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失色,於此同時,我的腳一下子就被纏住了,好在我雙手死死的抓着這截槐木枝,不然的話,怕是直接就要被甩飛了。
“陳宣,你找死。”
鬼老樹直接朝我撲了過來,無數的根鬚像是腳一樣,在地上飛快的移動。
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雙手死死的抓着這槐木枝,使勁一扒,有些鬆動了,扯起來一看,這槐木枝下面被數不清的根鬚纏着,而且在槐木枝的底部,好像綁着一個什麼東西,還在跳動,像是一顆心臟?!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到底是樹枝成精,還是本來就是一個人。
我心裡頓時驚呆了,這都遇到的是什麼東西啊,我搖了搖頭,正當我慌神的剎那,腳上突然傳來一陣巨力,整個人直接被甩飛了。
“砰”的一下,我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眼睛都冒金星了。
那些藤曼一下子收了回去,鬼老樹衝到了血池中央,慢慢的將槐木枝捧在手心裡,我這回是看得清清楚楚。
真的是一個心臟。
不過噁心的是,這個心臟上面竟然有很多肉瘤,也不知道是不是肉瘤,像是刻意安在上面的一樣。
我突然想到了那些木女的心臟都沒了,難道她們的心臟都被這個傢伙給取出來,然後拼在了這顆心臟上?!
或者說,這顆不倫不類的心臟就是無數的人心拼成的?!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這樣的事情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他要這心臟幹嘛呢,難道真的是想要重生不成。
“鬼老樹,你以前是人?!”
我冷冷的問了一句,白玉骨就在我旁邊,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我死,就是他亡,不管結果如何,我還是想要搞清楚這個鬼老樹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陳宣。”
鬼老樹突然喊了我一聲,聲音變了,變得不陰不陽,尖銳刺耳,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
“你不該來這裡的,你不該逼我,我本來不想殺了她們的,是你,是你逼我的。”
鬼老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像是瘋了一樣,我看着他樹枝上的人臉一下子變了,不是小天的樣子,而是一個女娃的臉。
“你是女的?!”
我有些震驚的指着她,鬼老樹一下子笑了起來。
“不,我是男的,如果我是個男的,當年我那狠心的爹孃就不會把我丟在這個鬼林裡面,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裡面是怎麼過來的,我被掛在一顆槐樹上,都說槐樹招鬼,我死後的鬼魂就附在這截槐木枝上。”
“哈哈,是我命不該絕,我沒有死,後面的這些年,每年都有女孩被丟到鬼林裡來,她們都是被拋棄的,我好心養活她們,我只是要她們的心臟而已,我有錯麼,如果沒有我,如果不是我找到了這個血池,她們早就死了,她們作鬼都沒有機會。”
鬼老樹朝着我瘋狂的嘶吼,無邊的怒意從她身上一下子爆發出來,我打了一個寒顫,這是一個偏執得近乎瘋了的女鬼啊。
“陳宣,你說,女人哪裡不如男人了,你說,傳宗接代沒有女人,你們這些臭男人能行麼。你說啊,我本來不想害人的,但是那些狠心的父母把他們的女兒就這麼丟在鬼林裡,難道他們不該死麼。”
對於這樣的話,我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這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事情,是幾千年傳下來的,是錯的,但是卻是刻在很多人骨子裡的東西,想要一時半會的消除這樣的落後的觀念,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鬼老樹爲什麼會這麼瘋狂,會這麼恨,因爲每一年,在那些木女的身上,她都能看到她自己當年的遭遇,她心中的怨氣和怒意只會越來越重。
“現在,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那就去死吧。”
鬼老樹冷冷的說了一句,突然一條藤曼衝了起來,一下子纏着我的手,我剛想反抗,可是這藤曼竟然越勒越緊,“咔”的一聲,我痛得渾身都在發抖,聲音都啞了,我的手,我的手竟然直接斷了。
“這是對你的懲罰,用你的血來給這些可憐的木女贖罪吧。”
頓時。
我的雙腳也被兩條藤曼纏住,依然是劇烈的收縮,我腳下一軟,一下子跪在地上,骨頭直接被捏斷了。
痛,前所未有的痛。
我感覺我整個人的意識都開始模糊了,她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一下子殺了我,但是她是故意要折磨我。
我的左手抓着白玉骨,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帶,只有這具白玉骨了。
我一口血噴在白玉骨上,使出最後的力氣,跪在地上,掄着白玉骨,直接朝着鬼老樹砸了過去,但是就在這一瞬間,我的左手一下子被纏住,聽到“咔”的一聲,我甚至都望了慘叫,我叫不出來了。
我就像是一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不斷的抽搐,渾身上下,除了我的胸腔還在起伏之外,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你…”
我想要說話,但是鬼老樹壓根就沒有給我機會,大笑了起來。
“守陰人,我真想看看,你這個守陰人到底有什麼不同,我要讓你的心臟,來彌補我的心最後一道裂痕。”
“撲哧”一聲。
我痛得仰頭長嘯,然後頹然的低下頭,正好看見一根藤曼從後面穿過了我的胸口,我甚至能看到我的心臟,還在跳動。
以後如果有人問我,你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是紅的,血淋林的,因爲我親眼見過。
累,好累。
我已經不能呼吸了,在這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我腦子裡回放着我的一生,最讓我捨不得還是鳶九,我還沒有見到她呢,我竟然就要死了。
“鳶九,我,我不能去找你了。”
我用最後的聲音呢喃了一句,然後整個人都沒了生氣,三魂七魄一下子散落在這個空間裡,我變成了鬼。
我是不是要去輪迴了,我是不是要下地獄了,或者我是不是要變成孤魂野鬼。
我很猶豫,但又出奇的平靜,我知道我已經死了,當我看着我的心臟飛過去,被鬼老樹捏在手心裡,然後突然一下捏碎,取出了中間的一縷,小心翼翼的縫補在那顆畸形的心臟上時,我就知道,我是真的死了。
正當這個時候,在我的魂魄慢慢往上升的時候,鬼老樹突然尖叫一聲。
“想逃,你連作鬼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