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
濟癲搖着蒲扇走來,見病患不少,排隊需要不少時間,揮揮扇子將這羣人全部趕走。
“噸噸噸~~~”
送走這羣病患,他坐在廖文傑面前,端起茶壺一口飲盡。
“喂,那些可是病人,你這樣做良心過得去嗎?”
“所以我把他們都治好了呀!”
“我說的不是這個。”
廖文傑無語道:“我收錢看病,你把病人都治好了,我今天白忙,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有道理,這就給你變點黃金出來。”
“別了,你的扇子用一次少一次,省着點吧。”
廖文傑連忙揮手,濟癲的黃金也就看着香,時間一到秒變狗屎,誰愛要誰要,反正他是不要的。
說到這,廖文傑看了眼濟癲手裡的蒲扇,好東西,雖然只能一天用三次,還自帶磨損不可修復,但心想事成,幾乎無所不能,是個好寶貝。
也就是綁定了濟癲,其他人用不了,不然的話……
哼哼,說來慚愧,他覺得蒲扇和自己有緣。
“說吧,今天又來找我幹什麼?”
廖文傑朝外面望了望,沒看到傻夫夫的伏虎,也沒看到滿身毒瘡的九世乞丐朱大常。
很意外,他以爲濟癲會把朱大常帶過來,讓他幫忙治好朱大常身上的毒瘡,先從肉體上幫其找回自尊。
有一說一,淨和髒對一個人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乾淨整潔的人會時刻注意個人衛生,邋遢髒亂的人……
類似於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已經無所畏懼了。
這一點,除了人,動物也是如此。
比如說貓。
乾淨的貓會下意識少往牀底下鑽,可一旦它認爲自己的毛髮沒那麼幹淨了,就會變成一灘液體,隨波逐流,鑽哪都無所謂。
“關於如何感化三個九世之人,就跟傑哥你說的一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我專程過來找你抱怨一下,以便發泄一下我想揍人的壓力。”
濟癲一臉鬱悶:“昨天我把大種帶回家,結果……”
“等會兒,你家不是沒了嗎?”
“哦,這個簡單,李家還有別的宅邸,袁霸天砸了一套還有另一套,也就是搬個家的工夫。”濟癲吧啦吧啦解釋幾句。
李府昨天被砸,李茂春夫婦帶着僕人去了另一套宅院,目前正在聯繫祖上的人脈關係,打算給袁霸天遠在京師的老子找點晦氣。
“昨天我把大種帶回家,像對待親生骨肉一樣關懷他、愛護他,就差把我爹孃變成他的爹孃了,結果這貨把我對他的愛當成是我在發神經,抱着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原則,心安理得享受起了有錢人家少爺的快活日子。”
“好事啊,不是所有乞丐都能活成大少爺。”
“真要是這樣我就不用頭疼了。”
濟癲嘆了口氣:“大種是典型的爛泥扶不上牆,從小被他爹灌輸乞丐的理念,生下來是乞丐,到死也是乞丐,給他少爺的日子,他也覺得以後還會做回乞丐。”
“比如剛纔,我給了大種一沓黃金,讓他去酒樓點盆魚翅洗腳,結果他說他喜歡吃雞屁股,真是豈有此理!”
“那你帶他去怡香院啊,來找我幹什麼?”
“……”
“怎麼了,幹嘛這樣看我?”
“大哥,虧你還是個陸地神仙,我好好向你抱怨,你不指點兩下就算了,居然還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降龍羅漢轉世面前ghs。”
濟癲一臉嫌棄,沒有麻煩搞快點,他降龍只有兄弟,不好女色。
“我可沒說錯,讓你帶大種去怡香院就是指點迷津。”
廖文傑從袖子裡摸出摺扇,唰一聲揮開:“大種是人,哪怕他有九世乞丐的命格,他也是個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慾望……”
“人的慾望又分爲很多種,先天的吃喝拉撒睡,後天的抽菸、喝酒、打牌,高級的虛榮心等精神滿足,終極的超凡入聖……呃,這個比較少見,拿你來舉例,下凡感化三個九世,普渡衆生,這就是終極慾望。”
“傑哥,我不是人!”
濟癲臉色一整,每次和廖文傑吹牛打屁,後者都能給他整出點新花樣,比如這次關於慾望的說法,除了把他囊括在內,其餘都沒什麼不妥。
“或許吧,反正在我看來,神仙也是人,只不過他們做到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廖文傑聳聳肩,不想糾結這個話題,繼續道:“指望大種有終極慾望不現實,先天和後天的慾望,他做乞丐這麼多年,早就滿足了,那就只能從精神滿足來入手了。”
“給他錢,對不對?”
“爛泥扶不上牆的人,給他錢又能怎樣,你能給多少,他就敢花多少,花完端起破碗,他還是那個九世乞丐。”
廖文傑嘿嘿一笑:“給他愛,讓他在精神境界上獲得滿足,日子久了,他自然而然也就戒不掉了,到時你突然趕他出門,他會爲了得到你的愛,從而發自內心做出改變。”
“妙啊!”
濟癲連連點頭,表示又學到了,雖然廖文傑的說法很危險,但不影響所表達的意思,聰明人一聽就懂了。
“說實話,三個九世之人,個人覺得,九世乞丐和野雞有難度,但只要給他們精神上的滿足,都還有的救,唯獨九世惡人……建議就地火化。”廖文傑很不客氣道。
“傑哥,除惡務盡,除掉的不止是袁霸天的肉體,還有他的惡念,否則來生他還是個惡人。”濟癲連連搖頭,他也想簡單粗暴,可問題是情況不允許啊。
“降龍,我們小聲點……”
廖文傑朝濟癲招招手,合攏摺扇猛地一落,在其耳邊悄聲道:“九世惡人也是人,不如一勞永逸,讓他沒有來生不就行了嗎?”
“哇靠,傑哥,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濟癲瞪大眼睛:“你這種想法,和天上那羣神仙有什麼區別,而且,真要是這麼做了,我感化九世野雞和乞丐的意義又何在?”
“那行吧。”
廖文傑嘆了口氣:“袁霸天性格乖張跋扈,欺負人欺負慣了,精神上的滿足比誰都多,在不用法力的情況下,想感化他幾乎不可能。”
廖文傑認爲袁霸天不可能被感化,還有另一個原因,除了九十惡人的人設,袁霸天還拜了一個邪神做老大。
濟癲能給袁霸天的東西,邪神能翻上十倍、百倍,差距懸殊,連比較的可能都沒有。
怎麼感化,用濟癲目的性強烈的愛嗎?
“我還有這把扇子,一天三次機會,沒可能也會變成有可能。”濟癲信心滿滿。
“降龍,你能這麼想,固然是好事,但以上我說了這麼多,其實和你下凡的賭約有一個很大的衝突。昨天我就說了,愛最考驗時間,一朝一日的愛是騙,一輩子的愛才是愛。”
廖文傑看了眼濟癲:“據我所知,你只有三天時間來感化他們,時間一到你就輸了,你打算怎麼辦?”
“嘿嘿嘿……”
濟癲搖了搖蒲扇,眉頭挑了挑:“傑哥,你太小看我了,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在乎什麼賭約了。”
“當真?”
“當真!”
濟癲斬釘截鐵道:“當初和他們打賭是我草率了,我承認,我沒有勝算,我沒本事在三天內感化他們。”
“但賭約可以放下,感化他們三個的事情不能放下,人間自有真情在,放下執念,我對這句話的領悟又深了一層。”
“我用這一世的時間陪他們三個耗下去,耗不贏,我還有下一世。他們有九世,我也有九世,況且我還是帶着記憶轉生的,有什麼理由要怕他們?”
“……”
廖文傑沒說話,摺扇打開,顯露空白的一面。感慨不愧是降龍,這境界,這悟性,比死心眼的法海強太多了。
“還有,昨晚我又算過了,我這一世的便宜爹孃,因爲補得太厲害,沒有在壽終正寢的當天死去,命數一改,來生沒了皇帝命。”
濟癲嘿嘿笑了起來,面容無比張狂:“但行善積德一輩子,這份功德誰都沒法磨滅,一世皇帝命變作九世大富大貴。命是可以改的,他們夫妻二人就是最好的證據,如果這麼算的話,賭約我已經贏了。”
說完,濟癲便搖着蒲扇離去,背影依舊囂張欠扁。
“好一段煉心之路!”
廖文傑暗暗點頭,系統對每次煉心之路的安排都把握精準,死死扣住了他的境界和實力,嵌合完美,滴水不漏。
九叔、燕赤霞、法海、降龍,觀人如鏡,照在自己身上,令他受益匪淺。
九叔那次,他學到了修行中人需行善積德,所做所行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內不愧心。
燕赤霞那次,他學到了力量不分正邪,本質在於自身。心正則正,心不正,縱然地府爲官,縱然披上金皮,內在都是妖魔。
法海和降龍就更簡單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兩個心高氣傲的傢伙作爲反面例子,用實際行動表明,做人不要站太高,沒有誰可以凌駕在衆生之上。
“學到了,學到了。”
廖文傑站起身,關上醫館大門,已經中午了,都這麼晚了,是時候該回家降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