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縱橫大陸幾個世紀,傳聞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與世隔絕不問世事與世無爭的初代吸血鬼的一員。
更何況南弋希的地位是萬人敬仰受萬千寵愛於一身,在出世之前便受到天下祝福的宗室血脈的後代,所謂的末朝公主!
這個消息好似一個炸‖彈,炸響在南弋希耳邊,震得她耳邊嗡嗡直響。
她掙扎着站起身,卻又雙腳無力重心不穩,扶着桌子才免了一頭栽倒在地上。
她…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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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丫頭!”一個黝黑的彪形大漢拍了拍南弋希的肩膀:“乾的不錯。”
“謝謝。”南弋希笑笑,交談幾句,便轉身走進一片狼藉的戰地中,尋找被自己慌亂中擲出的匕首,烽火燒的樹木劈啪作爆竹聲響未寒的屍骨遍地,有幾個叫的上名的大將 也有無名但依舊英勇非凡的小卒。
傍晚的霞雲瑰麗,禿鷲在半空中盤旋,隨時準備落下,享受這盛大的美餐。
南弋希身上原本白色的衣裙,已經被血污染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空氣中焦屍的味道十分刺鼻難聞,南弋希嬌小的身板,稚嫩的面容,都與這觸目驚心的場面十分不符。
畢竟,她還是個六歲的孩童。
縱然天色已晚,那把銀色的匕首依舊十分顯眼,更顯眼的事那個被匕首刺中的人:一個身着黑色戰袍的黑髮女人。
南弋希慌了。
她認得那匕首,是自己的。
她更認得那戰袍,是我軍騎兵團的!
南弋希用僅存的理智,緩步上前,似乎是想印證自己眼花了。
然而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她沒有看錯。
有意或無心殺害己軍,按律是什麼處罰?
當斬。
這兩個字如同撞鐘一般在南弋希耳中一遍遍迴響,她怕極了,她怕死,也許這話說出來顯得膽慫,但是她,承認,她怕死。
她南弋希無父無母沒有三歲以前的記憶,從睜開眼的那一刻起滿眼盡是燒殺搶掠,他在軍營中長大,跌跌撞撞活到現在,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活着有多麼重要。
南弋希顫慄着雙手,拔出裹滿鮮血的匕首。
那香甜的血液還殘留着餘溫,那女人瞪大了雙眸,絕望的看着天空。
傷不在要害,她是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流盡之後暴斃的。
死不瞑目。
就在南弋希愣神的剎那間,身邊的樹林裡傳來一聲窸窣細響,驚起一片鳥雀啼鳴飛散,也驚動了尚未從恐懼之中緩過神來的南弋希,她一言不發,甩出腰間捆着的長鞭,在空氣中打出一聲金石之響,將那躲在樹後的男子鞭笞在地。
一個金髮黑瞳的男子,身着同樣的戰袍。
“...你看見了什麼?”南弋希的雙眸一眨不眨,死死的盯住那滿臉憤慨的男子。
“你應該回去領罰,孩子。”那男子用了一副父親的口吻,讓南弋希喜歡不起來,“而不是在這裡用武器對着我。”
“回去便是死。”南弋希穩步上前,“...可我還不想死。”
南弋希那一鞭子抽得十分狠,那男子的後背已經皮開肉綻,動彈不得,正方便她安然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倚着樹幹苟延殘喘,南弋希用長鞭繞住樹幹和那男子的脖頸,輕輕勒住。
“我才六歲啊...我還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我還不能死。”南弋希一寸一寸的收緊長鞭,近乎癲狂的看着那男子的面容變得猙獰,漲成紫紅色,如同泡了水的死老鼠,他試圖用十指抓開自己脖頸上索命的皮鞭,努力了半天卻只是徒勞,只在自己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抓痕。
喀喀一聲詭異的怪響,那男子的雙腳終於不再亂蹬雙手無力的落下,腦袋也向一遍歪倒。
南弋希緩緩鬆開自己手上纏繞的皮鞭,看着自己手上被勒出的血痕,捂住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天暗了,烏鴉在枝頭怪叫。
噩夢還在繼續。
南弋希坦然走回燈火通明的營帳慶功之後,便在沒有一絲火光的訓練場徘徊。
光亮讓她惶恐,只有隱沒於黑暗之中,她才能感到安心。
微風吹起,夾帶着幾聲如泣如訴的低咽傳入南弋希的耳中,挨着月黑風高的夜下,頗有幾分瘮人。
南弋希循聲而去,在幾株蘭草旁看到一個抱膝而坐的男孩,他喉間傳出一聲聲低聲訴說般的泣語,豆大的淚珠不斷的從他眼眶中滾落,打在蘭草上。
小男孩黑髮黑瞳,薄薄的嘴脣,笑起來十分可愛,一身標誌的小洋裝,他發現了南弋希,擡起頭,看着她蹲在自己身前,大大的眼睛中除了噙着的淚花,滿滿的都是警惕。
南弋希對他有幾分印象,是幾周前投奔而來的幾隻貴族軍隊中一對年輕夫婦的孩子。
“你叫什麼?”南弋希擡手,揩去他面上的淚痕。
“我叫Tristan。”小男孩回話,南弋希聞言蹙眉,開口道:“爵名?沒有常用名嗎?”
“還、還沒起…”小男孩有幾分怯場。
竟然連常用名都沒有起,看來他的父母早就有預感會離開他。
南弋希放緩語氣,柔聲道:“你在這哭什麼?晚上蚊蟲多,染上瘧疾就不好了。”
“媽,媽媽說,叫我在這裡等她回來。”
令人唏噓。
早上這場戰役來的突然,大部分人都是剛剛穿上衣服就投身戰場。
“走吧。”南弋希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將男孩帶出了蘭草叢,帶到了自己的營帳,找了條毛巾給他將臉擦淨,暖色的燭火打在小男孩的臉上,南弋希看清了他的面容,與那黑髮女子和金髮男子有七分相似。
南弋希的手開始顫慄。
“Tristan。”南弋希開口,注視着那雙讓她自慚形穢的雙眸:“我給你的常用名添個字好不好?”
“什麼字?”
“賢。”
“賢?”小男孩不解,反問。
“嗯,賢。”南弋希笑笑:“聖賢的賢。”
小男孩笑了,連連道好。
片刻之後,小男孩想了想問道:“那我叫你什麼啊?”
南弋希手下的動作一頓。她既沒有常用名也沒有爵名,軍營中的人都叫她一聲丫頭。
“就叫我丫頭好了。”南弋希笑了,熄了燭火,如同侍衛一般的坐在牀頭,守衛牀上的王子。
小男孩每天都會問南弋希,什麼時候戰爭能夠結束,什麼時候他的爸爸媽媽會回來。
“快了。”南弋希回道:“近百年了,就快結束了。”
南弋希總是隻回答第一個問題,對第二個問題恍若未聞。
她知道,答案也是快了。
他就快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永遠永遠的回不來了。
小男孩總是用最淳樸稚嫩的語言同南弋希對話,等她打完仗回來帶自己去清理戰場,絲毫不建議她身上的血污會弄髒自己雪白的襯衣。
南弋希這座小冰山,正在被Tristan這個小太陽一點點融化。
幾個月之後,南弋希隨軍遠行中央,小男孩被一個貴族相中,帶走了,在那之前,二人留下一張合影由小男孩保管,南弋希則在中央集戰中不幸身受重傷,喪失了零星的記憶片段。
恰巧。
忘了南弋希最想忘記的人和事。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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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