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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靖華雖心裡也跟着難過,因他與韓玉露素不相識,只是稍有些惋惜她性子過於剛烈,也並不十分往心裡去,相反倒有些擔心雲山今後將如何承受停妻的惡名。

又見慧姍初時哽咽難言,後來又跟着照常說笑,囑咐他別忘了等雯藍回來時,想着去接她。忽然又哭又笑地往外走,怕她出什麼意外,也慌忙跟出來。

眼見着慧姍爬上老六的黃包車,緊接着黃包車一掉頭,玉寬和榮福一左一右,護送着慧姍匆匆出了大門。

何靖華頓覺好沒意思,正想轉身回屋,忽見從慧姍身上掉落下一張紙,順着沒關的大門,飄落到了院內,正巧被前來給三小姐送扒絲地瓜的小妹拾了起來。她拿起一看,是三小姐和另外兩個漂亮小姐的畫像,慌忙追出去,一面追,一面叫道:“三小姐,三小姐,你的畫掉了。”可是老六的速度她如何追得上,眼看着車拐了個彎,走遠了,她呆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轉身回來。

何靖華急忙走過去問道:“慧姍什麼掉了?如果要緊,我現在開車給她送過去還來得及。”

小妹擡頭看是何靖華,忙把畫像遞過來:“是三小姐和另外兩位小姐的畫像,看似沒什麼要緊的,何少爺先替三小姐收着,等三小姐回來時再還她也不遲。”

何靖華接過來一看,見畫中三個少女,或坐或站,形象各異,右側的慧姍正俯着身子,對旁邊坐着的紅衣少女手裡拿着一塊玉佩指指點點,一副笑逐顏開的樣貌,本來的杏核大眼,此時卻眯成了一條縫。而那手裡拿玉佩的少女,何靖華看了竟愣住了,卻是‘方祝兒’,雖也是一副笑臉,但是笑容看起來卻有些冷冰冰的。旁邊立着一位紫衫少女,清麗絕俗,三人都一樣是輕紗做的衣服,穿在各自的身上,又有不同,慧姍的綠衫使她看上去更加灑脫俏皮,‘方祝兒’一襲紅衫,不失端莊富貴,唯有那紫衫少女,雖看上去並沒有着重筆墨,卻讓他有一種她彷彿置身世外、不染凡塵的感覺。

何靖華又向下看去,見畫的下方有一行小字,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卻三人同行,旁邊落款是韓玉露。

只一瞥一看間,已猜定紫衫少女必是韓玉露,感嘆如此花一般的人材,轉瞬已凋謝了,人生但有多少不如意事兒,又何如性命珍貴。

他正替韓玉露惋惜,忽覺得手中一空,回身望去,見雲山也正低頭看那張畫像,眼見着胡云山的臉,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暗叫了聲不好,緊接着見雲山兩眼一閉,身子猛向前倒去,他趕忙上前扶住,因胡云山長得又高又大,比他還高少半個頭,他支撐得十分吃力,忙叫了錦屏,並幾個丫頭趕緊去叫人,等錦屏等叫了人過來,大家七手八腳,把胡云山擡進屋去,放到牀上,內中有個夥計稍懂些醫術,掐住胡云山的人中,半晌,他才慢慢地睜開眼睛,等看到手中的畫像,眼中竟流出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