着了,礦洞裡的三個人睡着了兩個,只有哈里拜雙手枕在自己的頭下面仰望着礦洞頂,他,睡不着。
他爲什麼睡不着呢?他在想什麼?
跳動的火焰映着哈里拜的臉,他的表情爲什麼那麼迷茫,他的眼神爲什麼那麼複雜?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在哈里拜的腦海裡,滿腦子都是怡辰這個他剛剛認識沒多久的漢族女孩的影子,他想到隔着咖啡館的玻璃窗看到她望着窗外眼神憂鬱的樣子。
他想到她看到自己時那警惕的眼神。
他想到她和自己父親談判時的幹練。
他想到她跟着自己進山時望着窗外的側臉。
他想到她聽自己唱《你是我的塔格萊伊麗絲》時眼中流露出的欣賞。
他想到她面對困難時的堅強。
他想到她在夜色下託着下巴聽買買提大叔彈都塔爾時的溫婉。
他想到她撿到原玉時的狼狽和興奮,開心的笑容像一個天真的小女孩。
他想到她喊自己哈里拜大哥時清脆的聲音……
她是這麼的美麗可愛,善良堅強。胡大,你不是說最美麗的花應該給最好的勇士,我難道不是最好的勇士麼?爲什麼這朵最美麗的花屬於別人,不屬於我?
哈里拜癡癡的想着,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
漫天的風雪還在肆虐,三輛車輪上纏繞着防滑鏈的加重越野車卻在風雪中的公路上艱難行進着。
三輛車開在中間的一輛後座上坐着兩個神情嚴肅的人,一個滿頭銀髮臉色鐵青,正是玉王礦業公司董事長,被同行尊稱爲玉王的阿扎提老人,另一個三十多歲的英俊男人卻正是寶世珠寶現任的執行總裁林默。
林默在葉星揚上飛機不久就安排好公司的事務趕赴新疆,對他來說怡辰和自己的親妹妹沒有任何區別,他對怡辰的感情正如他對薛浩然的感情,從這兩個人身上他彷彿能看到薛景然和傅雨辰的影子,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以前是,以後也是。
如果怡辰遭遇了不測……林默坐在飛機上禁不住兩手都微微顫抖,他很久沒有這麼失措過了,卻在短短的時間裡出現了兩次,上一次是因爲薛浩然父子的失蹤,而到現在薛浩然父子兩還沒有消息,怡辰卻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他到了烏魯木齊後和葉星揚一樣直奔和田,由於烏魯木齊分公司竟然沒有派人跟着葉星揚一起走,他差點暴怒的撤了分公司經理的職務,好在他還有一點理智,並沒有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