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選手不同,方圓有自己獨立的休息室,這當然是電視臺對於方耀光慷慨贊助的回報。
方圓悶悶不樂的坐在休息室裡,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本來還以爲是凌澤秋,總算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不過,門打開後,她立刻拉下了一張臉。
“呦,不是說不來的嗎?”方圓還在生周景尚的氣,對他說話很刻薄。
“路過,順便上來的。”周景尚手插口袋環顧休息室。
“待遇不錯啊,你一個人的休息室都能放下好幾十號選手了吧?”周景尚嘴裡發出“嘖嘖嘖”的讚歎聲。
“你過來就是爲了和我說這個?你周少什麼時候開始操心別人了?”方圓坐了下來,優雅的翹起了二郎腿,她這副樣子像足了一個苛刻的女王,不過,在周景尚心裡她也只不過是一個人任性的公主。
“你何必呢?這種比賽的結果想也知道是什麼,你參加有意義嗎?”周景尚暗示方圓就算贏了也是仗着方耀光的暗箱操作,勝之不武。
“你少胡說,我爸爸已經跟電視臺通過氣了,這次我和她們一樣都是公平競爭,更何況之前我做準備的時候,你沒長眼睛看嗎?”方圓極力替自己辯解,她真的是很用心很努力的在比賽。
“那好,你告訴我你參加比賽的目的是什麼?”周景尚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這是我的專業,雖說一封推薦書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也想知道公平競爭的話,我到底能不能憑自己的本事拿下這封推薦信。我證明我自己不行嗎?”方圓大聲說道,用堅定的眼神回擊周景尚的質疑。
“是嗎?真的是證明自己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公報私仇呢?還順便搭上了剛剛和你同組的幾個人的機會。”周景尚冷笑一聲說道。
“選擇個人對戰的方式又不是我提出來的,我只不過是遵從其他人的意思而已,她們自己技不如人被淘汰了,那是她們活該。關我什麼事?還有,什麼公報私仇?你在國外七年是不是不會用成語了?不會用就別用,免得用錯了叫人笑話。”方圓黑着一張臉炮珠連發。
“不是嗎?那你爲什麼一直針對似錦?對方組有五個人,你誰都不選偏偏每次都選她。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小心眼嗎?”周景尚終於爲了似錦指責起方圓。
“哦,我就說嘛,你周少這是怎麼了,原來是爲了你那個初戀小情_人啊?怎麼?你心疼了?我告訴你周景尚,你不說,我還沒想着下一場怎麼對付她,你這麼一提,我到真要好好想想了,而且,你給我記住了。你越是緊張她,我就越是要欺負她!”
方圓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周景尚覺得這麼多年來她根本一點長進都沒有,生氣了就要搞破壞,不服氣的時候就想着要欺負別人。自己身邊的人爲他人說句好話只會刺激她變本加厲。該怎麼跟她說,才能讓她明白,他對似錦只不過是愧疚呢?拜託你能爲了我手下留情嗎?這樣對她說嗎?恐怕只會惹來她的一陣嘲諷吧。
“不是說要公平競爭嗎?爲什麼不能坦誠的和似錦來一場較量?非要針對她呢?”周景尚沉下了聲音,換一種思路來和方圓對話。
“難道我不是在公平競爭嗎?比賽規則裡哪一條規定不能一直選一個對手了?你說說我哪裡違規了?”方圓一句話就將周景尚的問話駁了回去。
平日裡貧嘴慣了的周景尚這一刻竟然無話可說了,他就那麼一臉深沉的看着方圓。
看着看着,方圓的眼圈竟然紅了。
“沒有對吧?找不到對吧?你說不出話來了吧?周景尚!”
方圓情緒開始激動,她用雙手抓住了周景尚的胳膊。哽咽着問他:“爲什麼你們每個人都對她那麼好?凌澤秋爲了她對我冷言冷語,哲沅剛剛在臺上極力維護她的樣子你也看到了,而現在,我一直以爲,會和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你,都在爲她說話。爲什麼?周景尚,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爲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全都這樣對我?”
周景尚按住了她的肩膀,努力讓她平靜下來,看着方圓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心裡又何嘗能好受,他輕聲對方圓說:“別這樣,你很好,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不!你騙我!你明明在乎她!你就是怕我欺負她!所以,比賽才一結束,你就來找我興師問罪!”方圓的思維偏執的厲害。
“我不是在乎她,而是……我欠着她的……所以,拜託你,不要那樣對她,堂堂正正的把她淘汰不是更好嗎?”周景尚還是無法對方圓說出自己父親是詐騙犯的事實,在方圓面前他是自卑的,如果連父親的身份都成爲他身上的污點的話,那麼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勇氣再面對方圓。
“周景尚!你欠她什麼?不就是一個惡作劇嗎?你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嗎?我和你相識這麼多年,她算什麼?憑什麼值得你這樣爲她說話?”方圓拍打着周景尚的胸脯,她真的害怕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兒,就快要將她在乎的兩個男生全都奪走了,不可以!方圓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凌澤秋已經失去了,可以再想辦法奪回來,可是,這一刻,她才發現她不能失去周景尚,如果連他也離開自己的話,那麼,自己的身邊就再沒有一個真心對她的人了,方圓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因爲害怕,所以要用暴力來讓周景尚體會到她的心意。
周景尚當然是瞭解她的,她的憤怒,她的不可理喻全都源於強烈的佔有慾還有不安全感,他抓住方圓的手,一把將她擁進懷中,一手輕輕拍着她的頭安撫她。
方圓埋頭哭泣,她才發現自己是這麼的脆弱和不堪一擊,而且,令她驚訝的是,不知何時。異國歸來的周景尚已經成爲了她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種感覺,是不同於凌澤秋在她心中的地位的。
似錦捂住嘴巴,強忍住眼中的淚水。一點聲音都不敢出。剛剛她從臺上下來後,與凌澤秋說話的時候無意中瞥到了周景尚,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爲了確認,她便藉着去洗手間的當口跟上了周景尚,直到看着他進入了方圓的休息室,從門縫中看到了他的正臉,這才確信他就是周景尚。
本無偷聽的意思,只是,鬼使神差般停住了腳步。結果就聽到了室內二人的這一番對話。周景尚對方圓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小時候就聽別人說過,周景尚一直喜歡一個叫做方圓的女孩兒,只不過後來她忘記了。
似錦與方圓在同一個系三年。都沒有把她和周景尚聯繫在一起過,直到那次自己去探望方圓,在醫院無意中看到周景尚在方圓的病房時纔想起來的,當時似錦還很驚訝,沒想到二人竟然有着如此深得淵源。
不過,比起他們的感情,更讓似錦感慨的是周景尚居然會爲了她指責方圓。難道,他真的對自己充滿愧疚嗎?那天晚上,他突然的道歉是真心的嗎?是不是自己太過苛刻?對周景尚過於冷酷了呢?
似錦心裡亂極了,她默默地從門口離開,使勁兒搖了搖頭,周景尚的每一次出現都會讓她變得十分糾結與混亂。只是,現在,她的心裡對周景尚已經沒有那麼多怨氣了。
結束了電視臺的錄製,天已經黑了,凌澤秋心情大好。爲了表示對二人晉級的祝賀,他特意邀請哲沅和似錦一起吃飯。
有金主請客,哲沅當然是來者不拒了。席間,哲沅竟然興奮的要了一打酒,無論似錦如何勸阻她也沒用,凌澤秋還在一邊幫腔,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好不暢快。
凌澤秋大讚哲沅的好酒量,似錦好奇的看着喝起酒來就像換了一個人的凌澤秋,心中有些許的不安。似錦見過路上喝醉的男人,十分的討人厭,照凌澤秋這個樣子喝下去萬一醉了的話,自己該怎麼把他送回去呢?
不過,似錦的擔心是多餘的,哲沅開始面燒之後就沒再喝了,凌澤秋也適時打住,這讓似錦稍感安慰。
晚飯結束後,哲沅打了車自己回去了,凌澤秋非要把似錦送回家,在似錦家樓下,凌澤秋輕輕擁抱住似錦,他渾身的酒氣讓似錦覺得很不適,加上自己因爲周景尚的事情而心不在焉,似錦想快點回家,於是推開凌澤秋,給他叫了輛車,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凌澤秋也覺得喝了酒的自己可能嚇到了似錦,心裡暗罵自己怎麼沒有忍住,非要在似錦面前喝那麼多呢?抱着滿心的自責,他上了車,車子啓動,緩緩消失在了似錦的視線裡。
似錦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回家。
“似錦。”這個聲音讓似錦心頭一緊。
似錦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到了站在牆角昏黃燈光下的周景尚。
周景尚緩步走到她面前,似錦怔怔地看着他。
“你又來做什麼?”似錦的聲音裡並無責備的意思。
“我等你很久了,只是想對你說,恭喜晉級。”周景尚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看的出他很緊張。
“狗屎運而已,沒什麼值得恭喜的。”似錦冷麪以對。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周景尚低下了頭。
似錦微皺了皺眉頭,眼睛裡一下子又蓄滿了淚水。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沒有用的話,說來做什麼呢?”似錦搖着頭悲慼的看着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周景尚一直重複着道歉。
似錦捂住了耳朵,轉身欲跑,周景尚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逃避就能解決問題嗎?誰說這是沒用的話?我在跟你道歉?你不明白嗎?我錯了!我承認了!我向你道歉!你聽不懂嗎?”周景尚大聲衝她喊。
“我懂!你說的話我都聽清楚了!爲什麼過去了那麼久你纔來道歉,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你真的就一點都不覺得對不起我嗎?哪怕一點點……對我一點點同情都沒有嗎?”似錦哭着質問他,憋在心中多年的話終於問出了口。
周景尚沉默了,那個時候他沒有想到這些,所以,纔會在繁榮告訴他的時候大爲震驚。
“看吧,你沒有!我那麼相信你!你卻欺騙了我!周景尚,你當我是傻瓜嗎?我不會原諒你的!說再多對不起也沒用,我就是恨你!我恨了你很多年,我打算一直恨下去!你滿意了吧?”似錦一把甩開周景尚的手朝家裡跑去。
周景尚愣愣的看着消失在夜幕裡的似錦,喃喃自語,“她恨我……”
在道路邊上,坐在出租車內的凌澤秋目睹了二人見面這一幕。
他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自己只不過是想回來跟似錦說聲晚安,沒想到竟然被他發現似錦的心裡居然一直藏着周景尚。
她說她恨他?她竟然說她恨他?似錦你知不知道,恨的相對面是:愛。
“現在走嗎?”司機問凌澤秋。
“走,但是不去剛纔那個地方了,去冰海會所吧。”凌澤秋有氣無力的說道。
“哦,那裡的酒很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