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
南雲城最寬闊的大街上,一輛馬車,被幾匹馬簇擁着,緩緩駛出了街口。
“公子,屬下已在城東佈置下了一個院落,公子可要前往那裡歇息?”一個漢子湊近車廂問道。
杜浩然雖是王爺,但在外面身份不宜暴露,便要求屬下喚他作公子。
車簾拉開,露出了杜浩然的臉來。此時他已將那金龍錦袍換下,換上了一件天青色長袍。他擡起頭來,望了望天,道:“停車,去南山鎮。”
杜忘一聽,忙驅馬上前,勸道:“公子,此時天色已晚,天黑前已趕不到南山鎮了。再說,咱們晚飯還沒吃呢。還是在此歇息一晚再走吧。”
馬車此時已停了下來,杜浩然沒理會杜忘,兩步從馬車上跨了下來,拉過那匹空着的駿馬,翻身上去,道:“劉元和阮石開留下,其他人跟我走。”說完一打繮繩,朝南山鎮方向急馳而去。
杜忘和杜唸對視一眼,俱都無奈地聳了聳肩,也打馬上前,緊緊跑在杜浩然稍後的左右兩邊。其他幾人也都趕緊跟上。
被留下的劉元和阮石開兩人,雖然有心要跟杜浩然走,但他們知道自己兩人留在南雲城的作用更大:一來是探聽聶家的動靜,二來也是讓聶家在生出殺人滅口之心時有所忌憚――杜浩然身份不凡,要想殺他就得全部滅口,不能走漏一點風聲。現在有兩個知情人不跟杜浩然在一塊,而且隱藏在暗處不能一起滅口,聶家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杜浩然帶着六名手下,騎着馬在路上疾行。南方山多地少,道路崎嶇不平,五、六十里的路程,騎馬急馳,也要走大半個時辰。一行人走到離南山鎮還有兩三里路的時候,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此時正值農曆四月初。再加上白天下了雨,天上雲層甚厚,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見影子,路上一片漆黑。道路的一邊是山坡,另一邊則是河水,道路跑偏的話,稍有不慎就會落入河中。
好在這一行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行軍打仗時摸黑襲敵的事沒少做。因戰況而連夜轉移陣地的事更是如同家常便飯,所以騎着馬走在這邊的山路上,絲毫不覺慌張,除了稍稍減慢些速度,跟在白天騎馬並不見有何不同。
終於,前面終於看見了高懸在城牆之上的燈籠,杜念打馬向前,拍響了城門。因杜浩然常跟聶博文來往於南雲城與南山鎮之間,守城的將士倒也認得杜念,塞上一些碎銀。便開門放了行。
進了城,看到兩邊零零星星的燈光。杜浩然道:“張遷,你們回去吧。”
“公子,還是讓屬下跟着您吧。要是有屬下們在,今天就不會發生那樣危險的事情了。”張遷道。
張遷就是那個凶神惡煞,幾次用銅鈴眼瞪聶仲昆的漢子。他聽得杜忘和杜念敘述今天公子下河救人,久久不見冒頭的情況,饒是看着杜浩然就坐在眼前。也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他們兄弟幾個,跟隨杜浩然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回京後寧可不要戰功。也要跟隨在杜浩然左右,那是因爲他們的命都是杜浩然從死人堆裡救出來的。這要是杜浩然有個好歹,他們也不想活了。當然,就是他們想活,恐怕瑞王爺也不會讓他們活。
“是啊,公子,以前你是不願意暴露身份,纔不願意這麼多人跟着你。可現在你的身份都已說出來了,就沒必要隱瞞了。咱們也要防着那聶家喪心病狂不是?要是他們害怕您上京跟皇上告狀,生出殺人滅口的心思,也是麻煩。”杜忘勸道。
“行吧,那就跟着。”杜浩然點點頭。他原來不要人跟着,只是因爲不習慣。現在大家這麼擔心,那想跟着就跟着吧。至於聶家,量他們還沒有那個膽子,敢殺他滅口。他身邊這些侍衛,都不是吃素的。
一行人打馬朝前走着,不一會兒便到了青雲巷門前,杜浩然下了馬,道:“杜忘,你去看看葉家人睡了沒有,如果沒有,就跟他們說一聲,我平安回來了。”
“是。”杜忘下了馬,將繮繩往杜念手裡一扔,朝他擠擠眼,快步朝紫衣巷走去。
他就知道,公子堅持要趕夜路回南山鎮,是怕葉琢姑娘擔心他的安危,一晚上睡不着覺。
這件事,要不要稟報王爺和王妃呢?王爺和王妃知道這件事,指不定多高興呢。
杜忘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了開門聲,緊接着趙叔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杜公子嗎?你們可回來了,我家老太爺和老太太擔心着呢,怕你們有什麼事……”
杜忘不但腳下未停,反而走得更快了。不一會兒,便到了紫衣巷葉家大房門口。
葉家大房的院子裡,燈火通明,時不時地還有人走動說話,顯然都沒有睡。杜忘並沒有立刻拍門,而是站在院門口,豎耳細聽。他功夫了得,葉家的院子又不深,隔音效果更不好,就站在這裡,廳堂裡的說話聲他都能依稀聽見。
廳堂裡隱隱傳來葉予期的聲音:“餘波,你再去青雲巷看看,杜公子他們回來了沒有。”
“祖父,您別急,我讓趙叔聽着青雲巷的動靜呢,如果他們回來,肯定會馬上過來稟報的。不過估計杜公子他們今天不會回來了。天上沒有月亮,走夜路可不安全。”這是葉琢清脆的聲音。
“琢兒說的有道理,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在南雲城住一夜的好。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沒事,我這心啊,就是放不下。”關氏道。
“杜公子不躲反迎上去,自然有倚仗,他不會有事的。伯父,你放心吧。”這是楊建修的聲音。他雖然這樣安慰葉予期,但這麼晚還沒回自己家去,看來還是放心不下,想要在這裡等消息。
杜忘在門外聽到這番對答,點了點頭。
這葉家一家人,都是挺有良心的,不枉自家公子對他家多番照拂。
聽到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那趙叔過來了,杜忘忙拍響了院門。
“誰啊?”一個柔柔的聲音從廚房那邊傳來。
杜忘一愣,想起白天伏在他背上那軀柔軟的身體,以及那身體上傳來的淡淡的幽香,他的聲音一下變得柔和下來:“是我,杜忘。”
“杜忘大哥?”秋月急走過來,將門打開。往外一看,果然是杜忘站在門口,她又驚又喜:“杜忘大哥,你們回來了?”
“嗯,剛剛到,我家公子讓我來跟你們說一聲,免得你們擔心。”
秋月張嘴正要說話,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朝這邊涌來,葉予期道:“秋月,可是杜公子他們回來了?”緊接着,他就扶着葉琢的手急急走了出來。
“葉老太爺,我家公子一切平安,勞您惦記。”杜忘抱拳作了個揖。
宰相門前七品官,照理說,他這個王爺身邊的跟班根本不必把葉予期這樣的小老百姓放在眼裡,但葉予期是葉琢的祖父,這又不同了。沒準葉琢還會成爲他的主母呢,眼前這個老太爺可得尊敬着。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葉予期連聲道。
關氏聽得平安二字,一顆心放了下來,問候了杜忘兩句,便衝着廚房方向喊:“餘嫂,趕緊地把菜都裝出來,送到青雲巷去。”
說完她轉過頭來,對杜忘笑道:“你們還沒吃飯吧?我早叫廚娘做好菜了,溫在鍋裡,等你們一到就能吃上飯。”
杜忘心裡一暖,態度更加恭敬:“如此便多謝葉老太太了。”
“謝什麼?要不是你們,我家琢兒今天可就沒命了。救命之恩,我們都不知如何感謝纔好。一點點吃食,算得了什麼?”關氏放下了想讓杜浩然娶葉琢的心思,倒是全心全意地感激起杜家人來。
щщщ⊕ TTκan⊕ co “老太爺,老太太……”這個時候趙叔才走到門口,見杜忘站在那裡,頓時一愣,“杜小哥,你怎麼在這裡?”
“啊,我家公子怕老太爺和老太太擔心,特意讓我來告訴一聲。”杜忘道。
“哦,是這樣。”趙叔就憨厚地笑着。
此時餘嫂和秋菊已把食盒都拿了出來。關氏檢查了一遍,見沒漏什麼,就一擺手:“走罷,一起過去。”
“不用了,這食盒不重,我拎得動。就算拎不動,這不還有趙叔嗎?不必麻煩二老了。楊大人和楊夫人也請留步。”杜忘客氣道。
“我們要去給杜公子磕個頭。”葉予期道,態度甚是堅持。
杜忘雖說知道公子不會讓葉家人磕頭,但他作下人的,也不好代公子拒絕,只得由着葉家一家人跟着他到了青雲巷。
此時杜念、張遷等幾個大男人正在忙乎着挑水燒火,做飯洗衣。這些軍旅出身的男人對這些事倒也輕車就熟,分工明確。而杜浩然也沒閒着,正坐在燈下寫着什麼。
“公子,我回來了。”杜忘一進門就嚷道,“葉老太爺、老太太和楊大人、楊夫人都來了。”
杜浩然原聽杜忘那一聲嚷還沒什麼反應,待聽到後面那一句,忙放下筆,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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