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着她的髮絲,感受到她瑟瑟發抖的軀體,心裡難受的很。
秦亦書竟然並沒有對這樣的葉知秋有哪怕那麼一絲的邪念。他只是覺得,這樣的葉知秋太苦了,太可憐了。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而他是她世界裡,唯一的依靠。
“秋兒……”低下頭,用下巴在她的腦袋上蹭了蹭。曾經的凌慕楓,最喜歡用這樣的姿勢表示親暱。
夜色漫漫,黝黑的蒼穹在她身上投下濃重的陰影。
他不敢打開被單查看她的傷勢,也不敢亂動。他的一丁點行爲,傳遞到葉知秋身上,都是更加劇烈的顫抖。
畜生!這羣畜生!
如果,如果真的晚來一步的話,葉知秋究竟會遭受到怎麼的對待?
他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這樣的景況一直到梅桂到來爲止。當推開門隨着秦亦書抱着只裹着一張被單的葉知秋,頓時驚呆了。
秦亦書沒有跟她解釋情況,只是說:“梅桂,你也是女人,幫幫忙,給她換上衣服,如果你可以話。”
梅桂連忙點頭,秦亦書就退了出去。打開被單,梅桂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她渾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條底、褲。身上除了手腕、腳腕上全是勒痕,其他地方倒是沒有傷痕,卻戰慄不已。
難道她被……
可問題是,她帶了那麼些衣服,卻沒有帶內、衣!
這樣細緻的東西,秦亦書不好吩咐,她也沒有想到。現在無奈了,只能先幫她穿好衣服再說。
沒想到剛把衣服拿過去,擡起她的胳膊,躺在牀、上的葉知秋睜開眼睛。她烏黑的大眼睛,無神的看了看梅桂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衣服,忽然間氣若游絲的說了句:“我想洗個澡,行麼?”
梅桂一愣,隨後點點頭:“你去吧。”
之後,葉知秋簡直像是“飄着”,走進了浴室。
梅桂皺了皺眉,將衣服給她拿進去。看到葉知秋這副樣子,又是擔心又是震驚。她連忙找來秦亦書問情況:“蘇秋她這到底是?”
沉默了一段時間,秦亦書還是開口了:“我趕到的時候,看到她被人綁着,有兩個男人,一個在試圖……試圖欺負她,另一個在拍照。”
說起當時的情況,秦亦書溫文爾雅的眸子裡放出一絲令人心悸的狠厲。
梅桂倒是沒有在乎秦亦書的狠厲,她只是忽然一拳捶打在牆上:“蘇秋怎麼會遭遇到這些事啊?都是我不好!都是因爲我!如果我當時沒有丟下她,她就不會……”
“這件事情不怪你,就算不是和你一起走,那些人也不會放過秋兒。”秦亦書呡着嘴,目光一沉,“還是因爲凌慕楓!都是那個混蛋!他惹出來的事情,卻讓秋兒來承擔!”
秦亦書說着,憤憤的捏緊了拳頭。
“那你準備怎麼辦?”梅桂也問他。她有些擔心,遭遇到這些事情以後,秦亦書會不會看不起葉知秋。
“我?我不知道。”秦亦書搖搖頭。梅桂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緊了。
完了,難道在這個時候,秦亦書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葉知秋?
“秋兒她,不願意我照顧她。”秦亦書自嘲的笑了笑,“我曾經不相信她,單方面和她分手,傷了她的心。而她也……”
“什麼?”梅桂吃了一驚,“這個蘇秋,就是犟!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會幫你勸她,要她別再那麼死心眼!”
“你勸她,也沒用。”秦亦書苦笑一聲,“我太瞭解她了。她就是那樣的人,如果她不愛你,她會努力逃離你的關愛,她會覺得,那是一種負擔。”
“可是……”梅桂還是有點疑惑。
秦亦書只是笑笑說:“都怪我,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並不是帶着真心的。而後,我又懷疑她品行不端。現在事情會變成這樣,全是我的錯。我也不想她能再對我像原來那樣。至少……我要看着她幸福。”
“你……”梅桂看着一臉認真的秦亦書,搖搖頭嘆氣。到了這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纔好。
梅桂也揪心不已,秦亦書又說:“我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
“秋兒好面子,而且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我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知道。”梅桂也點點頭。
而門裡,剛剛沐浴完畢,穿着一身新衣的葉知秋,也聽到了秦亦書的話。
瞬間,軟軟的滑到在地。
經歷了那麼一場可怕的罪惡。黑暗中被蒙上的雙眼,被堵住的呼喊,被綁住的四肢。無力躲閃的觸碰和不斷閃耀的閃光燈,以及男人的邪笑……
她知道,剛剛是秦亦書先救了她。她似乎也隱隱約約的知道,後來凌慕楓也來了。
她當時整個人都懵了,只知道要逃離,要躲開那個鬼地方。於是她抓住了近在咫尺的秦亦書,死死的抓着他,她只想逃離那個世界。
等完全清醒的時候,就是在水流灑落到身上的時候。把那些噁心的、恐怖的記憶都用清潔的水流衝去,洗乾淨。穿好衣服,就聽見了秦亦書剛剛的話。
說不感動是假的,她知道秦亦書對她付出很多,就如同她知道凌慕楓還依然愛着自己一樣。
但是不行。
選誰也不會是秦亦書。
就是因爲他太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他和自己牽扯那麼深。他曾經是自己的初戀,一路走來和自己、凌慕楓早已糾纏不清。
選他,那她將怎麼面對這幾個月和凌慕楓的沉浮,她該怎麼去說服自己,還能心平氣和的和他在一起?
所以說,不是不懂愛,而是實在選擇不了。
對不起了,亦書……
等秦亦書和梅桂進去的時候,葉知秋已經很鎮定的坐在牀邊。甚至眼神都恢復清明,看到他們進來,還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本來想說些什麼,微微張開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蘇秋,你……”梅桂震驚不已,剛剛還行屍走肉一般的葉知秋,這麼快就恢復了?
反倒是秦亦書,看到葉知秋的身體,還在微微的發抖,知道她其實根本就沒有走出陰影來。
葉知秋輕聲的說了句:“梅桂,能不能幫我上一下藥?我右手傷了,沒有力氣。”
梅桂點點頭,於是坐到她身邊幫她上藥。
輕輕的挽起袖口,看到白嫩的肌膚上有明顯的勒痕,不少還蹭破了皮。這顯然是剛剛她在劇烈的掙扎中,所留下的印記。
梅桂用棉籤沾着藥水塗抹她的傷口。有些時候微微用力,葉知秋感到有點痛,就皺緊眉頭咬着牙,手縮了縮。梅桂咬着牙,感受到她在躲,心裡也難過不已。
等抹完了藥水,時間也到了凌晨。秦亦書看到這樣的葉知秋,想了想又問:“梅桂,能不能麻煩你,今晚就別走了?在這裡,陪秋兒一晚上。你知道的,我一個大男人,不太方便。”
梅桂看了一眼秦亦書,他眼裡到全是真誠。反正明天是週末,就算住在賓館裡也不要緊。她於是點頭,回家給家人打了個電話,得到父母同意後,就住了下來。
秦亦書見梅桂肯留下來陪葉知秋,終於鬆了口氣。他於是下樓,再開了一間房,就在這間房子的隔壁。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給葉知秋傷口撒鹽。有梅桂陪着,好歹葉知秋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等做好一切,秦亦書關上房門,陰沉着臉,給凌慕楓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
那邊,凌慕楓的手機丟在車裡,而他,卻在屋子裡,緊繃着臉,看着面前的兩個人。
“凌先生!我一時糊塗,我接了團隊的這個案子,一直跟着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猴子聲音尖利的辯解,一下子跪了下來。
而鍋子,卻一臉的鎮定,甚至直愣愣的看着凌慕楓,一點都不在乎。
秘書歐陽清給凌慕楓搬來一把椅子,他就那麼大咧咧的坐下。手裡,好整以暇的拿着一把小刀,正是剛剛秦亦書用來割開葉知秋束縛的小刀。
“說吧,把你們知道的全說出來。我或許,會考慮饒你們一命。”凌慕楓丟起那把小刀。刀鋒在黑暗的屋子裡滑過一道刺目的弧線,“叮”的一聲插在地上。而後凌慕楓目光凌厲的盯住了面前的兩人,臉上,居然帶着一點詭異的笑容。
“我說,我說,我都說!”猴子連忙跪下說,“我是這裡街邊的,平時也就幫忙收點保護費,催債什麼的。然後我們那條街被一個大哥收服了,大哥說有活幹,目標就是一中的一個女老師。他說有人出了大價錢想要整她,一開始只是貼個大字報而已……”
“你說那份大字報是你貼的?”凌慕楓眼睛微眯,詢問他。
“是啊是啊,”猴子連忙點頭,又說,“是鍋子跟一個姓柳的女人聯繫的,之後得到內容我們就寫,完了之後貼一中門口去。”
“你們大哥是誰?還有,那個出錢讓你們貼大字報,又讓你們陷害知秋的人,到底是誰?”凌慕楓聽到此處,再也忍受不住,眼瞳縮小如利劍,薄脣裡也吐出危險的話語。
“這……這……我不敢說。”猴子忽然間沉默下來,目光有些閃爍。
“不說是吧?”凌慕楓拔起那把刀,瞳孔一縮,走過去手起刀落。
“嚓——”
“啊!——”猴子慘叫一聲,他的一根小指,被凌慕楓生生削斷了!
“說!——”凌慕楓的面色忽的一沉,眼睛裡的厲芒讓人不敢逼視。
“是——是蛇哥,我們大哥是蛇哥!”猴子被嚇得戰戰兢兢的,“他說,他說是上城的人聯繫他的。”
“那個聯繫他的人,是誰?說!——”聽到了重點,凌慕楓怒髮衝冠。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猴子連連搖頭,一臉驚恐。
凌慕楓銳利的目光又投射到旁邊的鍋子身上:“到你了,你說吧。”
“我什麼都都不知道。”鍋子倒是平靜的很,居然就這麼直視着凌慕楓的眼眸,不爲所動。
“哦?你倒是個硬骨頭!”凌慕楓坐回了椅子,“很好,我就喜歡把硬骨頭掰彎、打折!——歐陽清,拿鞭子過來。”
“是。”歐陽清不久便遞給他一直鞭子,看上去似乎是鋼絲鞣質鍛造而成,流線型,呈現暗沉的金屬的色澤。而鞭子上,似乎還掛着倒刺。
“你們很有運氣,這是軍界專用的,專治那些不聽話傢伙。”凌慕楓拿着鞭子走過來,他那張俊逸的臉龐,似乎掛着一絲意味深長的淡笑。
凌慕楓笑笑,長臂一伸,鞭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像是吐着蛇信的毒蛇,張開獠牙,甚至“嗡嗡”作響。
“啪!——”的一聲,重重的落在鍋子身上。他只是悶哼一聲,皺了皺眉,竟然沒有討饒。
“哦?很好,很好!”凌慕楓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你就陪我玩玩吧!”