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清朗的應諾聲中。是玉紫不敢置信地雙眼。
公子出緩緩轉頭,看向玉紫,道:“玉姬,給你三個月,待得明年三月,你需向我奉上一百金!”他淡淡地補充道,“不可販漿。”
三個月,生利十倍!這個要求很高,很驚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劍客和幾侍婢,都轉過頭,同情地看着玉紫。
可是對玉紫來說,這已是意外之喜了。她轉泣爲喜,笑綻顏開地應道:“諾!”應過後,她覺得聲音不夠響亮,又大聲應道:“遵公子令!”
現在的玉紫,真是深切地體會了‘死裡逃生’四個字。這時驚時喜幾個回合,她再看向公子出時,竟不自覺地產生了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竟感覺到,他能饒自己一命。還給這麼一個機會給自己,真是太讓她感動了。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辜負他的期望!
她在突然之間,竟對他產生了一種難以對抗的臣服之心。
wωω ●ttka n ●c ○ 這種眼神,公子出看在眼裡,他嘴角微揚,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後,緩步踱出殿外。
可是,玉紫畢竟是現代人,她的骨子裡,便比時人少了一份忠誠,多了份人人生而平等的認知。這種認知,在時人眼中,看到的便是散漫,從容。
這公子出剛一出門,她便清醒了過來。玉紫晃了晃頭,暗暗忖道:可嚇死我了,也真是怪了,方纔他根本沒有說幾句話,只是站在那裡,朝我看了兩眼,我怎麼就給嚇成這樣了?
玉紫伸手在自個兒雙頰上拍了拍,吐出口濁氣,想道:剛纔那感覺,真的很奇怪。公子出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做,我怎麼就把自己嚇倒了?
這時的玉紫。根本沒有察覺到,公子出,對她用了一種心理攻勢。
自從“狐媚之道”後,她便在擔憂公子出地報復。可他引而不發,讓她的擔憂,恐慌日日積累。再到昨晚,直到今晨,他甚至什麼話也不用說,便差點把她擊潰!再稍一示好,她自然而然,便起了誓死報答之心。
這種馭人之術,若是用在別人身上,自是效果大好。可惜,她是玉紫,是有着現代靈魂,生性散漫,對鬼神君王,沒有敬畏的玉紫。
十金轉眼間,便到了玉紫手中。
她把它慎而重之地藏好後,坐上馬車,帶着兩個騎牛的劍客。再次出了府門。
不能販漿,又必須在三個月內獲得十倍利,那做什麼生意呢?
坐在馬車上,玉紫苦苦思索起來。
這時,外面的馭夫問道:“姬欲往何處去?”
是啊,我這是往哪裡去?直過了一會,她纔回道:“到我父親宮那裡。”
“諾。”
馬車剛一動,她又趕緊再加一句,“駛慢些,多繞兩條街。”
她這句命令一出,兩個劍客同時回頭來看向她。他們相視一笑,一劍客說道:“衣錦需歸鄉,姬坐上了馬車,還有我等相隨,也當讓世人睹一睹,讚美一下姬的風光。”
另一個劍客也笑道:“想當初,我成爲公子的劍客後,一夜間策馬奔出八十餘里回到家鄉,便是想讓那幫人仰望於我。”
兩個劍客說到這裡,看向玉紫的眼神中,居然有了一份親切之意。那是一種看到同道中人的目光。
玉紫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好顯擺的?她之所以令馭夫繞行,只是想多看看街道中的店面,也許能從中得到啓發。
街道中,雖然人流如潮,可衆人在看到玉紫的馬車,看到馬車旁的兩個劍客時,自然而然地退向兩側,他們向玉紫仰望的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嚮往和崇敬。
而這些目光中,大部份是屬於遊俠兒的。
想她下了馬車,身邊沒有護衛時,這些遊俠兒,人人敢對她拔劍,這一坐上馬車,又人人用這種羨慕,崇敬的目光看着她。難怪大家都想要有權有勢了。
玉紫看着遠方,層層疊疊的屋頂,不知爲什麼,心中竟有了絲悵然若失。她不知道,就算自己求得了自己想要的財富,在這種亂世中,會不會依然朝不保夕?
玉紫甩了甩頭,拋開這些對她來說,還遙遠着的思慮。她現在,只需想着如何把手頭的十金,在三個月內,變成一百金。
不知不覺中,馬車繞到了宮所在的店面。
玉紫從馬車上跳下,提着裳服,快步向宮跑去。現在的她,雖然是一襲男女都可以穿的深衣。可她的臉上沒有塗抹灰塵,白裡透紅,青春之極的小臉上,散發着少女嬌美的光芒。
在衆人地注目中,玉紫跑進宮的店面,歡喜地叫道:“父親。”
宮放下手中的葫蘆,擡頭看向玉紫。朝她看了一眼,又朝外面那輛華麗的馬車,以及跟在玉紫身後的劍客看了一眼,宮顫聲道:“我兒,竟蒙公子出如此厚愛乎?”
他的聲音中。是掩不盡的歡喜。
玉紫搖了搖頭,牽着父親的手,低聲說道:“這些是公子指派給兒行商的。”
“行商麼?”宮有點失望了,他看着玉紫,嘆了一口氣,他還以爲玉紫是以姬妾身份,得到了公子出如此厚愛。若是那樣,可就表明她成爲夫人之日不遠了。
玉紫也不在意宮的失望,她嘿嘿一笑,調皮地說道:“父親,兒今日可威風?”
宮呵呵一笑,道:“威風,甚是威風。”忍不住,他還是補上一句,“兒若能成爲公子出的夫人,那纔是威風之極。”
玉紫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不與父親說了,兒去了,去了。”說罷,她蹦跳着衝出了店鋪,回到馬車旁。
玉紫剛剛來到馬車旁,突然,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噫!此女何人?臨淄城中貴女夫人,我一一得見,怎地不知有這位嬌嬌?”
那聲音有點高傲,有點尖銳。
玉紫回過頭去。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五個騎在馬背上的少女。這些少女都是長髮披散,額頭以一塊精美的玉佩爲飾,兩腮塗得紅通通的,小嘴也是紅通通的。
光看那五輛高大健壯的馬,衆人便知道,這五個少女,必是權貴之女了。
在少女們地盯視中,玉紫盈盈一福,清聲回道:“妾。公子出府中之人。”
“公子出?”
一個貴女驚喜地喚道:“便是那個名揚天下的公子出?”
“然。”
另一個貴女一甩長鞭,驅馬向玉紫靠近,她來到玉紫身前,昂着下巴,好奇地問道:“你是公子出何人?”她瞟向玉紫的馬車,劍客,道,“出有車,行有隨從,你是那個自奔於他的韓國公主嗎?”
玉紫搖了搖頭,道:“妾不是韓公主。”
她不想與這些貴女多做糾纏,便徑自上了馬車。
靠她最近的貴女馬鞭一甩,鞭聲呼呼間,已在玉紫的馬車簾上連抽了幾下,她不快地叫道:“我問你呢,你是何人?你是公子出的夫人麼?”
嗖地一下,車簾拉開。
玉紫盯着那貴女,嘻嘻一笑,道:“嬌嬌可是愛慕我家公子?若真有意,何不面見於他,一訴衷腸?”
那貴女呆了呆,小嘴蠕動了下,還不等她承認,玉紫已高聲喝道:“啓車。”
“諾。”
馬車駛動了。
她一個小小的姬妾,實在不敢與這些貴女們多做接觸。在這個沒有保障的年代,一句話說得不好,這些貴女都可以把她殺了。
望着玉紫的馬車,幾女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傳來,“公子出的人?我竟不知,他已有夫人了!”這個聲音中,帶着隱隱的惆悵。
另一個貴女笑道:“有了夫人又如何?他又不是隻許有一個夫人。嘻嘻,依我看,不如令十一公主嫁給了公子出,如此,我們便都是他的夫人了。”
這話一出,衆女嬌笑着鬧成了一團。
坐在馬車中的玉紫,聽到衆女的嘻鬧,她笑了笑,暗暗想道:有了財富,還可以憑藉財富謀得權利。總有一天,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我,無論如何,不能與她們一樣,成爲一個男人的後苑姬妾之一!
她想到這裡,雄心陡起。
玉紫在外面轉了一天,依然一無所獲。不過她也不急,還有三個月餘幾天的時間,她就不信,以她比時人多了幾千年的經驗,就想不出一個生財的好法子!
玉紫回到公子出府中時,府中的廣場上,停着十數輛馬車,隱隱的,有嬌笑聲傳來。
她也沒有理會,低着頭,順着林蔭道向小花園走去。
她住的地方是公子出的寢殿,這大白天的,她總不好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寢殿中,也沒有資格呆。因此,當她想靜一靜的時候,便會向小花園中走去。會坐在那蕭蕭疏竹間,聽聽溪水潺潺聲,讓寒風吹一吹,清醒一下腦子。
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竹林間。
這時,一個腳步聲傳來。
咦,這裡有人?玉紫詫異地擡起頭來。
這一擡頭,她對上了一張陰沉俊挺,五官削瘦立體的臉。
這人玉冠束髮,黑袍飄拂,身形高大,可不正是齊太子?
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玉紫愣住了。她張着小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齊太子沉沉地盯視着她,見她呆若木雞,薄脣一揚,擠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來。
他低聲喚道:“魯姬!”
魯姬?
玉紫迅速地清醒過來。
她按下心底深處,那一縷微小的幽怨和恨意,側着頭,看着齊太子,嘻嘻一笑,道:“真是奇了,妾何德何能,竟蒙太子如此看重?先是得到吳袖夫人相約,現在又在這裡‘巧遇’太子!”
她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公子出式的嘲諷。
齊太子身份高貴,哪裡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瞬時,他俊臉一沉,目光也森寒凜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