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凌澤秋簡直不敢相信他的那個“隨手一指”竟然會是似錦!
他本以爲自己看錯了,可是他已經將似錦臉部特寫畫面盯着看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之前他在似錦家裡看到過她小時候的照片,一模一樣,不會認錯的。
畫面的剛開始似錦還是正常的在說着什麼歡迎辭,然後用法語說了什麼?是詩嗎?凌澤秋把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大,他幾乎聽不到似錦在說什麼,因爲周景尚還有身邊同學的笑聲已經將講臺上似錦的聲音淹沒了。
伴隨着光盤中毫無節操的笑聲,凌澤秋看到臺上的似錦驚愕地不知所措,滿眼的疑惑與緊張,弱小的她看起來那麼的無助。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凌澤秋不斷的問自己。
鏡頭這個時候又晃動了起來,最終定格在了2004年的凌澤秋身上,看着年少的自己笑得捂住了肚子,周景尚推着他的肩膀說:“她念出來了!你輸了!笑什麼?演講稿是你改的好不好?”
“演講稿?法語?惡作劇?”幾個關鍵詞瞬間出現在了凌澤秋的腦子裡。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拿起遙控把這段錄像快速倒退到似錦開始說法語的時候,笑聲依舊誇張,但是凌澤秋這次關注的不是似錦在說什麼而是學校廣播裡傳出來的中文同聲翻譯。
我的四肢灼熱而損傷,我的雙足因行旅而疼痛,我的脣因爲呼喚着我的男神之名。此刻已忘卻歌唱。
哦,野玫瑰中的朱雀,你的歌聲爲我的愛解除了重擔, 哦。百靈鳥爲了愛請更嘹亮地歌唱,/我溫柔的男神正經過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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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帥,任何女人不配看他/ 或據爲己有, 他比宙斯或王爾德/。或夜晚月光映照的頭狼還帥。
他的發落山了桃金綠葉, /秋天黃色麥束間的綠草, 也不會比這景象更美。
他性_感的雙脣——爲吻而生,非爲痛苦而哭泣傷悲——/像小溪水一般輕顫,/或似夜雨後的玫瑰。
他的頸如桐色草木犀,因陽光的喜悅而潮紅,朱雀顫動的喉頸, 也比不上他的頸項那樣健康誘人。
如一顆石榴,對切成半。 白子。在他清爽的口中。他的雙頰微紅猶如,南方成熟的桃子。
哦,交纏的雙手!哦。爲愛和痛苦而生的,精鍵的身軀!哦!愛之屋!哦。雨水摧殘的,穩固石獅!
“瘋了嗎?同聲翻譯瘋了嗎?怎麼能直接翻譯如此露_骨的詩?”凌澤秋指着電視大罵!
“詩?這是……王爾德的詩!”凌澤秋緩緩的放下了手,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使勁兒搖了搖腦袋,後退兩步,跌坐在了沙發上,他想起來了!
似錦居然在念詩。她竟然真的唸了出來!這是我爲了惡搞而親手篡改的王爾德的著名的情詩《美麗的女郎我的回憶 》。似錦竟然真的上當了,她居然在法國友校訪問團訪問的當天,站在國旗下,唸了一首被我篡改過的情詩!爲什麼我的隨手一指會是她?
2004年。
升上初三的凌澤秋和周景尚在去往學校的路上相互追逐打鬧。
周景尚從後面大力勾住了凌澤秋的脖子,“凌澤秋,你到底打不打賭啊?”
凌澤秋甩開了周景尚的鉗制,冷冷地說:“賭是可以打,但是玉面娃娃不能做賭注,你換一個別的!”
“嘿,打賭就是要拿你最心愛的東西來做賭注纔有意思!我就看上玉面娃娃了,不換!”周景尚態度堅決。
“那就算了,憑什麼你說打賭就打賭。”凌澤秋不理會周景尚繼續走路。
周景尚衝着凌澤秋的背影大喊:“喂!條件你可以開啊!”
凌澤秋回頭冷笑一聲:“有本事,我隨手指一個女孩兒,你一週之內,讓她給你表白啊!”凌澤秋看向了他們身邊匆匆趕往學校的女同學。
“好啊!你敢開條件!我還不敢答應了?我們走着瞧!”周景尚朝他喊道。
他兩步跑過去追上了凌澤秋,“你指啊!你指了,我就開始行動了。”周景尚催促他。
“急什麼,今天放學的時候再說。”凌澤秋故意拖延時間。
“切,別跟我使拖延戰術,我會嚴格按照你說的時間,自動順延至一週的!”周景尚追着他的腳步譴責他。
對,就是那個時候,凌澤秋空洞的雙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後來,他們罰站的時候他指向了似錦。
讓女生表白這種事情對周景尚來說太容易,因爲害怕他使用非正常手段,於是凌澤秋升級了規則。
“表白的提議自動作廢,下週不是有個法國訪問團過來嗎?有本事你就叫那個女孩兒在全校師生注目的講臺上,鮮豔的國旗下,用法語念一首情詩給你!”凌澤秋壞笑着對周景尚說。
周景尚驚的張大了嘴巴,他憤憤然指着凌澤秋說,“你太狠了!國旗下演講,你以爲那是誰想上去就能上去的嗎?更何況還是在外國學校訪問交流期間?那個女孩兒呆呆的,怎麼可能會選上她!”
“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打賭了。”凌澤秋聳了聳肩。
“你就是故意的!你指人的時候就想好了!你就知道她不可能,所以,你指了她!”周景尚憤怒了。
“隨你怎麼想,賭注作廢。”凌澤秋乾脆利落。
“好!我接受你的新規則!”周景尚瞪大了眼睛,少年的他不知哪裡那麼要強的自尊心。
回憶到了這裡,凌澤秋無奈地嘆了口氣,原來是我。人是我指的,規則也是我定的,就連……就連演講稿都是我改的……原來罪魁禍首是我!
“那,找你幫忙不算犯規吧?”周景尚將一張稿子一掌拍在凌在秋面前。
“這是什麼?”凌澤秋低頭看了看桌上的紙張。
“那個女孩兒的演講稿。人家要做國旗下演講,法語!跑來請教我,我那半吊子水平哪能教她啊!還是你來改吧。”
“她還真不一般啊,竟然真的選她做演講啊?”凌澤秋笑了起來。
“人家爸爸在法國都買地了。校長家的房子都是他爸爸設計的,她自告奮勇去找校長說要在訪問團來的時候做歡迎演講,校長本來就認識她,所以就給她機會了。”
“你知道的可真多。”凌澤秋故意埋汰他。
“到底改不改?”周景尚不耐煩地問他。
“改到是可以改,不過,我說的情詩你打算怎麼辦?”凌澤秋壞笑着問他。
“說到這個嘛,就它了!”周景尚又是一掌拍在了稿子上。
“行不通啊!學校會審稿子的!被發現了她還怎麼上臺啊?”凌澤秋提醒他。
“那麻煩你好好修改一下這一份稿子,然後再幫我出一份情詩,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會讓她做出正確的選擇的。”周景尚信心十足地說。
凌澤秋做了個ok的手勢。誰曾想他真的讓似錦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她就那麼天真的在全校同學面前用不太熟練的法語念出了那首被自己篡改的情詩。
伴隨着從廣播裡傳出的那個該死的同聲翻譯的聲音,全校同學瘋狂的大笑以及法國訪問團驚愕的表情再加上學校老師和領導們的尷尬,似錦的名字一天後就出現在了通報批評欄裡。她成了傳奇。只不過是反面教材的傳奇。
難道。她就是在那個時候產生了心理陰影,患上了語言障礙嗎?這麼說。真的是我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嗎?凌澤秋關掉了電視,他無力的躺倒在沙發上,始終無法相信。
如果不看這盤光碟,不去回憶起過去的事情,那麼他和似錦的感情肯定會比以前更加穩固的,可是爲什麼當一段關係需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就一定會出現新的問題和發現自己的痛苦之處呢?爲什麼不能把這些零碎的過去埋藏起來,直接讓感情更進一步呢?
周景尚按照繁榮說給他的郵箱賬號和密碼真的打開了那個廢棄了多年的郵箱,點擊存稿箱,裡面竟然躺着上百封信件,周景尚看到依次排列下來的信件題目,整個人驚得瞠目結舌。
每一封信的標題都叫做:今天我又看到你了。
天哪,看看信件上傳的時間,除了節假日學校放假以外,幾乎是整整一個學期,一天不落。
雖然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是周景尚記得他曾收到的信並沒有這麼多,點開發件箱,發現果真如此,也就是說這些信似錦並沒有全部發給他。
雖然私自翻看他人信件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但是得到了繁榮的首肯,周景尚就勉強將節操這東西拋在一邊了,一封一封打開,仔細讀過,兩個小時過去了,懷着滿心的感動,周景尚也要佩服她的毅力,怎麼還有那麼多封信沒有讀?你這孩子太實在了!每一封都寫那麼多。
雖然都是些瑣事,但是可以看的出她幾乎每天都要經過他們的教室來偷看他一眼。要是記得沒錯的話,那個時候二年級的教室可是在五樓的啊!小傢伙真是不嫌麻煩。
說來也奇怪,那個時候他和凌澤秋幾乎是穿同一條褲子,上學回家都是形影不離的,怎麼似錦這麼關注他卻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凌澤秋呢?這麼多封信裡,描述凌澤秋的連一個字都沒有。周景尚甚至發現了關於小陶的描寫:那個戴着滑板來上學的男孩兒看起來好傻,可是你卻與他嬉笑玩耍,我想你們的關係一定好極了。
周景尚不禁笑了出來,那個時候的小陶看着很傻嗎?
直接翻到最後一封信,題目嚇了他一大跳,“爲什麼你不去死!災星!”
周景尚呲着牙,不斷搖着頭,硬是讀完了這封滿是污言穢語的譴責信。正如繁榮說的那樣,似錦真的把他當作喪門星了,從那個惡作劇開始,她的生活便不再美好,連遭打擊之後,也只能對自己發泄發泄了。
周景尚並沒有因爲這封信而生氣,反而他好像突然可以理解似錦了,因爲他也在那件事情之後遭遇了人生的轉折,在異國孤獨的時候也會咒罵凌澤秋他們,這樣想來,他與似錦竟有幾分相像。
正想的出神,電話響了,竟然是久未聯繫的凌澤秋,疑惑地接起,電話裡傳來凌澤秋無力的聲音。
“2004年的時候,你是用什麼辦法讓她念了那首情詩?”
周景尚一怔,淡淡地說:“我只是告訴她,雖然第一份稿子通過審查了,可是我喜歡第二份,如果你能在講臺上念這一份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就是這樣嗎?難道她沒有發現內容有問題嗎?”
“我一句一句教的,她又不認識法文,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她爲什麼會自告奮勇的去找校長爭取這個機會?”
“你的繁榮姐姐沒告訴過你嗎?是她慫恿她妹妹主動追求我的。”
電話被掛斷了,周景尚看着電話輕笑了一聲,“我早提醒過你了,你怎麼今天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