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絕望地看着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沒想到第二次三堂會審來得這麼突然,這麼快。
她措手不及,甚至連供詞都來不及提前準備!
跟店裡的員工打了聲招呼,喻橙一秒都不敢耽誤,收拾完東西便馬不停蹄打車回家。生怕多耽誤一秒,蔣女士的怒火就上升一層。
這次她沒有摁門鈴,直接用鑰匙開了鎖進屋。
蔣女士打電話跟別的老師換了課,下午的時間空出來了,專門在家等着喻橙。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解釋。
聽說那個男人是森遠集團的老闆後,她就聯想到一系列的事情,繼而在網上查了相關的資料。
她就知道,對方豈是一個老闆那麼簡單。他背後是整個帝都周家,那樣顯赫的家世,根本讓他們這些人望塵莫及。他的父母、爺爺、外公沒一個是普通人,就連與周家交好的家族都令人仰望。試問,她怎麼放心讓涉世未深的女兒跟這種家庭出身的男孩子交往。
且不說門不當戶不對,其他亂七八糟的問題都一大籮筐。
喻橙一直很乖順,懂的道理也比一般同齡人多,她從小到大幾乎沒讓家長操心,不管是學業還是生活。唯一一次令人頭疼的就是開餐廳這件事,好在都已經解決了。
她以爲她在感情上也能順順利利,卻沒想到弄出這麼大的事。
蔣女士揉了揉眉心,她倒寧願她在別的事情上犯糊塗,也別在感情上太過執拗。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她掀了掀眼皮,面容登時冷了三分。
喻橙站在玄關換上拖鞋,深深地吸了口氣,走到客廳,低下頭,是個認錯的姿態:“爸爸,媽媽……”
“坐。”蔣女士說。
喻橙悄悄擡眸看了眼媽媽的眼神,果然生氣了。她立馬擺正態度:“有什麼話您說,我站着聽就好。”
蔣女士和喻爸爸都坐在沙發上,從上到下打量她。
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單純的女兒居然能跟周家那一位搭上關係。
喻爸爸沒發話,眼神看着老婆。蔣女士抿了抿脣:“那好,你老實說,你跟你那個男朋友到底怎麼回事?”
儘管內心無比崩潰,但喻橙再不敢有絲毫隱瞞,一字一句全部交代清楚。
當然,一些細節的部分就被她含糊帶過了。
要是讓爸爸媽媽知道周暮昀現在住在她家,跟她睡在同一張牀上,爸爸一定會拿着掃帚把他兩條腿都打斷!
然而聽完她的解釋,蔣女士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也就是說,你們去年就認識了,三月底在一起的,到現在已經交往五個多月了?!”
喻橙點頭。
竟然瞞了這麼久,蔣女士點了點頭,眼神卻冰冷:“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喻橙緊緊抿着脣瓣,從小就怕媽媽的她在這樣的施壓下有些承受不住,很快眼圈紅了,也不敢反駁。
見她這樣,蔣女士眉頭緊鎖,像是陷入某種糾結,良久,才緩慢地擡起眼,聲音平靜又冷淡:“喻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喻橙心頭一緊。媽媽擔心的那些事,她在跟周暮昀交往之前都想過,也知道她此刻生氣是因爲擔心她,怕她將來受委屈,所以她不怪她。
“我、我知道……”
“你不知道。”蔣女士打斷她即將出口的辯解,態度稍稍放軟:“你還小,又一直生活在我和你爸爸的羽翼保護下,很多事都沒經歷過,也沒受過什麼挫折。我告訴你,有些事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完美。”
沉默片刻,她抽出張紙巾給她:“別哭了,媽媽不是在罵你,是在跟你講道理。”
喻橙抽了抽鼻子,接過紙巾:“我明白。”
“你和他交往,肯定也不是想談場戀愛就沒有以後。”蔣女士說:“但你想過沒有,他的家世……跟我們家相差太大,你能確保他家裡人能接受你嗎?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家人不在乎這些,他的親朋好友呢,或許礙於禮數當面不好說什麼,多多少少也會在背後指着你,跟別人說,是你高攀了周家。你能忍受這些嗎?”
頓了頓,她嘆口氣:“我也不想當個拆人姻緣的王母娘娘,但我身爲你媽媽,不得不爲你的將來考慮。”
喻橙再也忍不住,眼淚珠子簌簌地往下落,小聲地抽泣着。
蔣女士見她傷心落淚,於心不忍,卻不得不狠下心來繼續道:“拋開這些都不談,就拿你的性格和能力來說,你覺得自己適合嫁入周家那樣的豪門,做一個輔佐丈夫、處理家事的賢內助嗎?我提醒一句,豪門世家裡的家事可比一般的家事難應付得多。”
喻橙心裡閃過一絲動搖。
前面那些問題她還能跟媽媽辯駁兩句,後面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沒想過。
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無力反駁。
她捫心自問,適合嫁入周家嗎?
答應肯定是否認的。
自己是什麼樣的性格,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嘻嘻哈哈,沒心沒肺,自由散漫,不受束縛,討厭條條框框的規矩,不善交際,能力也一般。
不知怎麼,她忽然想到周暮昀的母親,那個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女人。
她記得曾經聽樑延說過,霍總其實並不喜歡管理公司,比起處理繁瑣的事務,她更熱愛環球旅行。
看,人家即使不愛管理公司,還不是成爲了人人稱讚的女強人。處在那樣耀眼的位置,身不由己的事情可太多了。
所以霍衡昔適合做周家人。
再想想自己,連霍總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喻橙此刻才覺得,相比起來,自己之前糾結的那些問題都太小兒科了,媽媽分析的這些纔是問題關鍵所在。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蔣女士也不想給她太大壓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喻爸爸這次一句話沒說,態度卻很明顯,他站在蔣女士那邊。
他見過周暮昀,也承認那個男人是萬里挑一的優秀,但這並不代表他能放心把自己的寶貝交給他。
他的擔憂跟老婆一樣,害怕女兒受傷害受委屈,更怕她將來後悔卻發現已經來不及。
喻橙低着頭,一下一下擦着眼淚,思緒亂如麻。
一道門鈴聲忽然傳來,蔣女士愣了一下,起身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