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維維茫然地轉頭:“聽到什麼?”
“你沒有聽到我跟她的談話?”容皓盯着她的眼睛。
施維維搖了搖頭,“沒有,我到的時候,你們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奇怪,這才叫了你一下,是不是我剛纔的出現打擾到你們了?”
容皓眉心緊擰:“我跟她不熟,談不上什麼打不打擾。”
“那便好,先前你跟我提起顧醫生醫術很高明的時候,我還以爲……沒想到她這麼年輕。”施維維緩緩地嘆了口氣,感懷地看着自己腿:“可惜我,是個不良於行的殘廢。償”
“別瞎說,只要堅持復健,你的腿一定可完好如初。”
她淺淺地笑,語氣中有些甜蜜:“阿瑾也是這麼說的。攖”
容皓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他繞到她面前蹲下,認真開口:“維維,如果有一天大哥愛上了別人,你怎麼辦?”
施維維怔了怔:“怎麼會呢?阿瑾答應會照顧我一輩子……”
“我是說如果。”
“如果……”她注意到迎面跑來的護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阿皓,阿蘭來了,你回公司忙吧,我讓阿蘭陪我去做復健就行了。”
“維維,等下。”容皓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首飾盒,緩緩打開。
一條綠寶石吊墜出現在施維維眼前,吊墜是綠蘿的形狀,葉脈清晰,做工很精細,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施維維驚奇。
“生日禮物,之前一直沒來得及給你,喜歡嗎?”容皓擡手溫柔地碰了碰她的臉頰。
“喜歡,但是這份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把盒子推還給他。
容皓笑了笑,把墜子取出,起身給她戴上。
“特意爲你定製的,你不收的話我送給誰?還是說,因爲這不是大哥送的,所以你嫌棄了?”
施維維握着吊墜垂了垂眸:“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收下,要不了幾個錢。我先回公司,明天再來看你。”他看向護工,神色凌厲:“好好照顧施小姐。”
護工推着施維維離去,容皓站在原地,看着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維維,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大哥早已不是當年的大哥。
到那時候,你可否願意給我一絲機會?
***
車上,沈紓難得沉默無言。
笙歌闔着眼睛開口:“阿紓,想問什麼就問,憋得不難受?”
以她的性子,能憋這麼久,已是極點。
沈紓深深吸了口氣:“爲什麼不留院觀察,你怕被容教授知道?”
“嗯。我不想讓他擔心,他比我在意這個孩子。”
“既然擔心孩子,不是更應該留院觀察?”
“阿紓……”笙歌無奈地喚了她一句,苦澀開口:“我以爲能多瞞你幾天,畢竟這件事情對我而言有些難以啓齒。”
在沈紓的印象中,能讓笙歌以這種語氣開口,事情必然嚴重。
她緩緩靠邊停下車子,皺眉看着笙歌:“怎麼回事?”
車窗上倒影出笙歌蒼白的嘴角,她垂眸道:“給我一瓶水。”
沈紓以爲她口渴,疑惑地從儲物格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抿兩口就好,太涼了。”
“我不渴。”
笙歌看着她手上的瓶裝水良久,才從袖中伸出右手慢慢地握住瓶身:“你把手放開。”
沈紓照做不誤,可下一秒她就震驚地捂住嘴:“怎麼會這樣?”
笙歌握着瓶子的手劇烈顫抖着,水紋在瓶中不斷翻涌,若是把她手中的水平換成手術刀,那麼……
沈紓不敢想象那副場景,笙歌素來驕傲,在醫學領域,她幾乎是橫行的。
而如今她驕傲的資本的已經沒了……
笙歌知道阿紓看懂了,她把瓶裝水放回原位:“我對你都這麼難以啓齒,我要怎麼面對容瑾?阿紓,我已經從附院離職了,但是容瑾並不知道,我不能住院,我如果住院的話,就會被他發現我的秘密,這雙手是我唯一的驕傲,如今我已經是廢人一個,我不願意把這樣不堪的自己剖到他面前。”
她的語氣很平靜,沈紓卻覺得她的句句話語猶如細針一樣扎進她的心窩,她囁嚅着:“是不是因爲聖島的那件事?可是那並不是你的錯。”
笙歌垂了垂眸,臉上一片死寂:“孰是孰非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影響了我。”
這樣表情的笙歌與拘留室的那個她不謀而合。
一道靈光閃過,沈紓猛地坐直了身子,她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在拘留室的時候你的手就……”
她擡了擡眸,看向車窗外,玻璃倒映出自己輕扯的脣角:“嗯,那時候想就那麼死了算了。”
就那麼死了就算了……
沈紓不知道笙歌此刻的雲淡風輕,內心是經受過多少的煎熬。
她不想懂也不感懂,她只覺得心疼。
眼角有些溼潤,一隻微帶涼意的手伸過來,她聽見笙歌玩笑般的語氣開口:“別在孕婦面前哭,孕婦很容易多愁善感。”
沈紓咬咬牙,她仰着頭不然眼淚滑下:“我只是討厭自己,沒陪你熬過最難捱的時候。”
笙歌收回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阿紓,我是說真的,如今的我真的很多愁善感。
所以別在我面前哭。
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傷害自己和孩子。
甚至……
傷害你!
她闔了闔眸,“現在容瑾每天都會接送我上下班,但是科室我已經不能去,我不知道還能夠瞞着他多久。”
沈紓沉吟良久:“我知道有一處地方挺好。”
***
辦公桌後,黎臻沉着眉。
“你說顧小姐已經從附院離職了?”
站在辦公桌前的助理戰戰兢兢:“據我的調查是這樣的,每天早上容瑾送她上班之後,不久後就又有一輛車把她接走,然後到快下班的時間,又把她送回醫院。”
“這樣子多久了?”
“有一週了,顧小姐很戒備,我們的人找不到機會下手。”助理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黎臻的眉心越擰越緊:“那輛車把她送到哪裡去?”
“圓山幼兒園。”
“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黎臻頓了頓,他拿起車鑰匙起身:“對了,三年前容瑾因爲一個女人跟容家鬧翻是怎麼回事?你去查一查。”
***
笙歌沒想到在幼兒園能碰到黎臻,她只看了他一眼便轉身繼續和孩子們講未講完的故事,“我們剛纔說到白雪公主咬了一口蘋果……”
“老師,那個老太婆是不是惡毒的皇后假扮的!”
“老師,小矮人怎麼還沒回來啊!”
“老師,媽媽給我講過這個故事,最後白雪公主和鄰國王子快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對不對?”
“老師……”
孩子七嘴八舌地舉手發言,笙歌的臉上掛滿了笑意。
黎臻卻覺得莫名地刺眼,他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往外拖。
孩子見狀急忙圍了過來,卻礙於他森冷的臉色不敢靠近。
笙歌不悅地擰緊了眉心:“祁大哥,你別這樣,會嚇到孩子的。”
黎臻把她的手指攤出來,沾滿顏料的手指蜷縮着,看起來狼狽不堪,他見狀愈加冷肅:“這本是雙救死扶傷的手!”
她用力掙開他,“教書育人比起救死扶傷並不見得多差!”
“你在這裡容瑾知道?”
笙歌的眸中有異樣的光閃過。
“他不知道對不對?”黎臻嗤笑:“你以爲他真的愛你?他如果真的愛你的話會察覺不出一絲異常?顧笙歌,你太天真了,你費勁心思寧願放棄治療也要把孩子生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付出只是一廂情願,你所做的一切永遠比不上那個女人的一句話!”
“你什麼意思?”
“他當初爲什麼要跟你結婚難道你忘了?他跟你結婚,只是因爲她心中的那個女人見不得光,他要藉助你擋住光,藉以保護他的心尖寵!”他頓了頓,“歌兒,你很聰明,跟容瑾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難道感覺不出他的心思?”
黎臻還說了什麼笙歌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只知道阿紓送她回醫院,不過片刻容瑾的車子滑到了她的面前,然後她上了車。
容瑾見笙歌不說話,擡手貼了貼她的臉龐:“不開心?”
笙歌歪了歪頭,躲開他的觸摸:“有點累而已。”
---題外話---這幾天淺工作太忙,更新時間有些不穩定,明天調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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