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鋼筋鐵骨的銅人,而且就算是銅人,倘若能動,遇上二話不說,拔刀就砍的傢伙,怕是也不會留手。
正當防衛懂不懂,我這可是正當行爲,憑什麼要受到審判?
想到這裡,我更加理直氣壯了,首先是因爲正當防衛,其次是因爲對方先動的手,最後他們全都打不過我——除了西嵐。
但我想,西嵐應該不會動手,至少不會爲區區這點小事就與我大動干戈。
果不其然,在分部首領與海洛伊絲質問我的時候,西嵐竟打起了瞌睡。
‘海洛伊絲,看到了嗎,在如此嚴肅的場合,西嵐竟然打起了瞌睡!’
我真想這樣吼一嗓子,但一想到可能將會帶來的麻煩,我又生生止住了這種愚蠢的行爲。
好像審問一樣的質問,依舊在繼續,但我的態度很明確:人是我殺的,但我是正當防衛,難道陌生人用刀子看你的時候,你也放任對方砍嗎?
最終,在我的拒不認錯的態度下,這場質問結束了。
沒有定罪,也沒有審判,只是我和藍色魔女遭到了驅逐——來自誓衛者組織分部的驅逐。
一夜過後,我買了輛機車,和抱着坨坨的藍色魔女上了車,海洛伊絲神色矛盾的來到車前,最後試着再說服我一次。
但我的性格又豈是會輕易說服,尤其是在我還處於正確的位置上的時候,
西嵐在我即將啓動機車的時候,一把扶住了車窗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雖然話裡是問我有什麼打算,但我清楚,他是在問我是否還會參加突襲哭泣之眼·赫爾德的戰役。
“我將會在古代圖書館總部附近的居所小住幾天。”
西嵐聞言一怔,並很快反應過來,衝我點了點頭,道了聲珍重,便目送我們離開。
路上,藍色魔女將坨坨丟回後座,噘着嘴,發牢騷道:“真是一羣無理取鬧的混蛋!”
瞥了她眼,見她腮幫子鼓鼓的,好像倉鼠,不禁一笑:“你得理解,他們也是爲了自己的地位着想,倘若對我們的所作所爲放任不管的話,不但這裡的誓衛者組織分部成員會心中不服,甚至產生糾紛,最終演變爲譁變,其他誓衛者組織的成員也將造反,要不了多久,這偌大的組織就有可能會分崩離析。”
“有這麼嚴重?”
藍色魔女眉頭微蹙,卻是不信。
“我只是說的比較誇張一點,這個組織應該不會潰散,只不過分部首領的位置就要換人了,而且海洛伊絲好容易籠絡的人手也將從此疏遠她。”
說到這裡,我輕嘆一聲,道:“這就是爲什麼我不願意加入那些大型組織的原因,總會因爲這些那些的破事兒受到各種各樣的約束。”
“聽你說,你在和風大陸也是很有地位的人,會不會手底下也有類似的組織?”
“沒有”我搖搖頭:“除了那些虛名以外,我只是某個小公會的會長,公會成員也都是我的家人。”
“那我是不是也要加入那個公會?”藍色魔女歪頭問道。
從她注視我的目光中,我感受到了些許擔憂。
笑着將她小手握於手心,我笑着道:“別想太多,也毋需擔心,公會便是我們家,既然是家,除了一些必然的小約束外,還是很自由的。”
“必然的小約束?”藍色魔女試探問道:“比如說......”
“比如說飯前便後要洗手,不許用黑乎乎的油爪子摸食物。”
“我纔不會呢!”
藍色魔女氣鼓鼓道。
說着話,她還伸出左手,翻來覆去的看:“這麼白淨的小手,纔不是黑乎乎的油爪子呢。”
我不禁莞爾。
機車行至中途,便已是黑夜。
趕夜路一是不安全,二是容易疲勞,於是我放棄了趕路,和藍色魔女在幾車裡休息。
休息之前,我並沒有忘記晚餐。
蒐集一堆枯枝幹葉,拿出鐵架子,架起一個臨時竈臺,將鍋放到上面,倒上水,生火,煮水。
數分鐘後,水沸騰了。
取出早已切好的肉片,放到鍋中,待煮至五分熟時,下菜。
白色的肉片,綠色的蔬菜,在火光中交相呼應,編織出一道美味湯餚。
待肉和菜都熟的差不多了,這時候慢慢將一些調味料撒入其中。
投入湯鍋的調味料如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間便不見了蹤影,只餘下些許泛起的泡沫,是它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待菜色不再鮮豔欲滴,而逐漸偏近深色的時候,立馬熄火,下鍋,蓋蓋兒。
而後又取出一個平底鍋,放上油,繼續生火,待油沸騰以後,放上牛排。
茲茲聲響中,不斷有金色的油滴在跳躍,有些躍到牛排上,並附着其上,繼續舞蹈,有些則躍出了鍋子,滋潤了泥土。
在油滴的跳躍間,牛排的顏色逐漸由深紅變淺,淺着淺着,又開始變深,深着深着,便熄了火,澆上紅酒,收汁,起鍋。
在牛排溫度剛剛好的時候,撒上一灘胡椒醬,擺上兩片蔬菜。
接着,又從車上拿下一個小桌,放盤,盛湯,再拿出兩根雞腿,放到鍋中,藉着餘熱,又稍稍煎了一下,就大功告成了。
當然,鍋子的餘熱是不可能煎熟生肉的,而我們也不愛吃生肉,這雞腿也並不是什麼生肉,而是早已買好的烤雞腿,只是中途涼了而已。
藉着月色,嗅着青草的芳香,我和藍色魔女相對而坐,來了場月光晚餐。
至於坨坨,我給它餵了一根涼烤雞腿,畢竟狗不能吃熱的食物,會傷到舌頭。
美食之餘,我沒忘啓開一瓶紅酒。
這是從城鎮的菸酒專賣店買到的上等美酒,質地自然比不了酒鎮的上等美酒,但也絕不會差,至少比其他酒館招待我們時拿出來的假的好酒要更上乘。
藍色魔女不常喝酒,但不是說她不喝酒,相反,她也有喜歡的酒,就是林中猴兒們釀的果子酒。
度數不高,也不辛辣,也不甘甜,而是有點酸酸甜甜,像極了梅子酒,卻又與梅子酒滋味兒不同,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