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從小就吃不得,一吃就渾身長紅疹,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誤吃了,半夜發起高燒,差點沒把夫人嚇得半死。”
李媽心有餘悸地開口,沒有注意到笙歌乍變的臉色攖。
“李媽,你先忙活着,我等下再過來。”她放下盤子,匆匆朝李媽開口。
“不用不用,太太有事就去忙。”
笙歌胡亂擦了兩下手便走出廚房。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發現客廳裡只有秦燃一個,問:“燃燃,容老師呢?”
秦燃回答:“剛纔接了個電話上樓了。”
她不假思索地轉身上樓,第一反應就是去書房找他,但是容瑾並不在裡面。
轉身回了臥室,房間裡沒有人,但是浴室裡卻有水流的聲音傳來。
她沒多想,直接走過去敲響了浴室的門,急切道:“容瑾,你沒事吧?償”
水流聲戛然而止,片刻後,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容瑾出現在門口。
笙歌抓起他的手臂,又查看了他的臉部、脖子、後背,一邊看還一邊問:“有沒有哪裡癢或是不舒服的?”
等了半天不見他回覆,她擡頭看着他焦躁地又重複了一遍。
容瑾這才抿了抿脣,聲音裡帶着沐浴後的沙啞:“不會。”
笙歌這才放開他鬆了口氣,瞪着他嗔怪道:“吃蝦會過敏爲什麼不跟我說?”
容瑾愣了半秒後,脣角不自覺地彎起:“李媽告訴你的?”
“嗯。”笙歌皺眉,狐疑地看着他:“真沒有不舒服?”
“沒有。”話落,容瑾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噴嚏。
笙歌臉色一變,拖着他的手就往外拉:“跟我去醫院。”
容瑾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輕鬆一拽,把她重新拽了回來。
大掌握住她纖細的腰肢,他看着她暗沉的嗓音低低道:“歌兒,我沒事。”
笙歌異常嚴肅地摸了把他的額頭,“部分海鮮過敏的人除了身上起紅疹水腫外還會胸悶打噴嚏,你剛纔的症狀完全符合。”
“這是……職業病?還是擔心我?”容瑾擰了把她的腰肢,笑着開口。
笙歌吃痛,怒瞪了他一眼:“容瑾,我跟你說正經的,你不要漠不在乎,海鮮過敏嚴重起來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我沒吃。”容瑾打斷她的話。
她話語一頓,怔怔地看着他:“你沒吃?”
“嗯。”
“可我明明看到你的碟子空了……還有你剛纔還打噴嚏了。”
“太太難得獻一次殷勤,本想不管不顧……”容瑾頓了頓,摟着她貼向自己,抵着她的額頭開口:“蝦給秦燃吃了,他喜歡。至於打噴嚏嘛……”
他欲言又止。
“呃?”笙歌狐疑地看向他,兩個人此刻貼得太近,鼻息幾乎交纏在一起,很親密。
容瑾稍稍放開她,目光朝自己身上瞥了一眼。
笙歌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剛纔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似乎只堪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頭髮也是半乾不溼地聾拉在腦袋上。
青城這季節,晚上已經很涼了,所以他打噴嚏的原因是因爲……冷?
想至此,笙歌的臉如煮透的蝦一般燒紅起來,她猛地推開他:“快去把衣服穿上,哪有人一吃完飯就洗澡的!”
“剛纔不小心把醬料沾到身上了,不洗掉難道留着當夜宵?”他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
容瑾脣邊的弧度越來越大,手伸到腰部,當着她的面解開浴巾,這才慢悠悠地走到衣櫃旁挑衣服。
笙歌:“……”
容教授,我知道您老身材好,可有這麼炫耀的嗎!
她果斷扭頭下樓,不吃這一套。
“老婆定力太好……哎!”容瑾聽着背後門甩上的聲音,嘆了口氣,這才從衣櫃翻出一套灰色的休閒服套上。
“阿……嚏!”剛套完衣服,他又忍不住打個了個噴嚏。
他摸了摸鼻頭,走進浴室吹頭髮。
脖子處癢癢刺刺的,他放下電吹風,對着鏡子偏了偏脖子,可以明顯看到其上的兩個紅點。
掀開袖口,果不其然也看到相同的紅疹。
擰了擰眉,他緩緩拉上衣袖,走出臥室。
樓下,笙歌跟秦燃二人不知道講到什麼,一伏一仰笑得開心極了。
容瑾的腳步頓住,定睛看着她們,目光有些失焦。
秦燃先發現的容瑾下樓,他扯了扯笙歌的衣角:“秦姐姐,容老師下來了。”
笙歌回頭,還來不得收起嘴角的笑意,嫣紅嘴角勾起的淺淺弧度,就像一朵盛綻的木槿,有種淡雅的美。
很快,她就發現容瑾在發呆。
她有些詫異地起身,走到他面前,擡起左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沒有反應。
笙歌覺得好玩,於是又換了右手揮了揮,如此幾次,樂此不疲。
容瑾的視線慢慢聚焦,他精準地抓住她晃動的手:“手不酸?”
眼底閃過一抹侷促,她辯駁着:“是你在自己在發呆。”
他看了她一眼,手一翻,與她十指相扣:“走吧。”
“去哪裡?”她迷茫地跟上他的腳步。
“收拾東西。”
“我也要去。”秦燃聞言,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容瑾的腳步頓了頓,回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後者一蔫,乖乖地坐回沙發上,聾拉着腦袋開口:“我突然想起老師佈置的作業還沒有做完。”
笙歌一個“好”字就這麼哽在喉頭。
李媽走出廚房,手在圍裙上蹭了蹭,眯眼笑道:“太太,你和少爺放心去吧,孩子有我呢!”
容瑾挑了挑眉,“走?”
她不忍心再看一臉慼慼然的秦燃一眼,換鞋出門。
夜裡不堵車,二人很快就到了碧海灣。
車剛停下,容瑾的手機鈴聲就響起。
“你先上去收拾,我接個電話。”他拿着手機,一邊替笙歌解開了安全帶。
“我收拾好叫你。”笙歌點頭下車。
容瑾與那端的人通着話,目光卻一直追尋着她背影,直到看不見。
幾分鐘後,他結束通話,把手機擱到一旁,緩緩降下了玻璃窗。
小四不知何時站在了車門外,他遞過來一個藥袋子:“老闆,你要的東西。”
容瑾伸手接過,語氣淡淡:“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他從儲物格里取出一瓶水,慢悠悠地擰開,語氣有些幽深:“聽說她會給你買早餐?”
小四一凜,連忙撇清:“太太只是順便,我一次都沒吃!”
容瑾把水放下,垂眸拆着藥盒子的封口,“我聽說她爲了買早餐,會從這裡跑到三公里外的小街去。”
小四摸了把頭上的冷汗,聽懂了他的潛臺詞,那就是:我太太買早餐買得這麼辛苦,你竟然不吃?
心裡頓時叫苦不迭,說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心裡掙扎了片刻,他硬着頭皮開口:“之前買的吃……了!以後不會吃了,不,以後連接都不能接!”
容瑾把藥倒進喉中,就水吞下後,才掀了掀眸:“今天晚上你可以下班了。”
小四如獲大赦,一溜煙跑得飛快。
笙歌的東西並不多,容瑾剛下車,就看到她拉着行李箱從公寓裡走出來。
他上前接過她的行李,放進後車廂:“收拾乾淨了?”
“嗯,就幾件衣服……”她頓了頓,彷彿想起什麼般,勾住他的脖子,細聲細語道:“容教授,我之前在恆禾公寓拿走了你的一本書。”
容瑾拉下她的手,凝眸看向她:“什麼書?”
“犯罪心理學。”
“嗯?我記得你說最不喜歡這門學科。”他一邊開口一邊拉開副駕駛座的門:“趁着時間還早,去一趟你哥哥家。”
見笙歌不肯動,他詫異地看向她:“怎麼了?”
笙歌仰着頭,天上的半月倒映進她漆黑的瞳孔中,又白又亮:“書上有個全新的摺頁,那上面有一句話,你給我背一背。”
容瑾擰眉認真思索了片刻,纔看着她迷惑道:“哪句?”
“就是那句……”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冷哼着矮身坐進車裡:“我忘了。”
容瑾眯了眯眸,眼底笑意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