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旭日東昇,無風無雲。
在寒冬,很難得遇到如此一個好天氣。
嘯風伸了個懶腰,從牀上坐起來,看向依舊做在火爐旁椅子上的夜風說道:“昨天晚上謝謝你。”
“不需要。”夜風答道。
嘯風笑笑,道:“需要的,有很長時間,沒有睡過昨晚和前晚那樣的好覺了。前晚我要感謝王大少,昨晚我要感謝你。”
夜風眉頭皺了皺,看了看錶情嚴肅的嘯風,道:“你在攢足精神,要去做一件大事情?”
“談不上什麼大事情,只是對我來說很大而已。”嘯風說道:“所以我要謝謝你。”
“需要幫忙嗎?”夜風想了想,又一次開口問道。
“不需要。”嘯風笑道:“今天我就要走了,很高興能夠認識你這麼一個不想殺我的人。對了,在一起喝了兩天的酒,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夜風。”
“哦?我們的名字還蠻像的。”嘯風道:“好了,今天再不能陪你喝酒了,我要去做我的事情去了。你還在這裡住下去嗎?”
夜風搖了搖頭,“我住在這裡,是因爲你。現在事情已經辦完,你也要走了,我還留下來做什麼?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去做,我也要走了。”
“那好,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
兩個人結了賬,一起離開客棧。
然後,又一起向着東城門走去。
“你要出城?”嘯風看向夜風,忍不住問道。
“嗯,我要出城。”夜風點了點頭,道:“你也出城?”
“是啊。”
兩個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已接近了城門處。
只要前面再轉過一條街道,就能看見城門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忽然有一羣人從一旁的小巷子衝了出來。
來人的數量大約有三十左右,個個都殺氣騰騰。
讓人值得注意的是,這羣人領頭的,竟然是一個嬌小的女子,那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頗爲清秀,可是她身上的殺氣卻最濃。
這些人一出來,就擋在了夜風和嘯風的面前。
那女子先看了看夜風,說道:“小兄弟,我們是來找他的,和你沒有關係,你可以出城的。”
夜風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動。
女子也沒有再理會夜風,而是又看向嘯風道:“想逃了嗎?”
“我沒有逃。”嘯風說道:“我要去救你姐姐。”
“你救我姐姐?”女子冷哼一聲,道:“我姐姐落到今天這地步,都是你害的,你說你要去救她?你覺得我還是一個孩子嗎?”
“楠楠,我們之間可能有誤會。我是你的姐夫,怎麼會害你姐姐呢?”
“就因爲你是姐姐的丈夫,所以我纔會這麼恨你,纔會不惜傾家蕩產,也要殺死你!”
聽見這句話,夜風心中一緊。
最毒婦人心,夜風終於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
一個女人,竟然不惜傾家蕩產,也要殺死自己的姐夫。這女人難道是個瘋子嗎?
夜風有些明白,終日有人找上嘯風的原因了。看來一切,都和這個女人有關。
只是,他們到底有多大的仇,會讓一個女人如此不顧後果,要殺死嘯風?
他到底把她的姐姐怎麼了?把自己的妻子給怎麼了?
夜風想不通,通過這兩天的接觸,他看得出來,嘯風不是一個惡人。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對自己的妻子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纔對。
何況,對象是自己的妻子,即便再禽獸不如,那也不算什麼吧?
而除了那個,又有什麼事情,能讓小姨子如此恨他呢?
夜風想象不出,夜風也不能發問,他只能站在一旁靜靜聽下去。
本來夜風是打算幫嘯風對付這些人的,夜風不怕爲自己帶來麻煩,因爲嘯風值得他這麼做。
對方毫不猶豫的把星雲決殘篇送給了自己,不管那殘篇對嘯風有用沒用,夜風都欠了他一個人情,一個很大的人情。
所以,在哪個叫楠楠的女子開口後,夜風沒有離開。
可是現在,夜風就不能隨意幫忙了,他們是親戚,是家人。
家務事,外人就不好插手了。
夜風想了想,向後退了數十米,把空間給兩方讓了出來。現在的他,就只能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而已。
聽得楠楠的話,嘯風的臉色變了變,道:“我現在就要去救你姐姐,如果你心裡還當她是姐姐的話,就給我讓開。”
“你放屁!”楠楠的額頭上,竟是有青筋跳起,她氣得跳着腳喊:“你竟然說我心裡沒有我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世上最好的一對姐妹,沒有人能夠代替我們之間的感情!”
“那你就給我讓開!不要阻止我去救人。”嘯風說道。
“你救人是假,要逃跑纔是真的吧?”楠楠冷聲說道。
“我要逃跑?”嘯風雙眼眯起,夜風第一次感覺到,嘯風身上的氣勢,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無堅不摧的強橫氣勢。
“楠楠,你應該很清楚,我要殺你的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我想走,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我想,我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離開好萊城。你攔不住我,好萊城也沒有人能攔住我。”
這是一句話很狂的話。可是這句話從此時的嘯風口中說出來,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狂妄。
他說這句話,和王恆表現出來的含義截然不同。
王恆說這句話,看起來就很二。而嘯風說出來,這讓人不由自主的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他的氣勢,他的實力,完全可以配得上他的狂妄。
什麼樣的人,可以不把一座城池放在眼中?夜風忽然覺得,這嘯風,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強。
“哼,今天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相信!”楠楠說道:“今天我絕對不會讓你出城,我非殺了你不可!要不然,就是你殺了我!”
說着話,楠楠的手中忽然就多了一柄劍,一柄寒光閃閃的星光劍。
“我不會殺你,因爲你姐姐不會希望你死。”嘯風說道:“但是我也不會被你阻住,因爲誰也阻止不了我去救青青,除非我死!”
“你們都還愣着做什麼,給我上,殺了他!”楠楠忽然大喊道:“殺了嘯風者,我家的財產就全是他的,我的人也是他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那三十來人的臉騰地就紅了,只見他們各自拿出自己的兵器,嗷嗷叫着就向嘯風衝了上去。
至此,夜風終於明白,那些人要殺死嘯風的真正原因了。原來嘯風的小姨子許下了這麼重的獎勵,這些牲口們不嗷嗷叫纔怪了。
可是,這些衝上來的人,卻都沒有注意到一點。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今天的嘯風和以前見到的時候不同。
以前,嘯風從來也沒有憤怒過,不管什麼樣的人找他,他都會平靜的把對方擊敗,然後在把對方放走。
今天卻不同!
今天,嘯風再也無法平靜。
他準備了半年,他拼命的提升自己的實力。
這半年時間,他老了十歲,便是剛剛楠楠看見他的時候,眼中都現出驚訝的神色。
雖然天天都有人找上嘯風,但是誰也不知道,嘯風這半年來具體是怎麼過的。
他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又流了多少血,有誰知道?
要殺他的人不知道,他的妻子不知道,他的小姨子也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知道這半年來,嘯風是怎麼活過來的。在別人不殺他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是什麼,能夠讓一個普通的月靈使,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都可以不把一個好萊城放在眼中了?
是什麼,讓他苦熬半年後,纔敢再去那個地方,再次面對那個瘋子?
楠楠不知道。
楠楠只知道,自己的姐姐不見了,自己的姐姐在受苦,而和姐姐一起出去的人,卻獨自回來了。他不但不告訴自己姐姐的下落,甚至連姐姐的生死都不告訴。
這樣的情況,楠楠又怎麼能把他往好了想?又怎麼能讓他活得安穩?
姐姐就這麼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他卻天天都還活的悠閒自在。
當然,悠閒自在是她自己認爲的。
她又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恨?
在她的心中,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是他嘯風的不對。姐姐是他的妻子,他就應該要保護好她。不管他們遇到了什麼,要回來都要一起回來。
要麼就是姐姐回來,他回不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姐姐失蹤不見纔對。
……
所有人都在往上衝,而就在那些人快要衝到嘯風面前的時候,嘯風忽然大聲喊道:“誰都不能阻止我,今天誰敢攔我,我就殺誰!”
聽見這冷冷的聲音,人羣忽然頓了頓,不過也只是頓了一頓,然後又呼啦一聲衝了上去。
這半年,嘯風給了人太深的印象,他就是一個隨便欺負的老好人,即便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也可以去嚇唬他一頓。
殺人?
對不起,沒有人能夠把這個老好人和殺戮聯繫起來。
很快,便有人第一個衝到了嘯風的面前。
很快,便有血光飛濺!
只是,飛濺的不是嘯風的血光,而是衝上來的人的血光。
“砰!”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
隨着這聲聲音響起後,所有的聲音卻突然都消失。
所有人全部定住,一下子就由極動變成了極靜。
那飛濺的血光,那倒地的人,剎那間就鎮住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