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虞小倩期待的夢境沒有到來。
這一晚,君上繼續溫柔的證明虞姑娘的“無盡歡愉”論。
這一晚,可憐的司機在車裡呈對蝦狀憋了一整晚……
次日一早,多鐸先送虞小倩回家,打算讓她換衣、拿書、以及查看那奇葩堂姐是否一切正常。
虞純靜的性情實在太難以捉摸,讓她長時間獨處一室屬冒險行爲,在超過十二小時無人監管的情況之下,是得先回家檢查檢查,看房子有沒有被她拆了、毀了、重裝了、轉租了、分租了……等等無數可能,如果暫且都還安好,那麼,除了慶幸之外,決不可存在僥倖心理,必須將之監管起來,以免釀成不必要的大禍……
推開蝸居的大門,但聞一腔陰陽怪氣的戲腔傳來,多鐸和虞小倩狐疑的走進客廳,一眼之下頃刻石化。
——虞純靜正頭戴當初多老爺剪下來那段髮辮、掛着他那繡工超羣的荷包、指戴通透無瑕的玉扳指,擺出一副唱大戲的模樣彈跳在沙發之上…………
純靜兄大抵早就覺得無聊得慌,見得二人那可愛的身影的時,便興致勃勃的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衝虞小倩嚷嚷起來,“喂,你們昨天跑哪裡去了?不回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說罷,還嫌那辮子晃來晃去礙事,且將身子一擺,令髮辮往後飛去,很有清代街頭藝人準備表演氣功的範兒。
縱觀上下三百年亦沒見過眼前這樣的經典,那好歹也是一個盤靚條順的姑娘啊,卻有着山野猴兒一般的全部特質!多鐸頭痛的閉了閉眼,一邊擡手捏着鼻樑上的穴位,一邊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靜姐!你……你……”虞小倩終於從癡呆的狀態中掙扎出來,擡手指着虞純靜想要大肆批判,臨到頭了卻一陣詞兒窮,狠狠調整一番之後,才說出了話來,“姐,你!你怎麼亂動我東西?快把那髮辮取下來!拜託,我們都是大人了,哪有你這麼個玩法的?”
虞純靜猛地收起了好臉,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道:“你就放在抽屜裡的,又沒有上鎖,有什麼不能動的?再說了,我從來都是這麼玩兒的,以前沒見你這麼大驚小怪?哼!不外乎是有了男朋友就不待見我這姐姐了吧,有異性沒人性!”
虞小倩聞言蠻心痛,姐妹兩好容易見上一面,卻因爲銅鏡的事一直沒顧上慰藉彼此,但眼下實在沒時間來進一步說明,只好忙地上前小聲慰道,“是是是,是我做得不好,咱們下來再聲討,可你現在得顧及顧及我的面子,我這不還有男朋友在場嗎……”說罷,故意指指身後的多鐸,想要製造一個“姐妹聯盟”的景兒。
哪知道純靜兄不吃這一套,撅着嘴白了多鐸坐的位置一眼,氣鼓鼓的說道:“他是黑社會,不是開着法拉利的美少爺,哪有那麼多忌諱!”
多鐸聞言只覺脖子一軟,耷拉了頭,這是個什麼世道!純靜兄是個怎樣的葩女?怎麼“黑社會”這三個字到了她嘴裡就變得那麼的不足畏懼而滑稽有餘…………
虞小倩的無力感來襲,瞟了眼時鐘,見得時間飛逝,再不速戰速決今天必然遲到,想到自己還沒換衣服收拾書包,她頓時一急,跺了跺腳,道:“也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倆先聊着,我去換衣服去!”說罷,直奔臥室更衣去了。
客廳裡只剩下了不敢輕易作聲的黑社會大哥,和頭戴髮辮瞥着他發狠的2B女青年……
多鐸被虞純靜那麼憤憤然的瞥着,周身上下都快要長出刺來一般難受,臨了被挑起無數反擊欲,好整以暇說道:“你看着我作甚?你可知道你玩兒的那髮辮可是從我頭上絞下來的!如今任你觀賞褻玩還跟我槓,你這是什麼態度?”
虞純靜眼睛一亮,末了有些懷疑,斜睨着他說道:“騙人!你怎麼可能蓄着髮辮?”繼而沒好氣兒的再道:“你別大言不慚的告訴我說,這辮子、這荷包、這扳指,都是你的東西。”
“什麼叫大言不慚?”多鐸故作委屈的揚高聲音,“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那辮子可是你妹妹親手給我絞下來的!不信你問她去!”
“什麼?”虞純靜呆呆的望着他,一雙眼輪得滾圓滾圓,期間時不時瞄一眼臥室門,似乎想要立即衝進去向堂妹求證,遂朝他問道:“你……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多鐸自從經過了昨晚的“蛻變”,已全權放下了心結和過去,此時便心中坦然而童心大起的盡情使着惡作劇,朝着虞純靜勾勾指頭,將那面帶戒備的人兒喚到跟前來,壓低嗓音說道:“那還不簡單,因爲我是穿越到現代來的清朝人嘛。”
虞純靜猛吸了一口氣,眼睛撐得老大老大,半晌忘記了換氣,直到大腦開始因缺氧而報警,才後知後覺的急喘了幾口,道:“我……我不信……”
多鐸見得一分鐘之前還朝自己發狠的山野猴兒露出了這一副驚駭的表情,頓時感到好笑又解氣,挑挑眉說道:“隨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把你當做一家人,將秘密全都告訴給你了,要不要幫我好好保守秘密,那就要看你對家人的態度是否赤誠與忠實了。再有,我告訴你,‘黑社會’這三個字可不能輕易亂說,你若給我貼這標籤,那是在害我;你若給別人貼這標籤,那是在給你自己惹禍!不過呢,你既是我將來的姻親,你若惹了禍,我必替你收拾,所以,你只須記得不要給我貼那標籤就好,對外何爲,倒無所謂。”
虞純靜正持續着驚駭的表情,既沒對白又沒反應,正值虞小倩換好衣服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一眼見得她那神經兮兮的樣子,不禁莫名的問道:“靜姐,怎麼了?”
虞純靜既是二貨中的二貨,也不必有任何常人的特質,她緩緩調過視線看了虞小倩一眼,好似剛從冬眠中醒來的遲鈍棕熊,良久才帶起欲哭無淚的驚悚態,顫顫道:“倩,你男朋友說他是從清朝穿越來的!!!”
虞小倩一愣,怔怔看了多鐸一眼,只見那廂從容平和,想想便領會了他的心意,輕描淡寫的一笑,隨口附和道:“我知道呀,你頭上戴着那辮子還是我給他剪下來的,他的過去已經不重要了,你只要認識現代的他就好,我現在正式給你介紹一下,他在現代的名字叫做:金豫忠!”
虞純靜愈加駭然的輪起了眼,牽起那條用夾子別在頭頂的辮子,將那辮梢握在手裡看了一看,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