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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玉露伸手去折柳枝,樹枝上的水珠被她一拉,嘩的淋了她滿臉。

胡佳紅笑着說:“你先拿把水珠晃掉了再折,否則沒折上兩枝,你倒成了落湯雞了。”

韓玉露用手拭了下臉說:“有一句話說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我們這兒還好,北方的春天比這兒要冷得多,前年初春上京的時候,臨上火車的時候只穿了件單衣,可到了北京套了件棉袍子,還縮在公館裡不敢出去。”

胡佳紅說:“我們莊裡有一位從東北來的大嬸,她說她那邊滴水成冰,檐下的水凍成了冰溜子掉下來都能砸傷人。嗉”

韓玉露說:“那從檐下走可得小心了,否則即使不受傷,受到驚嚇也不划算。”她踮起腳想再折一個又長又嫩的。

這時從爽心齋的小門裡氣呼呼走出一個婆子,手裡提着個籃子,好像出去買東西,走起路來憤憤的,嘴脣直哆嗦,這婆子走路的速度很快,如一陣風般刮到韓玉露的眼前,她原本低着頭,差點兒撞到韓玉露身上,一怔,擡頭看到韓玉露在折樹枝,沒好氣地說:“誰家的姑娘這麼沒教養,大起早的跑到人家門口來糟塌東西!”說完過去劈手想把韓玉露手中的樹枝搶過來,可是拉一下沒拉動,還差點兒把籃子甩出去。她用力往懷裡一拉,心想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能有多大勁,沒想到韓玉露見她要搶,就鬆了手,多虧她身子靈活,蹬蹬蹬向後退了三步方穩住身子,氣呼呼的拿着柳條子向韓玉露身上甩了一下。由於柳條髒,在韓玉露的衣服上落下一道泥痕。

韓玉露自小出身名門世家,所識之人對她都禮讓三分,從沒遇到像今天這麼野蠻的,話也不問一句,上來就打,倒愣在了當地。

胡佳紅趕緊過來,把表妹拉到身後,冷笑着說:“周嬸子,幾天沒見,你脾氣倒見長!要不是看在你年長的份上,定鬧到你府上問問,難道胡老爺容得下你無緣無故動手打人?”說着把手裡正編着的筆筒摔到她懷裡,拉着韓玉露就走:“什麼值錢的東西,也值得這麼緊張?難怪你家老爺有錢,原來是吝嗇如此。”

那婆子因爲剛剛被三小姐打了兩巴掌,心裡的怒氣沒處放,剛好出來,以爲可以撒撒潑,沒想到碰到更厲害的主兒,一看胡佳紅就嚇了一跳,又看她發火了,趕緊拿了韓玉露遺落在石頭上的披肩追過去,賠着笑臉說:“我還以爲是誰家的野丫頭在這糟塌東西?原來是佳紅小姐的親戚,請姑娘原諒老婆子沒眼色,姑娘別生氣,我向姑娘賠禮了。”邊說邊哈了哈腰,直起腰時把披肩連着剛打好底的筆筒遞給佳紅,笑着說:“佳紅小姐喜歡的,別說是幾根樹枝,就是想要金枝玉葉,老爺也不能說個‘不’字,何況我們做下人的。”

佳紅瞪了她一眼,冷笑着說:“我們都是野丫頭,也沒在什麼洋學堂裡念過書!你不用假惺惺地向我道歉,我知道主多大,僕多大。我媽如今可不是你家三小姐的奶孃了,她眼裡都沒了我們,你們自然也冷眼相待了。”說完冷笑一聲,劈手抓過披肩,拉着韓玉露走了。那婆子呆呆地站在門口,真是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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