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世傑腳步一滯,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她。
不知爲何,笙歌對他的印象不是太好,總感覺這個人太過陰沉,性子比容瑾更加琢磨不定。
但是礙於他是長輩,她率先開口:“二叔有話要跟笙歌說?”
容世傑輕輕嘆了口氣,面帶惋惜:“顧家最近發生的事情,我聽說了一些,可惜了那麼好的孩子。”
“不知二叔可惜的是?”顧如年?
“我可惜的是你的大哥。”容世傑沉吟着償。
“您認識我大哥?”
“也不能說認識,見過幾面,聽說是個商業奇才,只可惜英年早逝,否則如今的顧氏怕是要更上一層樓。”
容世傑話語的真假,笙歌無從判定,她笑了笑:“哥哥去世這麼久,想不到還有人掛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商業奇才,因爲與我而言,他只是一個好哥哥。”
容世傑微垂着眸,手指摩挲着車鑰匙,“你跟你哥哥的感情很好,無話不談?”
笙歌看了眼天空,她離開的五年,青城的建設變化了很多,只是這天空依舊沒有一顆星。
朦朧的月光擠進她的思緒,她輕輕開口:“嗯,極好!”
容世傑眸中暗潮涌過,瞬息間又平靜如水:“在等阿瑾?公司出了點急事,需要我去處理,就不跟你閒聊了。”
“對,他說去取個東西,二叔慢走。”
容世傑點了點頭,笙歌看着他走進車庫,片刻後,一輛蘭博基尼滑出,她往旁邊挪了下身子,他朝她頷了頷首,絕塵離去。
一側的走廊裡,容瑾看着容世傑車子離去的方向,眼裡所有所思。
笙歌也注意到他,她朝他空空如也的手探了眼:“拿好東西了?”
容瑾並不答話,抽走她手裡的鑰匙,“不是讓你去車裡等。”
“哦,跟二叔聊了兩句。”
“你跟他?”
“他提到了我哥哥,對了容瑾,你二叔是怎樣的一個人?”笙歌隨口問了句。
“不是。”
容瑾意味不明地答了句,隨即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笙歌尾隨而上:“什麼不是?是不知道?”
容瑾啓動車子,直視前方開口:“你剛纔在飯桌上怎麼稱呼我?”
她剛纔在飯桌上?
剛纔爲了在老爺子面前顯示二人感情好,她似乎順口稱呼他爲阿瑾!
容瑾從內視鏡瞥了她一眼,“想起來了?”
笙歌果斷地搖了搖頭,“不記得。”
他危險地眯了眯眸,“不記得沒關係,很快就會讓你想起來。”
她對他此刻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轉移着話題:“你還沒說你二叔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不是什麼好人。”容瑾輕而易舉地下了評斷,“容家都沒有好人。”
笙歌驚愕,“包括你?”
“嗯,包括我。”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她頓了頓又補充了句:“不過很有自知之明。”
“……”
容瑾嘴角狠狠一抽,果然在她嘴裡聽不到什麼好話。
是夜,笙歌被男人壓着另類懲罰的時候,才知道他的威脅並非虛有其表。
容瑾盯着她,眉眼裡盡是愉悅:“再叫一遍。”
她咬着脣,不肯叫,心想到底有完沒完?
“叫不叫?”男人惡趣味地抵着她,慢慢研磨。
笙歌渾身發顫,怒瞪着他:“能不能給個痛快?”
他勾了勾脣:“不是不記得?我在幫你回憶,再叫一遍我就給你痛快。”
“變態!”
“錯了。”
“容瑾!”
“還是錯了。”
“阿瑾……”笙歌偎到他的耳邊,如他所願叫出這兩個字,細碎的呢喃,如石子投擲進平靜的湖中,容瑾眸色一深,瞬間佔據了主導權。
她看着搖晃的吊燈,男人的眉眼漸漸印進她的腦海裡,不知不覺中,一切都亂了。
***
這是笙歌回國後第二次回到顧宅,前後兩次的心情不盡相同。
顧家的傭人已經散的差不多,只有年邁的管家顧叔堅持留下來看守,說要等笙歌賣出宅子後他再離開。
“顧叔,再過不久這宅子就要賣掉,你打算去哪裡?要不我在青城給你找處房子?”
顧叔在顧家待了三十多年,說是顧家的下人,但是笙歌卻視他如同親人。
“小姐,不用不用,我兒子在老家買了房子,我正好過去給他帶孫子,你已經給了我一大筆錢,再給我買房子的話,顧叔怎麼敢收?”他嘆了口氣:“我就是有點捨不得這宅子,以前老爺夫人在的那時候,多熱鬧。”
顧叔抹了把眼角的溼意:“小姐,顧叔回去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跟夫人一樣,表面看起來冷漠,可顧叔知道你心善,有些事莫要悶在心裡,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你好好安享晚年,不用擔心我。”笙歌安慰着他,擡頭瞥見遠處的一抹身影時,眉心頓時不悅地擰起:“他怎麼在這裡?”
“最近他隔天都會來一次,也就修修花澆澆水,我攔他不住,就任他去了。”顧叔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顧叔,有話直說。”
“小姐,就算他做了再多錯事,可也畢竟是你的父親,我看他現在已有悔意,如果夫人還在世的話,想來也不希望你們鬧成這樣子。”
笙歌眯眸,故意加重了語調:“現在纔來後悔,不嫌太晚?顧叔,以後閒雜人等不要放進來了,免得看房子的人看到心煩。”
果不其然地看到顧榮的脊背一僵,她轉身毫不猶豫地朝外走去。
笙歌來電的時候,沈紓剛下庭,她適才贏了一場官司,此刻春風滿面。
“約我?”把手機夾在耳邊,她一邊和當事人說話。
“射擊場等你。”短短五個字後,電話那端便傳來一陣忙音。
沈紓早已習慣,把手機塞進口袋,神色自若地與當事人再次交談,遠處狄清澤驚慌的聲音響起:“阿紓,小心!”
周圍一片驚呼聲響起,她還沒得及反應,眼前一片黑影略過,她的臉貼上一片溫熱的胸膛。
屬於紀梵希的冷冽清香,她擡起頭,意外地看到黎臻,他緊鎖着眉頭問她:“沒事?”
“我沒事,你怎麼會在法院?”欣喜還未來得及到達眼底,沈紓看到他肩頭的油漆時,臉驀地黑了。
而不遠處,還拿着油漆桶的女人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狀況,頓時驚在了原地。
“劉娟,你發什麼瘋?”她的當事人怒吼着,剛纔的離婚案,法官把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都判給了她的丈夫,而她,是她丈夫的辯護人。
“憑什麼!孩子是我生的,我爲什麼得不到撫養權,肯定是這個女律師哪裡動了手腳!”
沈紓從黎臻懷裡掙出,看着她冷冷一笑:“劉娟女士,以你的經濟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撫養兩個孩子,而且孩子也不願意跟着你,你吸菸家暴,有什麼資格撫養孩子?鑑於你剛纔的行爲,我將以人身傷害罪起訴你,官司還沒打夠的話,我們法庭上繼續。”
狄清澤趕了過來,將沈紓上下瞧了一遍:“沒事吧?”
沈紓搖了搖頭,她指了指黎臻:“師哥,這裡你幫我處理下,我送他去醫院。”
狄清澤看了黎臻一眼,皺眉點了點頭。
黎臻把西裝外套脫下丟進垃圾婁中:“不用了,我還有事。”
“但是你的脖子上濺了油漆!”油漆有多難洗,沈紓很清楚,偏偏黎臻不以爲然,“不礙事。”
他擡腳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野裡,不給她一絲挽留的機會,沈紓看着垃圾桶裡的西裝外套,眸光暗了暗。
沈紓姍姍來遲,她的手上還拎着一個碩大紙袋。
笙歌回頭看了她一眼:“要不要試一試?”
她看着她手裡的槍,擺了擺手:“我崇尚和平,不欣賞暴力。”
笙歌有些索然無味,她放下槍朝沈紓走過去,目光不經意地朝紙袋裡瞥了一眼:“男人的衣服?”
“準確來說,是黎臻的衣服。”
喝水的動作一窒,她剛想問話的時候,看見自己的手機在振動。
醫院的號碼,驀地,笙歌心底頓生出一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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