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拜介紹說這條礦脈經過儀器探測和初步挖掘,預計產量最少能達到一百噸以上,質地是比淨白玉次一些的青白玉,雖然青白玉的價值不如淨白玉高,但卻是現在和田玉市場的主力軍,製作大型玉器和小型的飾品都很合適。
“和你們公司簽訂合同以後,這條礦脈我們就專門用來供應你們公司。”哈里拜最後這樣說道,怡辰高興的點點頭,如果真的產量有哈里拜說的那麼大,那麼星辰麗影公司在國內市場軟玉飾品這一塊的原料問題就徹底解決了。
天色已經晚了,夜裡出山是很不安全的,買買提大叔指揮着大家就在礦洞附近搭起了帳篷,採玉人們把駱駝栓在一起,點燃了一堆篝火。
篝火上煮着羊奶,烤着羊肉,大塊的饢撕成碎塊泡在羊湯裡吃下去,整個人身體都變得暖烘烘的。
採玉人們吃着羊肉喝着伊力特酒,有的人開始唱起維族民歌,買買提大叔從駱駝背上取下一把奇特的樂器,怡辰看到這把樂器像一個長柄的大水瓢,樂器上只有兩根弦,買買提大叔抱着這把樂器清了清嗓子,右手五指彈動,立刻柔美的樂聲就在月色下流淌開來。
柔美的樂聲音量並不大,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或歌唱,靜靜聽着這柔美的音樂,憂傷的前奏過後買買提大叔蒼涼的嗓音響了起來,一下子就把怡辰帶入了動人的歌聲和樂聲中。
月色下篝火旁,在崑崙山中和一羣淳樸的維族漢子坐在一起聽着老人蒼涼動人的歌聲,怡辰覺得自己的心一下純淨起來,塵世的喧囂在這一刻遠去,她靜靜聽着買買提大叔的彈唱,雖然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但是卻能領會到歌聲中的思念和深情。
和哈里拜唱的《你是我的塔格來伊麗絲》不同,買買提大叔唱的歌曲調更加簡單,但正因爲簡單反而讓怡辰印象更加深刻,老人的歌聲中反覆出現兩句歌詞,等到老人停止了彈唱,怡辰分明看到老人的眼角有着晶瑩的淚光在閃動。
“哈里拜大哥,買買提大叔用的是什麼樂器啊?我好像看到他哭了。”怡辰在買買提大叔收起樂器佝僂着腰走進自己的帳篷後低聲問哈里拜。
哈里拜把一根胡楊木柴扔進篝火堆,低沉着嗓子道:“那是我們維族的民族樂器,名字叫都塔爾。”他看着篝火跳動的火焰緩緩道:“買買提大叔是想念他的妻子了,大嬸去世十幾年了,大叔一直忘不了她。”
“那首歌的名字叫《阿依古麗》,是我們維族的古歌。大嬸的名字就叫阿依古麗。”哈里拜沒有告訴怡辰買買提大叔反覆吟唱的兩句歌詞的意思‘請把我帶走,阿依古麗。別留下我一個人,阿依古麗。’
維族的漢子就像草原上的雄鷹,可雄鷹飛得再高也要回到伴侶的身邊,沒有伴侶的雄鷹就像是少了一隻翅膀,再也無法高飛,只能徘徊思念。
哈里拜看着篝火掩映在怡辰的臉龐上,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篝火旁的怡辰
就像是美玉雕成的玉像,白玉是她的臉龐,墨玉是她如雲的秀髮和微蹙的眉,一點紅脣就像是最鮮豔的丹砂。
哈里拜的心裡柔情涌動,此時此刻他多想跳起來向怡辰說出自己心裡的情感,可是就在他想要張口的時候,怡辰擡起頭看着天上的明月柔聲對他說:“哈里拜大哥,你知道嗎?我這次來和田除了想要爲公司找到原料供應外,還是爲了一個人。”
哈里拜閉上了嘴,靜靜聽着怡辰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鐵錘敲在他的心上:“我和男朋友吵架了,其實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怡辰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哈里拜說自己和葉星揚之間的感情,說出兩人之間的矛盾也說出對葉星揚的思念,但是在這一刻,在月光下,在篝火旁,在聆聽維族老人深情蒼涼的歌聲後她對葉星揚的思念忽然不可遏制,她一定要找一個人傾訴,否則這滿滿的情愫無法宣泄。
哈里拜是最好的聽衆,他默默的聽着怡辰傾訴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原本心中奔涌的熱情冷卻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淨得憐愛之情。
他溫柔的看着怡辰的臉龐,看着她臉上的思念和憂傷,看着她眼睛裡的甜蜜和酸楚,這是一個好姑娘,哈里拜心裡這麼想着,她就是冰山上的雪蓮花,可惜這朵雪蓮花不屬於我,但是無論這朵雪蓮花屬於誰,塔格來伊麗絲永遠應該被呵護。
怡辰不知道說了多久,她看起來像是在說給哈里拜聽,更多的卻像是在自言自語,不知道什麼時候篝火邊只剩下了怡辰和哈里拜兩個人,篝火裡的木柴噼啪的響着,突然爆了一下,怡辰愕然驚醒,回過神才羞紅了臉。
“哈里拜大哥,對不起。”怡辰不好意思的對哈里拜道歉,剛纔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冒昧了。
哈里拜笑道:“沒關係,怡辰,你對我說自己的心事,我真高興,你一直叫我哈里拜大哥,我以後就把你當親妹子看了!”
怡辰一愣,哈里拜對她的心思她不是看不出來,現在哈里拜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倒是讓她有些奇怪。
怡辰看着哈里拜,哈里拜的眼睛真誠純淨,沒有絲毫的虛僞,怡辰看着看着,開心的笑了起來:“謝謝,哈里拜大哥!”
“不用謝,怡辰妹子!”哈里拜說道,篝火旁兩個人都開心的笑起來,笑聲在夜空裡迴盪,迴盪。
“對了,哈里拜大哥,其他人呢?”看到篝火旁只剩下了自己兩個人,怡辰不禁有些奇怪,問哈里拜道。
“你的秘書去休息啦,那三位在那邊警戒呢。”哈里拜笑着指了指遠處的黑暗裡,怡辰望過去果然看到三個保鏢正在那裡呆着呢。
怡辰抿嘴一笑,這三個保鏢都是精心挑選的退伍軍人,素質確實很好。
“其他人除了買買提大叔年紀大了先去休息,都到那邊的山溝裡去採玉了。”哈里拜指了指一個方向對怡辰道。
“採玉?”
怡辰愣了一下:“這時候去採玉?”
哈里拜一笑:“你看看天上的月亮。”怡辰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雖然是一輪彎月但是在崑崙山純淨的天空中月光卻分外明亮,照得山谷裡能見度很好。
“很亮啊,可是再亮也比不過白天吧,爲什麼大晚上去採玉?”怡辰還是不太理解,疑惑的問哈里拜。
哈里拜沒回答,從口袋裡取出一塊卵形的玉石遞給怡辰:“你看看。”
怡辰捧着這塊未經雕琢的玉石一看,驚訝的發現在月光下這塊玉石居然有着一層淡淡的光暈,她驚喜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哈里拜笑道:“品質比較高的玉石在月光下會有淡淡的光澤,所以經驗豐富的老採玉人都會在月光明亮的晚上出來採玉,他們去的地方叫皮子溝,裡面有不少玉石呢。”
怡辰聽得好奇心大起,立刻對哈里拜說:“我們也去看看好不好?”
哈里拜臉上露出難色:“這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怡辰抓住哈里拜的手一陣猛搖:“帶我去看看吧,今天來看礦脈一塊玉石都沒看到,我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採到好玉呢?也沒白進山一趟啊。”
哈里拜拗不過怡辰,搖了搖頭道:“好吧好吧,你去把你的保鏢叫上兩個跟咱們一起,我去把獵槍帶上,別看這裡海拔高,可還是有動物的,尤其是野狼,說不定會碰上。”
怡辰一聽有野狼嚇了一跳,不過又想想哈里拜有獵槍,自己的保鏢也帶了槍的又放下了心,跑過去跟兩個保鏢一說,許諾他們自己找到的玉歸他們自己,三個保鏢都很高興,其實他們心裡也好奇着呢,不過被留下來的一個有點失望,但是另外兩個保鏢說找到了玉分他一份,也就無所謂了。
晚上出去就不能騎駱駝了,哈里拜讓兩個保鏢幫忙照顧怡辰,自己在前面領路,他已經跟買買提大叔打過招呼,去了就回來,如果超過三個小時沒回來,就讓買買提大叔對山下發信號。
哈里拜帶了三個竹簍,自己和兩個保鏢一人背一個,他不準備採玉,這個竹簍就是爲怡辰背的,四個人人手一根登山杖,這種登山杖是特製的,前端有一個小爪子,如果看到玉石一按就能彈出來把玉石抓住再放到竹簍裡,這樣既省力又方便,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從礦洞往北走了大約不到十公里就來到了另一處峽谷,哈里拜手裡拿着登山杖走在頭前開路,四個人走進去大約不到一公里就看到了彎腰低頭的人影,這些人分開都有一百多米的距離每個人都揹着竹簍拿着登山杖在地上點點戳戳,正是怡辰他們一起的採玉人們。
聽到腳步聲人們都擡起頭,一看是哈里拜和怡辰他們都笑了起來,有些人還跟哈里拜大聲用維語叫着什麼,哈里拜老臉一紅,怡辰好奇的問他這些人在叫什麼,哈里拜臉色發紅的說:“沒什麼,都是無聊透頂的傢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